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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徐许叛变---钱镠被逼跳墙
那黑衣人左右环顾了一下,见无人跟踪,才压低了声音小声问道:“徐指挥使,你怎么出来了?”
徐綰挥舞着拳头用力地砸在了墙壁上,咬牙切齿地说:“盐贩子分明是窥破了我们的计划,竟然带了数百名侍卫入席,我再不走,恐怕到时候难以脱身啊!”
黑衣人问道:“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徐綰说:“既然杀不了他的人,那就夺他的城!事不宜迟,我们速速回杭州!趁着这群人尚在锦衣城内饮酒欢聚,咱们去他老窝扎扎实实地干他娘的一票解解恨!”
“徐指挥使英明!”
“赶紧通知左指挥使许再思,让他在杭州城外与我们会和!”
“遵命!”
当晚,徐綰率领部下马不停蹄地赶回了杭州,一入杭州外城,便命人一路焚烧抢掠无恶不作,手段如同他们的旧主孙儒一般无二,比土匪更残忍更猖狂更遭人恨。
此时,左武勇都指挥使许再思索率领的部分杭州叛军一起直逼内城。
守城侍卫见有人前来攻城,顿时惊慌失措,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去报告钱镠的长子钱传瑛:“长大王子!大王子!不好了!有人连夜带人攻城!”
钱镠的长子钱传瑛闻言大惊道:“知不知道是谁?”
那守城侍卫气喘吁吁地说:“黑灯瞎火的也看不真切,小的好像吵闹之中听到有人说是武勇都指挥使什么的!大王子!越王与诸位将领们都不在城内,这可如何是好啊?”
钱传瑛迅速披上衣服跳下床,急急忙忙地从墙上取下佩剑便径直往外冲,一边走一边说:“怕什么?虽然咱们的将领都不在城内,但我们的城墙还是十分牢固的!传令下去,关闭城门,就算他喊破了喉咙也千万别开门!”
“是!”报信者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钱镠的长子钱传瑛平日敦尚儒学,藏书数千卷,擅长草书隶书,而且随了钱镠,精于骑射。也算是个有勇有谋之人。
他知道武勇都原来都是孙儒的部下,后来被父王钱镠所擒,因为欣赏他们的骁勇善战,所以才魄力为他们建立了武勇都。
这一次这群俘兵集体谋反,让传瑛对外来人员十分警惕。
当时,城中有润州锦工二百余人,传瑛怕他们与淮军里应外合,便随便找了个借口给他们放了个长假,让他们出城回家。
潘长觉得一味地关门闭城不是个事儿,便趁机出击,一口气灭敌二百余人。徐綰见对方勇猛,只得退至龙兴寺。
再说钱镠与部将们散席后,考虑到众人喝得有点儿多,便于次日凌晨才开始不紧不慢地往杭州感。
等他们走到杭州龙井时,发现路上冷冷清清并无一人,而且到处可见被焚烧的痕迹,觉得十分奇怪,这时,看到前面有一位年约七十多岁的老伯,便下马询问缘故。
老伯叹了口气说:“哎,你们还不知道吧?听说前日夜里武勇都的左右指挥使联手叛变了!一进外城就烧杀掳掠无恶不作,搞得人心惶惶的,谁还敢出城啊?城门早就关闭了。此时就算想进也进不去咯!”
说完,老伯便颤颤巍巍地转身离开了。
钱镠闻言后大惊道:“什么?徐綰叛变了?”
成及叹了口气说:“那日见他便觉得反常,果然不出所料!”
顾全武插嘴道:“果然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主公如此厚待他们,竟然说叛变就叛变!这等畜生还留着何用?杀回去活剐了他们!”
钱镠这才想起来,近日来徐綰是有点儿反常,虽然成及多次提醒他,但自己打心眼里相信他们,想不到这群人果然如顾和尚所言,是养不熟的。
再回想起当初想要立徐綰等人为中军时罗隐曾经提醒他时的原话:“敌国之人,怎可轻信?大人若今日不听卑职所劝,他日必为大患!”
