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蛇场
第二十一章 蛇场
冯小如掏出一支小电筒，打开了。
我本来没有必须要在这个时候进去看看的想法，但看她这架势，也不敢说什么。
可以理解，她母亲的事，对她影响极大，此时终于有希望找出陈家老宅，还有水库的秘密，换了是我，也是不顾一切的。
我见前面杂草荆棘不少，横伸出来，行走不易，便拿出开山刀，走在前面，而冯小如走在最后，用电筒照着我们几个，一起往前面走去。
几十米的路，走得不易，抡着开山刀挥着，手上仍不时让矛草割伤，还有些矛草的绒毛，甚至蛛蛛网，沾在头脸之上，极不舒服，加上水边多有各种小昆虫飞动，也令人不胜其烦。
如果不是因为冯小如是个女警，我那个时候可能真的会掉头回去的。
走出不到五十米，前面的杂草荆棘越来越多，耳中好象听到些“悉悉”的低响，令人想起蛇群游动或是吐信的声音，不禁全身发寒。
“姐、姐……我们、我们就不能明、明天再来吗？”白至善腿有点迈不动了。
白至柔这时候也不坚决了，她低声问冯小如：“小如，我们不是怕蛇，但此处好象挺阴森的……”
“先上前看看再说！”冯小如却越来越坚决了。
我只得又冒着头皮，强迫自己不去想及与蛇有关的事，挥刀乱砍，将前面的荆棘杂草劈开，又走出了十多米，脚下的路却忽然变得开阔和平整了。
就在这里，“汪汪！汪汪！”的连串狗吠之声，在前面传来。
这里也养了狗，听声音，只怕不是一条两条，起码有好几条。
我止住了脚步，往前面望去，只见前面约二、三十米处，建有几间屋，墙身是用砖砌成的，屋顶却是铁皮搭着，围成“口”字模样，有点象四合院的结构，我望到的，不是这些屋的正门处，从灯光来看，应该是后面。
冯小如的电筒扫过去，只见在屋的外面，还围有一重铁丝网，有几只土狗，正在铁丝网里狂吠着，起码有七八条之多！
我们四人站定，等这里的主人出来。
果然，屋的一侧传来电筒的光线，一晃一晃的，不一会，一个人从墙的一角探出半个身来。
这人非常古怪！
这应该是一个驼背的人，身穿灰黑色粗布衣服，头处戴着一顶残旧的暗红色遮阳帽，将脸的上半部都挡住了，加上离开也有一段距离，又是夜色来临，四周没有灯火照明，看起来真有点象个鬼魂一样！我猜测，他在晚上戴着帽子，其实是怕雾水弄湿了头发。
这人一出来，那些狗马上就停止吠叫，都伏在地上低吼着。
“你们是什么人？！到这里干什么？！”一个沙哑的男人声音喝了过来，这是典型的本地话。
我正要上前回答，但冯小如抢前几步，高声叫道：“我是派出所的，到这里来查案！”
声音叫得很响亮，加上语声清脆，听得十分悦耳。
她说完，直接就走了过去，我与白氏姐妹也连忙跟上。
我心里有些好奇，一路上，她都对身己的身份有掩饰之意，但现在却高调亮出身份，令我觉得她急于知道这里的事。
几条土狗见我们四人接近，又吠了起来，那人喝了一声，从墙角里走出来，将土狗赶走，从他动作来看，这人不但驼背，还是跛脚的！
他一拐一拐的走到铁丝网前，用电筒在我们身上照了几个来回，冯小如的电筒没有直接照在他脸上，只照在他脚下，但也令我们看清楚了他的长相。
这是一张可怕的脸！
这张脸，就象是长满了麻子一样，凹凸不平，脸中间顶着一个大大的鼻子，而鼻子上方，是一对小小的眼睛，而下巴却又翘了起来，这令我想起了癞蛤蟆的形象。
有人说，养老鼠的人，样子会变得象老鼠，养狗的人，脸形也会变得跟狗相似，但这人，养蛇时间长了，却变得象癞蛤蟆一样，这真是奇怪了。当然，这只是无聊的说法，但当时的情景，不免令人有胡乱的猜想。
冯小如如果不是皮肤黝黑，其实也算得上个美女，尤其是身形健壮而不失窈窕，又是英气凛凛，此时站在这个驼背又跛脚的男人面前，多少令人想起《巴黎圣母院》中那吉卜赛少女与驼背敲钟人。
驼背人沉默了一会，哑着声说：“这里是养蛇的地方，没什么好查的，你们走吧！”
冯小如冷笑一声：“不让我查，莫非里面有见不得光的东西？让我们进去！”
驼背人好象吓了一跳，电筒也摇晃了一下，颤声道：“这……”
“你别害怕，我们只是看看，马上就走。”我见冯小如说话的语气有点过了，便走上前说。
驼背人那对小眼睛在我脸上扫了一眼，带着警惕，也不说话。
冯小如不耐烦了：“别多废话，快让我们进去！”
“你们不是警察，快离开这里，这里什么也没有，只有蛇！”驼背人的眼睛在我们四人身上扫来扫去。
我还没说什么，冯小如掏出证件，递了上去。
驼背人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忽然“啊”大叫一声，扔下证件，转头就跑！那凄厉的叫声，回荡在山野之间，久久不散。
他这一举动，将我们吓了一跳，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墙角，而那些土狗，不知道是否感到主人的情绪有异，此时又再狂吠起来。
