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旧事
第二十四章 旧事
我一直以为他五十左右，看来真实年龄已是五十五岁了，只是身体不借，保养得也好，所以不显老。
“那个时候，新中国很多事，都做得不好，太急进，‘多快好省’、‘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就是那时的做事原则。”
凌辰光感叹地说。
这段历史，历来各执一词，不好评说，在这里也不是重点，所以，也不展开。
“子午谷要建成水库的说法一出，周围各处的人，多数兴奋不已，因为这样一来，有水可用，能饮用又能灌溉，当然是好事。但也有人说，会破坏这一带的风水……但建水库是政府定下的事，很快就将各处的人组织起来。我那时才十四岁，本来是达不到年龄参加的，但是……这年龄的事，是可以更改的……嘿，若论真实年龄，魏方早就退休了，现在却还在上班……这也是那个年代特有的事。”
“我虽然并非这附近村子里的人，但报了十六岁，所以也能参加水库的建设，可以领到公分。那一年，我遇上了魏方和蒋必武两人，我们三人，分在一个小组里。”
“建设水库，分三步走。第一步，首先是清理山谷内各种东西，包括坟墓、农田，还有一些大岩石。因为按规划，以后这里还会成为一个有渡船载人的地方，不能在水中有高尖的岩石……”
他说的，也是真话，这个水库，因为交通上的便利，所以堵成水库以后，还专门安排了两条渡船渡客，以方便周围的村民。
“你不如直接点，说到处理那条石柱时发生的事吧！你要是当我和雷、雷……大哥只是个听众，是不是有点自视过高了？那条石柱，才是重点！”
冯小如脸色有点红了，举杯要与我相碰，我此时也喝了三杯了，心里跳得厉害，但还是硬着头皮碰了碰，喝了一半。
凌辰光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你不但长得象你妈一样好看，一样的聪明无比，性格倔强，酒量又好……”
冯小如将酒杯放下，咬着牙说：“你要是再说到妈妈，我马上就走！”
凌辰光连连摆手：“不说，不说……服务员，再来一瓶！”
又一瓶茅台摆了在桌上。
“不错，当时就是要炸掉那大石柱。那时，我们那个小组，因为年龄较轻，被安排了帮爆破人员搬东西，所以，整个过程，十分清楚。爆破组的人，叫我们在那大石柱上凿出一些洞，然后要在上面放上火药，进行爆破……这时候，一个人出现了！”
凌辰光说到这里时，神情肃穆。
“这人，是从子午谷的南方走来的，一个年约六旬的老人，拄着拐杖，一步一步的走来，没有人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只知道他身穿长衫，拄着拐杖，一步一步的走到石柱下面，将拐杖一戳，直直的站在那里，头发灰白，那个风范，我至今依然记得！”
“这人莫非就是邵夫子？！”我惊叫起来。
冯小如也将酒杯放下了，看着凌辰光。
“正是邵夫子！”凌辰光道。
我想想，好象不太可能，我在八十年代时在陈家老宅中住过，那时候，邵夫子看上去也就六十左右，为何在六十年代时，他那个样子，也是六十岁左右？！
他究竟有多少年岁了？！
想到此处，心中掠过一丝凉意，原来，我住过几年的陈家老宅，背后的故事，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那里发生过的事，只能用匪夷所思来形容。
“那时，正是中午时分，也是夏天，炎阳高照，我们这些人，都已是满头大汗，但邵夫子却并无半分身处炎夏的味道，真令人觉得有种翩翩若仙的感觉，当时，我们所有人都看着他，不敢说话。”凌辰光缓缓说着。
关于邵夫子的形象，我那时尚小，记得不清楚，只记得他举书诵读时的可笑模样，想不到，在凌辰光口中，又是另一番味道。
“他接下来说的一番话，不但影响了我的一生，还影响了在场很多人的一生！”
“他不顾围着他的百多人那些奇怪的眼光，只是高声说道：此子午谷者，天然而成一混元九宫八卦阵，此石柱乃阵中之最重要之物，能承大雁山之龙气，使龙气在此缠绕不去，而九宫八卦之中，虽然流年不同，飞星不同，但因有龙气相护，所以周围一带总算风调雨顺，民众安康！若今日炸掉此石柱，九宫八卦阵顿时散去，气运从此改变，不出五年，方圆十里，必呈衰败之势！”
我与冯小如听到此处，格外的留心，一是凌辰光说及邵夫子出现的情形非常的有感染力，二是因为涉及子午谷，也就是现在的龙湖水库的阴阳风水设置变化。
