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智计百出

第二十八章 智计百出

正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的话时，冯小如微哼了一声，道：“昨晚的确是骗你，以免打草惊蛇，但现在实话告诉你，我为的是二十年前那桩十万元的大案！二十年前，龙湖水库附近发生过抢劫大案，金额涉及十万元，当年线索全无，所以一直搁着，现在有人提供线索，说当年看到了一个驼背的中年人，还有一个年轻小伙在那一带出现过，还画出了画像，我看着正有点象你和那承包荔枝园的刘洪！这一调查，才知道，你们两人，二十年前，还真的有来历不明的巨款，你从实招来！”

我听得心中一怔，正怀疑她这话的真假，周二驼已经跳了起来，怪叫道：“这是谁说的，我的钱，是人家给的！不是抢劫而来的！”

冯小如冷笑道：“怎不见有人送巨款给我和这位雷先生？何人给予你如此巨款，又因何给予？！说不出来的话，只怕要将你带回派出所问话了！”

周二驼顿时脸色苍白，光头上满是密密的汗珠，连连摆手道：“这可真是别人给我的，我有证据！”

说完，“登登登”的跑到楼上，取下一个皮夹子，打开了，里面有户口本等物，他在里面翻了一会，拿出一张纸，递给冯小如。

这是发黄的白纸，上面用毛笔写着几个字。

“因私人原因赠予周国忠人民币五万元。穆丽英。周国忠。”

上面有签名、时间和按了两个手印。周国忠不用说就是周二驼了。

“穆丽英是谁？”我好奇地问。

“是南山村陈大财主的夫人！”

我心中虽有预料，但还是惊讶了一下。

“她人还在吗？”冯小如不动声色地问。

“她一家早就出国了，现在哪里找得着？！”周二驼又急了，“此事，我大哥也是见证人！”

冯小如看着字条，沉吟了一会，说：“虽然有字条为证，但穆丽英不在，你大哥跟你是亲属关系，不能做见证人，上面也没有他的签名和手印。你还是脱不了嫌疑！”

周二驼马上又急了起来，“那、那也不能证明我这钱是抢来的！”

冯小如嘿嘿一笑：“那真巧了，龙井水库那里，就在蛇场的对面，那荔枝园的承包人刘洪，说不定也是受赠了巨款……”

她一说到这里，周二驼脸上青白一片：“他、他的确也是受赠了巨款的……天啊，这叫我如何说得清？！”

“你也不用多说，明天下午，我会再到蛇场一趟，调查一下，到时再问你的话，你在那里等着！记住，是明天下午三点！你别想逃跑了，天网恢恢，你是逃脱不掉的！”

冯小如说到这里，跟我打了一下眼色，两人走出周二驼家，只留下满头大汗，张目结舌的周二驼。

“你为何不直接问他关于你母亲的事，又为何约定他明天下午到蛇场？”我百思不得其解。

“以他这种人，跟那个荔枝园的刘洪一样，办不了复杂的事，知道的事也不会太多，背后一定还有人支撑着，这个背后的人，最有可能就是那个周大福！我现在是打草惊蛇，周二驼此时必定如惊弓之鸟，慌急之下，他一定会去找周大福和刘洪商量，这需要时间，所以我才说明天下午才到蛇场。”冯小如道。

我恍然大悟，说真的，这周二驼根本不象个能将蛇场打理好的人，更别说其他了。

我们两个出了村口，坐上车，开到一个不起眼的地方，静待周二驼的动静。

果然，过了不到二十分钟，周二驼换了身比较干净的衣服，也换了顶帽子，坐在一辆摩托车后面，开出村口，往南山村方向驶去。

“他如果不是到南山村，就是到三门镇的古街！”

这个方向，先经过南山村，再到三门镇的古街。

我将小货车开动了。

“我在后面换衣服，你不要往后望！”冯小如道。

无端端换什么衣服？

——

周二驼没有在南山村停留，而正如我们所料，往三门镇古街而去。如果冯小如估计得没错，那个叫做刘洪的，或者早已到了古街。

眼看周二驼坐着的摩托车快要到古街时，冯小如叫我踩油门超越他，要先在古街的路口等着他。

我依言超车，提前到了古街路口，冯小如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顶帽子，戴在头上，拉低帽沿，然后走到街上，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这时候，我在车上望见，她已经换上一套连衣牛仔短裙，浅蓝色的，露出一条大长腿，煞是抢眼，而又露出一大截白白的脖子，长发披下，竟然非常的性感迷人，完全不象刚才穿着警服的气质，直把我看得目瞪口呆。

不一会，她回来了，手里拿着些东西。

“这是一件无袖紧身T恤，你穿上，正好配上你的牛仔裤，与我刚好是一对。还有，戴上帽子和墨镜，下车以后不能说本地话，只能说港式白话！”