我们四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过去看看，这里一定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冯小如打量了一下，发现铁丝网是可以打开的，便将上面的铁丝拉开了，我们四人走了进去。我拾起证件，交还给她。
想到这里是个蛇场，又见到这个怪异的驼背人，我胆子再大，也心泛寒意，不由得将开山刀竖在胸前，还示意白氏姐妹跟在我背后。
冯小如也不敢轻视，她虽然没有带上武器，但双拳微握在前，一副介备的模样。
我们小心翼翼地沿着铁丝网内的墙边走过去，一转过墙角，就看到前面有一盏大灯挂着，将前面正门的一带照得亮亮的，这时候，都已是晚上六、七点了，在这深山老林之中，四周漆黑。
我们一直转到大门入口处，也没见到那个驼背人，只有那几条土狗守在门前，大声吠着，扬着头，一副要扑过来撕咬的势头。
这里就是一个“口”字型的布局，左右两侧是长长的土房，可能里面是养着蛇的，而正面，则有两个大房间，应该是住人的。
“大叔，我们只是来看看，你不要害怕！”我高声叫着。
“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你们快走！”驼背人的声音，从正面的一个房间里传出来。
紧接着，他的身形也出现在房门之前，这回，他手里拿着一把长柄的大砍刀！
我见事态有点失控，连忙说：“大叔，你听我跟这位警官的口音，也该知道我们都是本地人，住着这附近，因为有些事，才到这里调查一下的。这个水库，我们都看遍了，只剩下这里，我们只是周围看看，回去也算是有个交待，只是看一看，转一转，你不用害怕。”
白至柔咕噜了一句：“想不到你还挺会说话的，嘴也挺甜的。”
我想不到她在这个时候还要挖苦我一句，便也低声道：“那得要看对着谁了！”
冯小如暗中拍了我一下，不知道是示意我继续跟那驼背人说话，还是叫我不要跟白至柔斗嘴。
驼背人站着的位置，离开我们这里，有十米左右，空山幽静，语声清晰，对话是没问题的，就是前面这几狗，吠得凶恶，令我们不敢轻动。
“大叔，我跟你说啊，其实，是因为前几天，这附近发生了凶杀案，凶手可能跑进水库一带，所以……”我得要编个故事。
“凶杀案？！”驼背人低呼的声音，还是透过狗吠之声传到耳中。
“是啊，那是个孔武有力的年轻男人，象疯子一样，杀了好几个人……”编故事就不怕夸张了。
刚说到这里，驼背人低喝几声，走了过来，将那些狗喝往一旁。
这时候，他跟冯小如一样，都已关掉电筒，门口处有一盏大灯，起码超过百瓦，将周围照得非常明亮。
他手中仍提着明晃晃的长柄砍刀，眼睛一直看着冯小如，忽然又惊怕地倒退几步。
“你、你……”
语声带有惊慌的感觉。
我心想，你没有吓着我们已经不错了，现在这副神情，倒象是我们吓着你了。
怎么说，我们四人，勉强也算得上俊男美女的。
“我们就只是看看就走，你放心。”我见事情终于还是缓和下来，也不想节外生枝。
驼背人眼光还在冯小如脸上转来转来，但口中说：“好、好，你们看吧。”
说完，倒退几步，站在中间开阔之处，但手中的刀还没有放下，这时候我才发现，我自己的开山刀也还举着，连忙将刀放下了，收回背包上。
驼背人的大砍刀，却依然拿在手里。
“大叔，你那把刀，嘿，能放下来吗？”我假装轻松道。
驼背人下意识地将刀垂下。
我望着冯小如和白至柔，现在要看她们的了。
冯小如四下环顾了一番，问道：“这两侧的房子，黑漆漆的，里面都有什么？”
驼背人答道：“这里是蛇场，里面当然是蛇！”
我听得心里一跳，心说，你住得这么近，就不怕不小心有蛇会走出来吗？
“打开门，让我看看！”冯小如沉声道。
我心说，没必要吧，我们来这里是看风水，不是看蛇！
白氏姐妹仰头看着四周的环境，在这漆黑一片的夜里，也不知道她们能看出些什么。
“好！”驼背人倒是爽快，将大砍刀搁下来，走到左侧的房门前。
我们几个也走了过去，刚一接近，就闻到了一阵腥臭味道。
驼背人说了声：“蛇怕光，爱静，你们不要弄出声音。”说完，将门打开了。
我心里一阵的惊颤，但冯小如将电筒往里面一扫，这才知道，里面的确有蛇，但不多，或伏或攀地纠缠在一些树木之上，周围都有网围着，也不会爬过来，心中不禁定了下来。
这是长标蛇，我们本地人称其为“菜蛇”，市面上平时吃得最多的就是这种蛇，但看着那些蛇缓缓蠕动着的身体，脚下又不禁发软。
“那杀人凶手，也不能藏在这里吧？”驼背人低声咕噜了一句。
接着，他又将我们带到另一侧的房间，里面也是蛇，不多。
“警、警察同志，都看过了，你们可以离开了吧？”驼背人好象有点怕冯小如，望着她时，有一种不由自主的躲避动作，不敢正视她的眼睛。
我虽然不是警察，没有受过专业的培训，但也知道这种神态动作，显然是心中有事的反应。
冯小如倒是平静得很，对他说：“再到你住的地方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