但当时钱镠因为欣赏徐綰等人的骁勇善战,根本听不得罗隐等人的劝说,执意为徐綰和许再思设立了武勇都,武勇都里的所有将士都是敌国之人,而许再思和徐綰则分别被封为左右都指挥使。
后来,在杭州新城扩建完成之后,钱镠曾经带罗隐等人登城观察,当时罗隐还不死心,又旧事重提,罗隐当时指着城楼问钱镠:“设此何用?”钱镠当即大笑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难道真的不知道这是用来防御敌人前来攻城的?”
罗隐一板一眼地说;“对付敌人为什么不朝里面?”钱镠只当罗隐是糊涂了,便说:“敌人在外面,为什么要对里面设防?”罗隐当时便说:“敌人此刻正在城内呢!”
钱镠知道罗隐所指的敌人是武勇都。罗隐的意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他早就预测到自己应该全力防范的敌人不在城外,而在城内。
可惜当初钱镠一心想要重用武勇都,根本没把罗隐的话放在心上,如今,罗隐的话果然应验了!
想到这儿,钱镠悔不当初。
但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既然是自己一手埋下了祸根,那就需要他自己亲手来斩除掉!
此时此刻,他的耳边响起一个声音,他清楚地听到,那个声音来自自己的内心:开疆拓土让我管辖内的百姓生活幸福,是我此生活着的唯一使命,倘若有人拦我路,我必一一铲除!
他目光凌厉地扫视了一眼杭州城,冷冷地说道:“本王辛苦打拼数十年的基业怎是尔等小毛贼说毁就可以毁得掉的?”
“主公,军中术士叶简就在队伍里,不如去把他请来占卜一下?”钟亮提议道。
见钱镠不做声,钟亮便命人去传。
叶简听闻钱镠召见,满面春风地前来相见。
钱镠道;“都说你能掐会算善于占卜,本王今日一见也是虚传罢了!”
那叶简极为吃惊,说;“喔?主公何出此言?”
钱镠道:“你若是真是神算,那徐綰作乱你为何占不出来?”
叶简捋了捋胡须哈哈大笑道:“原来主公说的是这事儿啊!我还以为什么天大的事儿让主公如此怀疑卑职呢!”
钱镠有点儿生气地说:“栽培了十年的猛将如今无缘无故背叛了本王,你还还说这是小事?”
叶简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说道:“实不相瞒,徐綰作乱这事儿只是一个小小的波澜,他注定成不了大气候,如今主公霸业正兴旺,只是有点儿小灾罢了,就算没有徐綰作乱,你也将会生一场大病,过了这个坎儿一切自然顺畅。”
钱镠放眼望了一下这日益繁华的杭州城,叹了一口气说:“本王宁愿生一场大病,也不愿害得百姓遭灾受难啊!”
叶简认认真真地重新打量了钱镠一番说:“哎呀!看主公异常威猛,想不到竟是菩萨心肠!杭州老百姓能有您这样一位守护神可算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顾全武打趣道:“怪不得主公说你算得不准啊!连主公的这颗一心为民的菩萨心肠都没占卜出来,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啊?哈哈哈!”
“哈哈哈!”
听叶简说徐綰不足为惧,钱镠和钟部将们便也不再担忧,毕竟,这叶简是出了名的神算子,到底有多准呢?民间传闻,他在投奔钱镠之前曾经多次为百姓占卜,说是有人招了贼,他竟连盗贼的名字都能算得分毫不差。
可见此人得有多神了!
诸葛孔明一般的牛掰人物,由不得你不服!
虽然叶简说徐綰不足为惧,但钱镠却认为,单凭徐綰之力当然不足为惧,但是,倘若他与自己的劲敌杨行密联手的话,到时候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主公,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成及问。
“干脆让我去斩了徐綰那群白眼狼!”顾全武手里紧紧地攥着刀柄,眼睛瞪得滴流圆,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觉得,为今之计,应该让先回城稳一下城内人的心最要紧!”