我忽然觉得这是跟着她在办案，一股兴奋之情在心中燃起，马上便换上了。

“肌肉挺结实的，看来是经常锻炼，比初次见到你时好得多了。你那时是患病吗？看起来显老……现在不错，虽然比不上我们那些干警阳刚，但也多了一份儒雅。”她欣赏地看着我换衣服。

“别人都说我长得象我老爸，他是个清高又德高望重的老师……”

我知道她出身警校，又在派出所上班几年，混在警队里，对男女之事比一般人放得开。

“早知道刚才偷看一下，看你是不是也很结实。”我对着她吐吐舌头。

她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说话间，周二驼那摩托车进入了古街，停了下来，他下了车，低着头，往前便走。

等他离开我们有二、三十米左右，冯小如招呼我一声，下了车。

她忽然拉着我的手，靠了过来。

“拉下帽子，低下头，装作一副情侣的模样，跟在他后面！”

我顿时觉得右臂上一热，她那充满弹性而又结实的胸部压了上来。

“会不会比背着那白至柔时更热血沸腾？！我警告你，别多想，曾经有几个男警与我出任务扮作情侣时，想多了，被我……”

她说完，将我手掌一拗，痛得我叫了起来！

但我那时却想到，她其实跟我自然的走在一起，也可以很象一对情侣，或者浪漫一点，撑着把遮阳小花伞，也可以的，却不知道为何非得要依偎着我。

——

说起这三门镇，已有数百年的历史，是历代地方行政机关驻地。北宋时这一带称为“潮居里”，明清期间称黄梁都。九十年代，此地商贸发展迅速，外国商人和本地富商，博采欧美各国古典建筑之精华，修建了一条街道的许多房屋。包括许多布匹店，及多间百货店、中药店、米铺、钱庄。甚至，除商铺之外，基督教还建起了福音堂，天主教建起了德式二层楼房的教堂。这条古街，称为“三门镇清朝古街”，是滨海市目前惟一保存较完整的古街，依稀可见其作为商业街的特色及昔日的繁华。

我看成着这些柱廊骑楼式建筑，和高挑的骑楼风格和典型的欧式外饰，特别是拱形门窗上镶嵌着七彩缤纷的压花玻璃……，觉得陈家老宅也算是同一风格。

——

古街是丁字形的结构，周二驼一拐一拐的，走进的正是古街中心位置一间叫做“章荣金山庄”的店铺内。

“章荣金山庄”是这间店铺的旧名字，章荣二字阴刻在大门正中的石板上，门前骑楼前面的两条石柱上，还阴刻写着一些字。

——

金山庄是什么？

十九世纪五十年代，美国西海岸加州发现金矿，大批（数万以上）华南沿海一带的华工经香港前往掘金（通称“卖猪仔”），刺激了这些地区对中国货品的需求，一批专门供应海外华侨的商号应运而生。专营北美市场的称金山庄，专营南洋市场的称南洋庄，还有秘鲁庄、吕宋庄（来往今菲律宾吕宋岛）等，其中又以金山庄规模最大，最具代表性。

——

现在，这家“章荣金山庄”的一切都成为一种装饰，而店铺名字却是“周大福古文化研究中心”。

整条古街正在重整恢复往日的风貌，很多店铺都打扮成昔日的模样，很有特色。我以前经常到这里游玩，这里的满带本地风味的粥粉面，非常有名，骑楼式的建筑，更是远近知名。

冯小如拉着我，假装在低语燕声，走近那间店铺，才一走近，一扬头，见到店前挂着一个两米左右的招牌，赫然写着两字：“雪蛤”！再往里面一看，挂着一只只晒干了的干蛙！

我顿时一震，脑里乱了。

“是不是本姑娘给你压力了？！”冯小如轻轻一笑，放开了我的手。

这里怎么会有雪蛤出售了？！

是周二驼蛇场那些青蛙做出来的？那些青蛙，难道是林蛙？！我心中的震惊，是无以伦比的。

关于雪蛤和林蛙，我现在可算是非常熟悉。

——

雪蛤，学名“东北林蛙”，在中国境内，分布在在黑龙江、吉林、辽宁、内蒙古（东北部）。其雌蛙的输卵管里的营养物质，就是林蛙油，是名贵的食品、补品、药品，具有“滋补益精、养阴润肺、补脑益智”等功效。因其在寒冬中可冬眠长达五个月之久，因此得名“雪蛤”。

