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浮尸
康为民亲自带人，从城里搜到城外，一门心思的搜查王瘸子，他铁了心，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是，一连又查了好几天，依然音信皆无，康为民怀疑是不是真让胖秋千说中了，王瘸子被人杀人灭口，弃尸荒野了。
这一天上午，康为民带人来到城西外的月霜湖边，四处一片荒凉，一望无际的月霜湖随风泛着波浪。
胖千秋喘着粗气抱怨道：“康大人，这地方怎么可能藏人？”
“你不是说王瘸子被人弃尸到荒山野岭了么？”
胖千秋苦笑道：“我那是随口一说，你还当真啦？”
两人正说着，忽然大头指着月霜湖道：“大人，你看，水上是不是有个什么东西？”
康为民手搭凉棚遥望，果然隐隐约约的像是有什么东西飘在水面上，他疾走几步，向湖边走去，这回看得清楚了，像是个人。
“人！是个人！”康为民大叫道。
胖千秋和大头也都看清了，果然是个人。康为民刚要再往前走，胖千秋一把拉住了他，指了指地上一圈一尺多高的篱笆墙道：“大人，看见这篱笆墙了么？”
康为民点了点头，道：“怎么了？”
“那是界线，不准任何人跨过去！”
“为什么？”康为民不解道。
胖千秋叹息一声，指着月霜湖中的一座山，道：“你看见那座山了么！”
“巫阴山，怎么了？”康为民觉得今天胖千秋有点儿怪怪的。
“对，巫阴山，二十年前，那里有一伙土匪极为猖狂，到处烧杀劫掠，谁也不放在眼里，连朝廷的银子也敢劫。后来，县令张百岁带人将这伙人剿灭，死伤无数，大部分尸体都沉在了这月霜湖底。从那时候开始，月霜湖中总是闹鬼，不少人踏入月霜湖之后，便有去无回。老百姓都说，月霜湖中有无数厉鬼，见了人就会吃掉。张县令没办法，就下了一道禁令，在月霜湖畔修了一道篱笆墙，任何人不得跨过这道墙。这么多年了，除了一些胆大包天的狂徒之外，没人敢跨过去。”
康为民望着月霜湖和巫阴山，心里一阵沉重，他的父亲康九公就是二十年前剿匪而死，或许尸体就在月霜湖底，那个时候他还很小，母亲听闻噩耗，将他送到了无染寺，回到家中，在父亲的排位前悬梁自尽。
康为民在无染寺吃斋念佛，习武读书，日子过得极为清苦，好在无染寺方丈不觉大师为人宽厚，对他非常好。可是，从来没有人和他说起过父亲的死，他也是到了警察所之后，慢慢了解到那段历史。
“我不怕鬼！”康为民大声说着，一条腿已经跨过了篱笆墙。
胖千秋慌忙将康为民拉了回来，道：“不怕鬼也不行，这篱笆墙不能跨过去！”
“为什么？”
“那禁令还有一条，无论是谁，跨过篱笆墙，立刻杖毙！”胖千秋道。
康为民一惊，头上一层细细的汗珠，自己差一点儿就一脚踏进鬼门关，他不解道：“禁令是前朝的禁令，难道现在也要听从？”
“得听，你看现在比之前朝有什么不同？还不是张县令一呼百应，他说你有罪，你能逃得过？民国一年，有一个渔民赵二胜，他以为换了天，就急冲冲的去月霜湖中捕鱼，你知道这湖禁了二十年，鱼都快成精了，一捞一网，全是肥的，没用半个时辰，赵二胜打了满满一船的鱼回来了，很多人眼巴巴的看着，都很奇怪，赵二胜竟然没让水鬼吃了。可是，赵二胜刚上岸，就被张县长抓了去，在菜市口，当众杖毙！虽然没人说前朝的禁令还管用，可是赵二胜用性命验证了，天还是那片天，令还是那道令，谁敢踏入月霜湖，逃得过水鬼，也逃不过杖毙！”胖千秋解释道。
康为民望着月霜湖一阵出神，他本就不信这世上有什么妖魔鬼怪，经胖秋千这么一说，赵二胜既然能活着回来，湖中定然也没有什么水鬼，可是张成天为什么还要杀了他呢？一道前朝禁令，难道永生永世禁下去么？
“那......”康为民指着湖面上的浮尸，道：“那该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吧？”
胖秋千一笑，道：“当然不能，有人可以进湖！”
“谁？”
“据此不远，有一处码头，当年是从月霜湖去往巫阴山渔船停泊的地方，那里住着一个老头，人称铁艄公，他可以进入月霜湖。”
康为民好生奇怪，“怎么他就能进湖？”
“当年剿匪之后，有不少官兵将性命扔在了月霜湖中，家属们都想把尸体捞回来安葬了，可是又没人敢进去。于是，张县令悬榜招贤，找一个胆大之人到月霜湖中打捞尸体，招募了好几个人，都没多久，便失踪在了月霜湖中。后来，来了一个相貌极丑的人，是个哑巴，带着一块铁面具，听说他八字极硬，不惧鬼怪，驾着一页扁舟纵横在月霜湖中，常年打捞尸首，从未有事儿，人们都称他为铁艄公。张县令特批，允许他出入月霜湖打捞尸体，百姓有什么非要出入月霜湖的事儿，都会去找他。一晃儿二十年了，现在捞上来的都是白骨，根本没法认，铁艄公就挖坑给埋了。”胖千秋道。
康为民多少明白了些，无奈道：“那就去找他吧！”
“咱们怕是请不动他老人家......”
“什么？”康为民有些不耐烦了，“请不动他？”
胖千秋点点头，道：“铁艄公这人脾气极为古怪，很多人家偷着进湖捕鱼丢了人，去求他，无论是给钱还是跪地磕头，他都不理会，从没有人请得动他！”
“你说来说去，湖不让进，人请不动，那就是不管那尸体了呗？”康为民训斥道。
“大人，您别发火，你要是非得把尸体捞上来，也不是没办法，我想你得去趟张府，让张百岁出面和铁艄公打个招呼，他肯定听！”
康为民烦躁的在原地来来回回走了几趟，看着不远处的浮尸，他这个气呀，就凭他的水性，跳下去，几个猛子就能游过去把尸体给拖上来，可是让胖千秋一说，这里面麻烦大了，还得去请张百岁出面，哪有这种道理。
“要不，我晚上来一趟......”康为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