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忘记
鱼素倒是完全不急，悠悠然将桌上的两个杯子翻过来，提起咖啡壶，稍稍一斜便倒出冒着热气的香醇液体：“你倒是着急，不过你已经在这里休息了这么久，不怎么累吧？相反，我倒是一路快马加鞭赶过来，还找了你许久。不让我喘口气，说不过去吧？”
“也对。”剑霄点点头，略显局促地坐在了鱼素的对面：“我也不着急，你慢慢说就是。”
鱼素笑着眄了剑霄一眼，将剑霄面前的杯子倒满：“你倒是老实。说实话，这一个月，你实际上也等得不耐烦了，对吧？”
“你说我？”剑霄指指自己，表情呆滞地摇摇头：“怎么会。我想了不少，如果这是一个退出的机会，我觉得接受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你这个人，与普通的世界隔绝太久了。”鱼素翻着手腕，捧起茶杯，细细地吮了一口，道：“就连说谎，这种最基本的生存技能，你都还没有好好地掌握。”
谎言被拆穿，剑霄有一种多余的羞耻心泛上心头，脸上也随之变烫，不知道红得明不明显。思绪百转，剑霄嘀咕道：“接受某个事实，总需要一点时间……”
“不必接受。”鱼素打断剑霄的话：“你是不可能‘接受’这一点的，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对吧？”
剑霄怔了一下，随即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没错，自己确实不可能接受这样被动的安排。
血剑宗的剑霄，是不会因为被陷害，或是被冤枉，便忘记自己的初心的。这一点，身为本人的剑霄不可能不清楚。
看着表情呆滞，本能地点头的剑霄，鱼素像是有些后悔自己的直白：“这又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相反，这还是好事，证明你还是那个负有责任感，不忘初心的男人。对吧？”
突然被这么夸了一句，剑霄有些不知所措，脸上表情缓和，他连忙道：“也不是这么值得高兴的事情，毕竟我现在也只是一只丧家之犬……”
“不，你不是。”鱼素认真道：“这一次我来找你，便是为了这件事。现在，有一个让你找回身份的机会，你要不要？”
“此话当真？”剑霄猛地站起来，身体的反应不会欺骗人，这样大的动作，证明了对于现在的剑霄，什么事最重要的东西。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鱼素的表情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孩童，可是所说的却并非谎言：“你看看你。原本以为，这几十天的日子，让你收敛了一些心性，却没想到你还是这般的急躁。这样的脾气，可完不成什么伟大的事业。”
“我不需要什么伟大的事业！”剑霄低声道，“我只需要你所说的这个机会，这个能够让我回到原本的地方的机会，让我洗清所有污蔑，找回自己过去的机会！”
鱼素哑然，等到剑霄的情绪稍作平复，才继续道：“看来也不需要征求什么同意了，现在的你，就算我拿出一个火圈，你也会义无反顾地往里跳吧——也罢，直接与你说清楚就好。”喝一口咖啡，鱼素收敛了玩笑的表情：“不过，接下来我说的，你可都要听清楚，事态紧急，你要在最短的时间内作出决定，明白吗？”
“自然明白！”剑霄早已摩拳擦掌。直觉告诉他，面前的鱼素，这个救过自己的人是可靠而智慧的，她所给予的机会，必然是绝佳的良机！
“这个机会，还要从一个月前说起。”鱼素放下杯子，开始娓娓道来。
“对于‘绝’，你知晓多少？”鱼素突然问。
“‘绝’？”剑霄愣了一愣，“你是说，摆渡人世界的毒瘤组织，‘绝’？”
“对。看你的反应，似乎并没有什么了解？”
“那是自然。血剑宗与‘绝’向来没有任何交集，我也只是听说过一点大家都知道的情报——问什么问我这个？”
“哦……”鱼素的神情变化莫测，“你说的，可是真话？”
“自然是真话！”剑霄一句“我在你面前不可能说假话”差点脱口而出。
“我相信你。但是，你和‘绝’的关系，可不像你自己所想的那样浅薄。”鱼素还是决定直说：“事实上，你，和你所在的血剑宗，是‘绝’的一枚棋子。硬要说的话，甚至能够算得上一枚极忠心，极坚定的棋子。”
脑海中惊雷炸响。剑霄的五官呆滞了许久，终于做出了一个动作：“你是说，血剑宗是‘绝’的马前卒？”语无伦次之中，这个词却用得准确。
“没错。”鱼素点点头，有些不忍地开口道：“听起来古怪至极，但是这却是事实。需要一点时间来接受吗？”
“不，不需要。”剑霄并未被震惊击倒，相反，他是越面对绝境，便越勇敢的脾气：“你告诉我，血剑宗为什么要为虎作伥？我师父……邱剑歌，又是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立场？”
“别着急，我都会说清楚。”鱼素秀眉微蹙，“首先，我能够感觉到，邱剑歌并没有改变，他依然是你所认识的那个恩师。”鱼素挑了最让人放心的话先说：“我的能力只能看到因果，却无法洞察人心，但是我能确定，邱剑歌的行为，绝对不会是出于求道以外的私心。”
“不用这样安慰我的。”剑霄苦笑，摆摆手道：“有什么话便直说，我承受得了。”
“这些话不是安慰。”鱼素有些尴尬地辩白道，“都是真话。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觉得，邱剑歌的行为有些难以理解，不可思议。”摇摇头，鱼素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动机什么的，我们就暂且放在一边。我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血剑宗在两月前的行动，以及一月前的行动，都是为‘绝’马首是瞻。”
“不可能！”剑霄立刻说道：“一月前的时候，我在逃亡所以不是很清楚，但是两月之前的行动，我记得清清楚楚，那是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鱼素眯着眼，冷冷道。
剑霄说不出话来。是因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现在完全想不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