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一章 白帝将死

佛门金顶。

老方丈苦口婆心的向着身前的苦禅讲述着如何结下观自在的辩论，“苦禅，上一次观自在来到了佛门金顶，只是问了一句‘我是谁？’，老衲道我便是我，观自在哈哈大笑，拂袖下山，笑我佛门金顶竟无一人能够看穿这一问，老衲最后冥思苦想了一夜，才想明白，你可称我，我可称我，世人皆可称我，这个‘我’，老衲却是完全会错了意。老衲苦思三千年，终于是想到了一个破局之法，她若是再问‘我是谁？’，那么你便反问她一句，‘你是谁？’，老衲思来想去，也唯有这一句话可以搪塞一二。”

这个老方丈便是佛门金顶的佛头，万佛之首。老方丈看起来似乎是有些营养不良，面容枯槁，如同一个纸片人一般脆弱，似乎只要一阵风便能吹倒。

苦禅却是浑然没有在意，伸手拨弄烛火，有些烫手。

老方丈微微皱眉，道：“苦禅，你在听吗？”

苦禅双手合十，道：“弟子记住了。”

老方丈点头，道：“你记错了便好。”

房外，一个小沙弥的神色不安，站在房门外颤颤巍巍道：“启禀方丈，在金顶之前，有一个身穿白狼大麾，双瞳雪白的人前来讨要妖圣遗物。”

大殿之中的烛火忽然不住的跳动，老方丈呵呵一笑，道：“该来的终究会来。成住坏空，不破不立，非魔非劫，不住不空，不生不灭，不增不减，沙华世界，终有破灭之日。”

老方丈沉吟了片刻，洒脱一笑，道：“去请他进来吧。”

金顶之下，一个面如冠玉的中年人，身披白狼大麾，他的双眸雪白，没有一丝血丝，更没有一丝黑色。在他的身旁，一个不过十岁的孩子，孩子拥有一双纯黑的瞳子，看起来有些瘆人，孩子似乎是有些害怕，抱着中年人的白狼大麾缩在了中年人的背后。

中年人的神色有些苍白，呼吸之间尽是寒气，有着冰晶在他呼出的气息之中夹杂。

小沙弥推开门，朝着中年人道：“方丈请您进去。”

中年人昂首阔步踏步走进寺门，双唇紧闭。

佛门金顶之中有着一颗菩提树，金色的菩提发出玉华一般的光彩，温暖宜人，老方丈和苦禅坐在菩提树下，像是两尊佛陀。

身披白狼大麾的中年人看向老方丈，并未开口，只是腹中微微震动，有声音传出，“燃灯，好久不见。”

然后中年人仔细看向苦禅，双眸之中有着暴戾的杀气弥漫，“金蝉子，我倒是没有想过你居然还活着。”

苦禅只是双手合十道：“施主可能是认错人了，贫僧苦禅，并不是施主所说的金蝉子。”

燃灯伸手拉了拉苦禅，双膝跪在中年人的面前，行三叩九跪大礼，口中唱喝道：“佛门金顶万佛之祖燃灯，拜见至高无上普法光照贤德威武月祖广妖圣帝！”

一长串的称呼，让苦禅的嘴角抽了抽，这中年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能够让佛门金顶折膝下跪？

苦禅站在原地没有跪，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向这人下跪，所以他不跪。

中年人只是淡淡点头，腹中震动，继续道：“我来取妖圣遗物。”

燃灯只是道：“月祖应该知道，王不见王。”

王不见王，这是星空中的真正的主宰才知道的一句话，神王不见神王，神王都在山上，不得下山，故而王不见王。

中年人的眼角挑了挑，忽然想起了那个坐在九天之上无上帝座上的男人，“他快死了。”

燃灯抬头，他知道他这句话说出来可能会死，但是他还是要说，因为不说，他同样是死，“可是他还没死。”

中年人不置可否，依旧是那句话，“他快死了，该我坐上那个位子了，你现在明白了吗？”

燃灯依旧还是那句话，“但是他还没死。”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凝重，中年人的目光移到佛光环绕的菩提树上，这是能够和悟道茶树媲美的神树，有着三十三颗菩提，一颗菩提便能成就一位佛祖，中年人的目光上移，顿时树梢之上的菩提落下，三十二颗金玉色的菩提子落下，掉入尘土之中。

这代表着佛门少了三十二位佛祖。

中年人依旧是那句话，“他快死了。”

燃灯点头，道：“这世上没有人可以不死，但是当年佛祖曾经向白帝递交了降书，白帝还没有死之前，佛门无法向第二个人递交降书。”

中年人忽然笑了，腹中震动，“哈哈哈哈，好，倒是有一个不怕死的秃驴。他死之后，我会再来。”