我吃的雪蛤，就是林蛙油，其实也并非只是雌蛙输卵管里的营养物质，而是整只雌蛙下部的脂肪团。

——

“我们这里，怎么能养上林蛙了？”我实在分不清林蛙和一般青蛙的区别。

这时候，冯小如拉着我，站在这间章荣店旁的一间家具店前。

“你看，那里写着测字二字，我们是不是要进去看看？”她已经放开我的手臂，这时候轻轻拍了拍我，摆了摆头。

我这才朝着她说的方向望去，果然，在章荣店门口另一侧，还挂着另一个招牌，上书“测字”二字，下面还有各类“婚嫁择日，八字运程……”这类的小字。

此时，我也无心理会什么算命了，看到家具店前坐着一位中年妇女，体态丰美，看来是此店的老板娘，便问了句：

“老板娘，这章荣店，怎么又卖雪蛤，又给人测字算命的？真奇怪。”

老板娘看了我跟冯小如一眼，仿佛想象到我们是对新婚夫妻，要来买家具似的，不失热情地说：

“是啊，我一直也觉得奇怪。不过听周围的人说，这周大福在这里给人测字算命，也有二、三十年，这雪蛤也卖了有十年了。听说测字很准，雪蛤也不错，但吃多了会掉头发，我是不敢吃了！但让他测过字，算过命，挺准的。”老板娘摸着乌黑的长发说。

我听得一惊，不由得也伸手摸了摸头发，悄悄的拉了拉，好象真有几根头发掉了下来！

“雪蛤不是在东北养的吗？这店主会不会弄些假的癞蛤蟆、牛蛙来冒充！我们香港人对这个很熟悉，骗不了我！”我不屑地说。

“两位是香港来的？”老板娘眼中一亮。

“是的，想找一些有价值的家私，你这里……好象都是新款的，有没有古旧明式的？我喜欢南官帽椅……”我看她在这里也有不少时日，但要从她嘴里掏出些什么，就要花点唇舌。

老板娘眼中一黯，但马上又亮了起来：“我有朋友在城区开有红木家具店，要不介绍你去看看？！”

冯小如这时候搭上一句：“你仲系算罢啦！上次买果张咩‘官帽椅’，花左好几万，俾人当做水鱼！”她说的话可绝了。

她说的意思，是“你还是算了吧！你上次买的那张什么‘官帽椅’，花了好几万，被人当羊牯宰了！”

我们广东人说普通话，总是缺腔跑调的，被戏称为“广普”，广式普通话；而北方人在我们面前说广东话，那舌头也直不起来，被我们笑得一塌糊涂，冯小如现在说的，就是北方人说广东话的腔调。

我看到老板娘眼中分明闪过了“香港有钱人在内地包了个二奶”这样的神色，但她眼中也怀疑地看着我，因为我年轻。

但脸上却马上露出笑意：“我朋友那间红木家私店，一向守法厚道，决不骗人！”

我连声道：“有电话和地址吗？”

老板娘马上写下电话和地址。

冯小如用不屑的眼神看着我，我装模作样的也推了她一把：“去、去，你懂什么！那是国粹！”

说到这里，又转过话头：“这雪蛤的价钱，也比香港要便宜得多，真是雪蛤吗？有效吗？”

老板娘点头道：“我家男人吃了，也算是龙精虎猛！他说真的是雪蛤，跟东北那些虽然有些差别，但不算骗人！”

我听得心中更惊，看来这雪蛤，还真是雪蛤，如果真是周二驼蛇场里的那些青蛙制出来的，后面的故事就丰富了，冯母也曾在那里逗留过。

是与不是，我买回去吃吃就知道了！

想到这里，我对老板娘笑了笑，拉着冯小如的手，走进了章荣店。

“你不会真要买雪蛤吧？100元一两呢！”她低声对我说。

“真正的东北雪蛤，几百元一两！”我也低声对她说。

她不知道陈家老宅和蛇场那些青蛙的事，更不知道我这段时间一直服用雪蛙，自然很惊讶我现在的举动了。

对我来说，雪蛤的来龙去脉，可能比什么蛇场、邵夫子等事，影响还更直接，起码，如果这里的雪蛙真的对我有效，我可以用更低的价钱，维持自己的性命。

想到这里，心里萌生出一阵悲意。

“你怎会吃这些东西？！”冯小如见我掏出钱包时，终于惊到了。

“我早衰，一直要吃这东西维持身体，这么便宜，我当然买上一些了！最好能叫你那个有钱的父亲给我报销一下！给我来个二两试试！”我没好气地跟她说，然后高声叫道。

她呆住了，没有作声，看着我的眼神很复杂。

“这是我自己的事，你别多想了。那周二驼进去后，情况如何了？”我问她。

“上了二楼，人影不见。”她也回过神来。

“周大福是测字算命的，那我们就测个字、算个命！”

我以前一直以为，周大福是卖金器的，原来还会测字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