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8 胡姑娘
因为年代久远，而显得有些破旧的小楼。上下总共有六层，每层足有是几乎人家。所以一条长长的走廊上，总是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杂物。沾满泥土的皮球，缺了条腿的小板凳，已经不剩几根枝条的破旧扫帚，临时搭建的煤气灶台上沾满了油腻，女人的内衣还滴着水，一侧已经脱漆的木门后面，时而会传来一两声孩童的哭声，或是家长打骂的怒吼声。
郑有才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入眼的便是这些充满了底层人民生活气息的景象。不过三人谁也都没有去在意这些，因为他们只是找人的，并不是要长期住在这里。
即便是华华这样的女孩子，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也未曾多言语什么。
“咚...咚...”
一只不大的手掌轻轻地接触到破旧的木门，两声清脆的响声响起，在这喧闹的小楼里却是显得那么的不起眼。
很快屋内便传来一声有些有气无力的询问声，声音里还带着几分不耐烦。
“谁呀？”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索索穿衣服的声音，再然后便是拖鞋踢踏水泥楼板的声音。
“吱呀！”
老旧的木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一颗男子的消瘦的脑袋从门内探了出来。有些黑眼圈的眼睛半眯着看向门外，似乎是在试图寻找着什么。
很快，男子的目光便停了下来。足足有两个呼吸的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就好像时间停滞了，随后而来的便是男子那略带惊喜的声音。
“呀...葛大头，怎么是你呀？你怎么来了？快进，快进！”
从男子略显颤抖的声音里，倒是能够听出几分真诚。随后男子连忙将放在木门上的右手挪开，试图将不算宽敞的木门全部打开，同时转头冲着屋内喊道。
“桂花，来人了！快点准备点茶水来”
随后男子再次冲着屋外的意外来客笑笑，同时努力挤出一副高兴的模样将客人让进屋内。
这间房子并不大，只有前后两间屋子。除了正厅外，就只剩下一间卧室了。屋内的摆设也很简单，除了几张不值钱的字画外，就只有一张八仙桌以及桌上的陶瓷茶壶了。郑有才三人倒也不去在意这些，各自寻了个位置便坐了下来。
各自落座后，葛春明便打开了话匣子。
“博彦老弟，你近来可好啊？生意一定兴旺的很啊！”
葛春明说的自然是客气话，毕竟任谁都能够从家里面的摆设看出来，恐怕主人家并不富裕。可是登门做客讲究的是个礼仪，总不能当着主人家的面说人家没钱吧！就算并没有任何嘲笑看不起，可是话落在主人家心里怕也是很不受用吧。
所以当葛春明的话音落下后，开门的男子只是尴尬地笑笑，嘴里敷衍两句。
“还行，还过得去，马马虎虎混口饭吃！”
此时一旁端坐的郑有才和华华则是四下打量，看看这里，看看那里，然后又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落在了主人家的身上。
不用说眼前的男子正是和葛春明有些交情的博彦了，只是原本三十多岁的身形，此时显得极为瘦弱。眼眶也略显浮肿，还带着浓重的黑眼圈，也不只是因为睡眠不足还是另有其他原因。
当郑有才和华华将目光落在博彦身上时，对方也是有所感应，连忙转过头来冲着二人笑了笑，然后指着二人说道。
“这两位是？”
郑有才和华华是跟着葛春明来的，此时自然是在询问葛春明了。
听见博彦的问话，葛春明这才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词讲了出来。
“这两位是我的好友，一位姓郑，一位姓华。正好这次经过临海县，所以一起下来转转。不曾想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这里，然后想起你就住在这楼上，所以没和你提前打招呼就来了，实在抱歉啊！”
“哈欠...没事，没事！”
博彦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口中连忙说没事。
就在此时，内屋响起一阵脚步声，随后便听见一名女子大声说道。
“茶来啦...”
随着声音的落下，一名身穿碎布花棉袄，脚踩黑面白底棉鞋，腿上过着一条粗布棉裤，扎着个农村妇女发髻的少妇拎着一只底部已经烧黑了的铜水壶走了出来，铜水壶的壶嘴还不住地冒着热气。
妇人先是看了眼博彦，然后才扫视了一下其他三人。目光在经过郑有才时，微微顿了一下，随即挪开，落在了华华的身上。妇人冲着华华笑着点点头，然后走到屋内唯一的一张八仙桌前，将水壶内的开水灌进桌上的陶瓷茶壶里。然后又不知从何处寻摸出一些已经有些发黑的茶叶，捏了些许扔进早已准备好的四只陶瓷水杯中，嘴里还不住地说道。
“三位都是我家男人的朋友吧，这是第一次上门吧！家里面没什么好东西招待各位，只能是些许茶水，还希望三位别嫌弃就好！这位小姑娘叫什么呀，模样怪俊的呢，比俺们村里的村花还漂亮...”
妇人便沏茶便招呼郑有才三人，倒是显得很是干练，并不像博彦那般呆板。
“姐姐真是说笑了，我哪里比得上姐姐呀...”
华华听到有人夸自己长得漂亮，虽然明知道是恭维的话，可是心里依旧欢喜的很。
而一旁的郑有才，从少妇出来开始始终不曾说过一句话。除了对方的目光扫过自己时，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让郑有才显得有些疑惑外，再没有半分让人觉得不寻常之处。
就在这说话的功夫，少妇已经麻利地将茶水沏好。干瘪的茶叶经过滚沸的开水一冲，很快就舒展开了。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茶叶飘在水面上，勉强算是一杯茶吧！
妇人分别给郑有才三人递上一杯，在经过郑有才的时候，同样是笑着打趣道。
“这位小哥看着好生精神，不会是和旁边的这位小姑娘是一对吧！咯咯...”
妇人话还没说完，自己就先笑上了。乡下人特有的爽朗，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明显。
“这位姐姐说笑了，我和她不过是普通朋友关系！”
郑有才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拿自己和华华的关系说事，所以不免有些愣神。但好在也并不是什么大事，解释两句便过去了。
妇人也并不计较，依旧给三人端上一杯茶水。最后才给坐在主座的博彦递上一杯，嘴里还关心地叮嘱道。
“刚烧的开水，当心烫着嘴！”
交代完之后，妇人便冲着郑有才三人点点头，转身进了内屋，直至三人离开也都没有再出现过。
喝了口热茶的博彦，精神似乎好了许多，话也多了不少。而郑有才也是从对方的口中这才知晓，其实原本博彦的生活不错，家里面也算殷实。
可是后来由于娶媳妇这事，加上生意越来越难做，渐渐地也就落寞了下去。
由于有葛春明的关系在，所以博彦倒也没有隐瞒什么。就好像老朋友与老朋友之间叙旧一样，难免会说些心里话。不过在娶媳妇这件事情上，无论葛春明如何询问，博彦说的都很少。只说自己上辈子做了孽，所以报应在了这辈子上。
三人在博彦家一直待到了日落下山，博彦本想留下三人吃完饭，可是在三人坚持地拒绝下，便也只好作罢。其实博彦也并非真想留饭的，倒不是小气，而是家里实在没有闲钱再来招待客人了。而郑有才三人也是看的明白，所以才会坚决离开。
出了小楼之后，三人很快就拐进一条巷子里，走在中间的华华率先开口说道。
“你觉得咋样？”
“胡桂花？呵呵...名字有点意思！”
郑有才并未正面回答华华的问话，只是这么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反倒是一旁的葛春明接过话茬，出声说道。
“他以前并不这样，那可是个精明的人。哪里像现在这般，就好像一个半截子入土的老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