道完，中年人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苦禅发现中年人已经消失不见，问道：“这人到底是谁？”

燃灯心疼地抱着菩提树，“真是糟了瘟的，这个杀千刀的，怎么毁了我的菩提树！”

苦禅提醒道：“方丈，你犯了嗔戒。”

方丈依旧是不理苦禅，恶狠狠地道：“这个家伙真不是东西，老衲迟早杀了他！”

苦禅继续提醒道：“方丈，你犯了恨戒。”

方丈冷哼了一声，苦禅提醒道：“不过方丈，要你犯杀戒的难度有点大，你好像不是他的对手。”

超脱海，海角。

中年人站在一具悬挂在空中的尸首前，尸首的背后，有着一双青色的双翼垂下，中年人伸手指着这一具尸首，朝着小男孩道：“看到这个人了吗？快叫世祖。”

小男孩俏生生地叫了一声，“世祖。”

本是尘封已久的尸首，忽然睁开了双眼，中年人平和地笑，“兄长，好久不见。”

满头白发的老人抬头，看向身披白狼大麾的中年人，想要吐一口唾沫，却发现自己的肉身已经干枯，连一滴水都挤不出来。

“狗东西！”老人骂道。

中年人浑然不在意，只是腹中鼓动，沉声道：“我再问你一遍，可愿随我去杀了白帝？”

老人的嘴角露出轻蔑的笑，似乎是完全没有听见中年人的话。

中年人接着道：“想当年，我们妖族五圣，雄霸天下，开启荒古妖族鼎盛之态，诸天俯首，尊你为万妖之圣，你更是贵为我的兄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难道不想要回到那个时代吗？如果你答应我去杀了白帝，你依旧是我的兄长，你依旧是妖圣，依旧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老人满头的白发飞舞，像是一只老迈的雄鹰，双眼之中爆发出如同雄鹰一般的光芒，“哈哈哈哈哈，你怕了，你担心自己不是白帝的对手，所以你要拉上我才敢和白帝一战，你的心中怕了白帝，你便永远不可能是他的对手，还未开战，你便已经输了！”

中年人的目色一冷，淡淡笑道：“白帝是因为得到了创世之道，所以他才拥有那开天辟地的一刀，能够和创世一战的，唯有轮回，只要我得到了轮回，参悟出六道轮回枪，即便是白帝也不是我的对手！”

中年人张开双臂，如同拥抱天地，狂风在他的周围呼啸，吹得他背后的白狼大麾肆意飞舞，“我以整个星空为布局，花了百万年的时间等待，只要阴阳逆转，我便是轮回之主，得以证道轮回，轮回便是我的！白帝已经老了，老迈的狮子是不可能战胜年轻的狼王的，这个世界，注定是我的！他坐在九天之上的帝座太久了，也该轮到年轻的狼王上位了！”

老人嗬嗬的笑，“你得不到轮回的，我虽然被你囚禁在此，但是我还是能够影响到世间的，你可看到了在那鲲腹之中，有着三座神山鼎立，你当真以为轮回是你的吗？”

中年人的目色一寒，在超脱海之中，有着三座神山，那是悟法天尊的道场，但是同为神王，为何悟法天尊的道场会出现在鲲腹之中？

中年人的脸色变得更加寒冷，整个超脱海结冰数丈，中年人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神色，“悟法天尊，三生证道，以身入轮回，你难道觉得我不知道吗？在他证道之前，白帝会死去，而整个星空，会时空错乱，法则失序，阴阳逆转，就看到底是他能在白帝死前证道轮回，还是白帝先死！蛰伏百万年，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毁了这一切！”

人皇天帝星之外。

张问道的脑海中受了一惊，白帝，是自己的大师兄？

如果说白帝是自己的大师兄，那么自己还有什么好怕的？“大师兄到底是什么状态？为什么所有人都害怕他睁眼，大师兄到底是死是活，他为什么能活这么久，他是融入了天道还是什么？”

张问道试探着问，如果说白帝真的是他的大师兄，那么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值得他害怕的？没有，没有任何东西值得他害怕。

张重鲤的神色微微有些酸楚，道：“这些都不重要了。”

张问道道：“为什么不重要？”

张重鲤道：“因为大师兄快死了。人寿有时尽，就算是大师兄也无法避免。”

轮回殿。

阎罗的手中捏着一只玉蝉，那是春秋蝉，能够操控时间的春秋蝉，“算算时间，白帝也应该快死了吧，白帝若死，神王出世，这个世界，该有一场大变了。该是使用春秋蝉操控时间了，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春秋蝉，方圆十丈之内，时间流速加快一千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