“你们可能不知道，当时黄都区的行政中心，正是子午谷所在的三斗镇，而不是今日之水岸镇！”
我听得心中一震，这个行政中心的迁移之事，我是知道的。黄都区是一九六五年成立的，而建区以后，行政中心便由子午谷所在的三斗镇迁往水岸镇，这是真事，地方志上有详细的记载。
冯小如显然也知道这些，不禁问了一句：“你是说，邵夫子说的话，后来全都应验了？”
凌辰光重重的点了点头：“何止如此！”。
我知道后面一定还有故事，这凌辰光三人，是如何拜邵夫子为师的，也是一个重点。
“二师兄，你先将所有事说完。”
冯小如此时也放下了酒杯，凝神静听。
“我们当时百多人，也没有作声，你们知道，那个年代，这类封建迷信的事，谁敢涉及，所以，大家心中虽然震动，但没有谁敢出头。邵夫子说完，静待了一会，四下环顾了一番，慢慢地往南方走了回去，走得非常慢，但很快就见不到了！”
“我们只是惊讶了一会，当时的指挥部部长手一挥，大叫道：别理那疯子，全部退后躲好，爆破继续进行！我们所有人马上后退，都躲在山石后面，但是，爆破却无法继续了！”
此时，我与冯小如已完全投入到当时的气氛中，不禁同声问：“为何无法继续了？！”
“因为天上忽然狂风大作，暴雨倾盆而至！”凌辰光吸了口气。
我与冯小如听得一惊，不禁张大了口。
“这场雨，一直下了三天三夜，没有停过，但是，当时子午谷的两头，已经用混凝土建起了水坝，整个水库，也已经成形了，最后一道工程，就是炸掉那大石柱。三天后，周围山峰上的水，都灌进谷中，水可没膝，要是再下个几天，只怕那大石柱也要淹没一部分，就算炸，也一定能全部炸掉了。指挥部里终于下了决心，要冒雨将大石柱炸掉！我们三人还是被选去搬运物资，这次，人不多，只有二十来个。”
“炸药都装好以后，我们躲得远远的，只待那些负责爆破的人点着引信。这引信因为下雨的原因，外面包上了防水的护包，一直拉到山峰之下，有几十米长，点着以后，火舌在雨水之中闪向大石柱，‘轰’的一声巨响，大石柱顿时炸得粉碎，但就在此时，吓人的情形出现了！”
凌辰光又是仰脖将酒一喝而光！
“发生什么事？！”
我因连续喝了几杯，头已有点发晕，但心里却紧绷着，精神一点也没有放松。
“就在石柱倒下之后，在石柱那个位置的水下，忽然早出一团黑烟……就象是水中冒出气泡一样，‘咕咕咕’的不断往外冒烟！”凌辰光这时候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肩，仿佛房中的空调有点过凉了。
我那里心里闪过一个想法：原来他一坐下来就叫了瓶茅台，是想用酒来压住自己心中的惊惧。
那个时候，我与冯小如也不禁倒吸了口气，将身上的衣服拉了拉。
“那些黑烟一直冒着，两天后才停止。这期间，水库都不让人进去了，我们也只是听人说的。”
说到这里，凌辰光的神情，才算是放松下来，我知道，惊险诡异的事，也过去了。
“后来的事跟黄都区行政中心的变迁有关，你们都知道了。”
我拿起酒杯来，喝了一小口，问他：“那你们三人，如何跟邵夫子扯上关系的？”本来想问问冯小如母亲的事，但看看冯小如，又不敢开口。
凌辰光沉吟了一下，说：“你们这辈人，可能不相信命运，我们那个年代，还是非常相信的，这一切，可能真是命运安排的！”
“我们三人，自那次以后，就没有见面了，一直到一九六五年，黄都区建区了，行政中心迁往水岸镇，那年，我二十岁，因为受子午谷大石柱爆破的事影响，一见到邵夫子当日所说之话，果然应验了，心中震惊不已，不由得到新的行政中心看看。那天，走了半天后，饿了，走进一间云吞店吃点东西，一到里面，就见到了魏方和蒋必武！这二人见到我，竟然认得，我们三人就坐在一起，谈了起来。”
“魏方和蒋必武，不知怎的混进了政府部门做事，两人是经常见到，这回一见到我，马上欢喜得很，我们谈起以前的事，一下子就扯到邵夫子身上，魏方已经变成一个阴阳文化爱好者，好象也学习一点，信口开河的说了很多，那时候我没有太上心，但邻座的一个女孩子却上心了，还侧头看着我们三人。这个女孩子，叫做、叫做……”
凌辰光看了看冯小如，不敢说下去。
我知道这个女孩子，一定就是冯小如母亲了。
冯小如低头呷酒，也没有说话。
凌辰光见她没有说话，便继续说下去。
“那女孩子，叫做冯婕，就是小如的妈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