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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兵出萧关
李茂贞这一次学乖了,王行瑜的教训在前,他也不去逼迫长安,反而先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意欲将长安京畿道从西、北两个方向包围起来,至于是学曹操还是王莽,他自己实力壮大,到时候自然可以为所欲为了。
韩建与他算是半个同盟的关系,李茂贞自然不怕韩建会引兵与自己相抗。他的胃口很大,知道保大军的李思孝、保塞军的李思敬与定难军的李思谏不合,三家虽然是兄弟,他却一点儿也不担心党项人会联合在一起,准备一举将保大、保塞两镇拿下,说不定李思谏还要感激自己呢。
至于韩遵,李茂贞很是鄙视朔方镇,内部不稳,韩遵又是个胆小的,他连正眼都不愿瞧上一瞧。李茂贞现在的唯一打算,就是打败李弘益,好一报去年被困城内的大仇大恨。
缅播高至居延海,向特耶乌等一向亲近李弘益的回鹘部落借兵,特耶乌等人倒答应得很是爽快,他们受李弘益两次求援的恩惠,早就投靠了河西镇,因此各自发兵,也不过八千余骑。
倒是有些部落头领,这些年被张承奉暗中渗透,投向了归义军,对于李弘益的相召,阳奉阴违,只说部民分散,一时不易召集,请缅播高等候一两个月,便发兵前来。
缅播高大怒,对着几个校尉冷笑:“我回鹘男儿,一向恩怨分明,凉国公对我回鹘人有大恩,尔等不思报效,反而推诿不肯,真以为居延海如今归了归义军,我河西就拿你们没办法吗?”
那几个被李弘益封了校尉的头领大笑:“凤翔的李郡王如今势大,便是凉国公再有本事,如何能够抗衡?缅播高,看在你也是回鹘人,我等不与你计较!我等如今奉敦煌为主,为何要听姑臧的命令?”
缅播高气极大笑:“好,好!一帮忘恩负义的狗东西!”他懒得再与这些眼界极低的头领们说话,返回了特耶乌所在的草场。好在李弘益的号召力犹在,又有居延海北的数个百帐派出了士兵,好歹凑了有近两万骑兵。
缅播高生怕那几个违抗命令的校尉在身后捣鬼,便不再接收更多收到消息前来的回鹘军士,只嘱咐他们要多加警惕,然后带着一万六千骑兵,紧急朝姑臧而来。
颇超乞光最终也未能见到李思谏,他虽然出生于颇超氏,属于党项族的大支,只是毕竟离当年拓跋思恭的本部党项太远,能够找到的说的上话的人太少。他盘桓了数日,始终求见而不可得。
最后还是一名颇超氏的族人,现在夏州做官的,忍不住对他说:“夏国公是不会出兵的,保大、保塞的存亡,与夏州何干?况且天子未出旨相召,夏国公更加不会理会的!你还是不要白白奔忙,趁早回河西吧!”
颇超乞光心中沉痛,他跟随李弘益数年,至少眼界开阔了许多。之所以这一次请求向定难军借兵,就是希望能够抓住机会,好教党项族人在朝廷那里获得更多的关注,不至于在边塞苦寒之地生存。
虽然他一向不喜欢慕容阎昆,可是却不得不佩服这位的眼光,当初押注押对了,现在受到李弘益的重视,吐谷浑部也找到了一块生息之地,不用再四处迁徙,为吐蕃等卖命,而是为自己而战了。
党项人好争战,可惜领头的大首领无意,颇超乞光很是无奈,又不愿空手而回,于是在夏州等地四处走动。好在李思谏虽然只想赶快稳固自己的统治,当一个安分的藩镇节度,毕竟当年也是跟随着哥哥李思恭出兵解救过长安,对唐室还有畏惧忠义之心,因此对颇超乞光的小动作未加阻止。
最后颇超乞光只“借”了八百党项骑兵,听闻李茂贞已经攻下原州,便急急忙忙地带着这些友军,从沙漠返回,半路上遇到了缅播高带领的大部回鹘骑兵,一同赶往了姑臧。
回到姑臧,颇超乞光满脸羞愧,对着李弘益说:“下官无能,只借了八百党项骑兵前来。夏州那里,实不愿出一兵一卒!”李弘益安慰他说:“我本就对夏国公不抱希望,能有兵至,不论多少,都是你的功劳,你不要自责了!”