钟明这话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的,毕竟,城内钱镠的各位夫人王子和守城的将士们根本不知道城外的情况,也不知道钱镠他们是否安全,肯定会提心吊胆的,这样容易影响战斗力。
“我赞成我大哥说的!先回城!”钟亮紧跟着说道。
“这样不妥,我们这么多人目标太大,到时候城门一打开,恐怕会把徐綰等人引入城内!”钱镠拧着眉头说道。
“主公,不如这样!我带人去把徐綰等人引开,你趁机进城!”成及提议道。
“这个主意不错!主公!就依成及说的吧!您先进城,免得让城内人心惶惶不可终日!”顾全武说。
“那就这么定了吧!”钱镠觉得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随后,成及便派人去找来一件百姓穿的普通衣物给钱镠换上,然后,与钱镠兵分两路,他与钟氏兄弟等人带着将士们高举钱军的旗帜与叛军作战。
而钱镠则身着百姓的衣服与顾全武行至德胜门下,牙将周肃派裨将钟宙乘着小船载着钱镠到达内城东北。
“主公,这门到处紧闭,如何进得去啊?” 负责划船的钟宙面露难色。
“这有何难?”钱镠说着,将刀子往城墙上用力一插,随后踩着钢刀纵身一跳,一下子翻到了墙内。
“让你见识见识!”顾全武话音刚落,双脚便迅速离开船只,伸手迅速拔下钱镠刚刚插在城墙上的那把钢刀,随机往城墙上用力一划,借机跳上了城墙。
“好了!你回吧!”顾全武说着,便跳入城内。
要不说这人有走运不走运呢!钱镠惨遭部下谋反这算是不走运了,他丢掉的顶多是一个武勇都,但还有比他更不走运的,直接丢了性命。
这人是谁呢?
说起来也是个连姓名都无人知晓的军中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是负责值班的更卒。
话说钱镠翻墙跳入后,发现值班的更卒正靠在鼓上呼呼大睡。此人年约四十岁,中等身材体型微胖,一看就是不爱操心的主,钱镠一个两百多斤的壮汉从城墙上噗通一声跳入城内那么大的动静,都丝毫没影响他睡觉。
只见他头枕着鼓,次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舔着嘴唇流着口水不知道在做什么春梦呢。
本来钱镠就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叛就窝了一肚子的火,如今又看到本应该在值班的更卒却睡得昏天黑地,忍不住暴怒道:“废物!如此没有责任心之辈本王要你何用?”
说完,手起刀落,亲手将那更卒斩杀。
旁边有人听到动静后迅速赶来查看,一看是钱镠,顿时大喜,正准备撒腿就跑去跟大王子报信,想想不对还没行叩拜礼,于是折回来给钱镠请安,兴奋地话都说不成句了:“太好了!越王,您可算是回来了!卑职给越王请安!”
城内的守城将士们听说钱镠平安归来后,顿时有了主心骨,继而信心大增士气大涨。
钱镠回城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深刻检讨自己,为什么更卒在半夜不工作却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他觉得还是军纪不够严格,导致这些士兵们太过懒散。
为了加强城防,他曾微服检查,晚上要求打开北城门,守门的士兵死活不开,并且对钱镠说道:“你还是回去吧,现在徐綰作乱别说是你一个平头百姓了,就算越王本人来了,这城门也开不得!”
钱镠觉得此人很负责,次日,便将北门的门吏叫来,对他赞不绝口,并加以丰厚的赏赐。其他门吏见状,纷纷效仿。此后,没有谁敢随意打开大门者。
再说城外的徐綰,为了尽早攻下杭州城,便计划着火攻北门。他派一部分人与成及等人对抗,一部分人负责去找柴火。这群狗东西劈柴伐树,很快便弄来一堆柴火,都堆在北门外。
就等着徐綰一声令下,便可放火烧北门。
但幸运的是,他们还没等点燃,武安都指挥使杜建徽便自新登带人前来支援,正好碰到了徐綰的人正在整理收集的那一大堆柴火堆。
杜建徽二话不说,挥刀斩杀了几名叛贼,然后下令道:“拿火来!”
话音刚落,便有人递过一个火把。
杜建徽将火把往柴火上一扔,顿时,叛贼收集了一大堆的柴火便在众目睽睽之下燃烧起来。
“来人!火势不够旺!给我浇点油!”杜建徽朗声说道。
“指挥使大人!我们出来地匆忙,并没有带油!”随从为难地说道。
“那不是有现成的吗?还等什么?浇油!”杜建徽指了指刚才在马上斩杀的几个反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