各地兵军齐至姑臧,李存孝在岷州,也来书信,强烈要求带飞虎军上战场。李弘益写了一封书信,要他留在渭州,严密监视秦州的李茂贞军。他心里有了些想法,因此暗中嘱咐了李存孝一番。
一直等到七月下旬,春麦收割完毕,各地征粮运送至姑臧,李弘益才将部下玉门军、回鹘骑兵等粗略训练了半个月,领两万大军,前往会州。
曹用行到会州半年,他按照李弘益的建议,走访了下属两县之地,深入体会民情,得知会州如今汉、吐谷浑、羌等占了大半,慕容阎昆已经将吐蕃杀得胆寒,于是安抚百姓,移风易俗,又重新对州内道路进行规划。
他越是深入了解,越是觉得混凝土简直是李弘益最伟大的发明。会州山地多,黄土高原的地貌,若不能修建出四通八达的道路来,只怕百姓困在山谷沟壑之间,实在不立于行政管理。
他原本还期望着,能够上书姑臧,请求再多修几条道路出来,却得到了李茂贞出兵大杀四方的消息,心中愤愤,待见到李弘益时,犹自怒火冲天:“去岁若是天子听了晋王和使君之言,哪里会有今日之难?十一郎,茂贞不除,不但长安不安,我河西也不能宁也!”
李弘益叹了口气:“九郎,会州暂且交给温长史,随我杀贼去吧!”曹用行深鞠躬:“杀贼固我所愿也!”
于是李弘益、曹用行会合了慕容阎昆的八千祁连军骑兵,总共三万人,直奔萧关而来。在他们的身后,李珽主持,各州县派出民夫,拉运粮草物资,一路跟随而来。
张琏苦守萧关,得知李弘益出兵,连忙前来迎接。他还穿着白衣孝布,见到李弘益等人,面色羞愧:“张某无能,彰义军不能抵挡李茂贞,劳国公相救了!”
李弘益说:“老张使君去世,使君不要难过。我河西镇与彰义军同心协力,先取原州,不能使李茂贞搅扰了老张使君的生后大事!”张琏垂泪,拱手说:“我彰义军六千士卒,愿听国公调遣!”
李弘益当仁不让,说:“如此,某便越俎代庖一回!”他集合了两军将领,左右是曹用行和张琏,对着各将领说:“国家有难,我等将士,正要为国家解难,为朝廷效力!我只有一句话,听令而行,毋妄动,毋争功,则诸位功劳,我自会上表朝廷请赏!敢有不遵号令者,军律皆斩!”
他的话主要是对回鹘人说的,特耶乌当即表态:“国公但请放心,我等定会严勒兵马,遵从指挥!定不会在国公面前丢了我回鹘人的脸面!”李弘益拍手说:“好!”
他继续说:“李茂贞在固原集结了大军,大约在五万之数。看来这老贼是视我等为心腹大患,既如此,咱们便挥师南下,去老贼决一死战!”
张琏说:“李茂贞占我州郡,我彰义军逢此大难,愿为大军先锋,请国公批准!”李弘益还担心彰义军残军军心不稳,见张琏说得坚决,又见彰义军诸将面带悲愤,点点头,说:“好,我便派一支骑兵,与使君一同前往!”
张琏其实心里很憋屈,他的父亲才去世,李茂贞就趁机出兵偷袭,庆州不过刚归属于治下,不得不救,却又被李茂贞袭了后方,才被迫退往萧关而来,他心中愤恨,现在有了河西军为依仗,只想一报前仇。
萧关到固原,相隔二百余里,一条葫芦河蜿蜒北去,州内百姓,大多沿河而居。原州同会州一样,境内山地众多,虽然没有特别险峻的高山,地势起伏,缺少平地,因此李弘益也不用挑选战场,只能沿着河流南下而去。
李茂贞在固原得了消息,对众将说:“河西小儿来了!咱们不能死守城池,都随我出城迎战!”他虽然轻视李弘益,却对河西军的火炮印象深刻,知道李弘益最会爆破攻城法,据城而守,实为不智。
况且他一直对去年的成纪之战失利耿耿于怀,一心想要靠着骑兵打破河西军,一雪耻辱。于是引大军北进六十余里,占据了固原城北的一片河谷平地。
张琏领彰义军和河西骑兵为先锋,在约五十里外的一处平地驻守,他对着手下将领说:“吾等有守土之责,今得河西军相助,诸将士当奋力向前,不可落于人后!”
两军小股骑兵斥候,在大营之间的五六十里的河谷山间,厮杀了部下百余次,互有损伤,等到李弘益领大队人马从后跟上,先锋部队已经折损了六七百人。不过至少把哨探撒下去,深入到固原城外二三十里的地方。
李弘益在萧关留了近万余部队,大多是回鹘骑兵,接受着河西军的训练,他这里只有两万部队,赶到了张琏营地。
大军出动,从来不是说走就走。李茂贞听闻李弘益前来,也舍了固原城,带了三万人赶来,留部将在后方押运粮草,不断运往前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