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其实都听得到，只是觉得全身无力

“嗯，我……我正在听！”我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还在接电话。

皇甫督察是个女人？好没有真实感，漂亮到像是手术定制出来的人造人。

“申小姐，你在忙吗？”皇甫安问我，脸上带着浅浅的。

我指了一下电话：“我女儿发烧了，我现在要去医院，不好意思，对不起了，我的手机会一直保持畅通的。”

被皇甫安是女人的事实惊了一下，我想到爸刚刚说的话，马上就急了。

皇甫安好像不知道怎么回答我，便去看许旭。

“申小姐，这个我们不好做主，李先生看着情况好像有些严重，你看，是不是能留下？”许旭用商量的口吻跟我说话 ，眼神已经看向了身后的人。

意思让他们把好路口，不让我离开。

“许警司，我女儿病了，她在发高烧，昨天晚上就已经开始烧了，刚刚我回来之前还退了，现在温度又上去了，麻烦你让我先去看一下，我保证时间很快，不会耽误你们很久的。”我没办法冲出去，看到有几个警察腰间鼓鼓的，我毫不怀疑，如果强行要走，他们会直接动手。

“如果申小姐一定要走，我们也不反对，但是也要问完基本的问题才行，毕竟，故意伤人和过失杀人都不是什么好事，申小姐还是把话说清楚了再走比较好。”许旭的口吻和之前不同了，以前见面基本都是跟在让睿身后的，现在好像他完全取代了王睿的位置。

我再看了下他的警衔标志，果然有了变化，多了一个花。

那皇甫安也是督察，两位督察一起出动？

“申小姐你好，我有几句话单独要跟你说！”皇甫安见许旭说完了，这才开口。

我知道自己走不了了 ，只能认命的点头。

唐唐……

我再听电话的时候，那边已经挂了，手机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皇甫安问我在哪谈，我指了指房间，然后，皇甫安先进去了，我随后跟着。

“申小姐，我是皇甫家族第二十二代的降头师，这次是专门为了申小姐的案子来的，所以，我的督察身份也仅止于申小姐的案子。”皇甫安见门关好了，这才开口说道。

“降头师？”

难怪我在看她的时候，总感觉有点怪怪的，原来她是个降头师啊。

蒋烨俊俏到像被什么附身了似的，总有股吸引人的魅力，即使不去看他的脸，即使也不听他说话，只看他举手投足，就能给人十分养眼的享受，哪怕只是一个背影，也让人感觉到他身上的无限魅力。

这个皇甫安似乎也有着类似的，吸引人的力量。

“申小姐，你被下了降，所以你失去了自己一部分记忆，还有梦降……申小姐是不是晚上经常做噩梦？”

我木然点点头，完全不知道要怎么接她的话。

“申小姐，我说这个并不是耽误时间，只是告诉你，你的案子里面涉及了降头术，所以才有人委托我来给申小姐破案，还有一件事，我的降头师身份是个秘密，还希望申小姐能守住这个秘密。”

“那朱莉呢？”

“朱莉？对不起申小姐，叫朱莉的人太多了，我也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不过如果说到降头师的话 ，我知道确实有个叫朱莉的人，不过我和她未必是站在同一个立场的，关于案子的事情，申小姐想到了什么，都可以跟我说。”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非常嘈杂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近，似乎出现了什么冲突，有人在外面维持秩序。

皇甫安暂时也没再说什么，我急着要去医院，急急忙忙把门打开。

“申小姐，伤者的父亲回来了，说是要见你。”许旭站在门口对我说。

才一开门，李健胀得酱紫色的脸就对着我大喊大叫的，说是要找我拼命。

“ma的，你就是biao子生的，你们一家人都是biao子，你装什么清高，还敢动我而走，我杀了你。”李健张牙舞爪的，像要吃人的模样。

见他情绪过于激动，许旭让人暂时压着他，生怕他做出什么事情来。

许旭还有话要说，可是李健一直不肯闭嘴，也不听任何人的劝，许旭只能把他暂时带离现场。

“申小姐，医生说，李建的身体虽然表面只有一个创口，可是里面有很多内伤，五脏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损毁，虽然全力抢救，已经不治身亡了。”

五脏？

“我只是用海马刀伤了他的腰部，当时也是没有办法了，而且我并没有扎得很深，只是想要达到他脱力的目的，身边只有海马刀，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是，我绝对没有做别的事情，除了海马刀的伤口是我造成的，我没有做任何事。”

许旭让身边跟得近的几个警察略微靠外面站了点，然后才低声地说道；“这件事怪就怪在死者表面没有更多的创口，除了海马刀扎到的那一点之外，里面所有的器官和组织都已经呈现被深度碾压过的状态，和……”

“陈福东！”听到许旭这么说，我脑子里自然就出现了陈福东尸体的状态。

当时包厢里看到的，到处都是破碎的各种器官和组织，还有一地的血。

可是，陈福东和秦楚离开包厢有好几个小时的时间，而从李绍荣被我被我伤到，直到送到医院，不到半个小时。

他的伤是怎么形成的？

“申小姐能想到陈福东的案子，说明当时的印象对你很深刻。”说完，许旭把手机摆弄了几下，然后给我看了一张照片。

是李绍荣的照片，照片主要是照他的后腰部位，有很多血。应该是医生给李绍荣开刀了。

“医生说，李绍荣的肾脏在海马刀拔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看不到了，就是尸检也没有办法进行，这样的伤口，除非是被五百斤左右的重物前后不停地碾压数百次以上，才会可能出现，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他所有的骨骼都溶进了破碎的器官组织里，而医生说，这个情况，从李绍荣被送上救护车的时候还没出现，那时候，他的骨骼还是相对完好的。”

怎么会这样？难道真的是降头术害人？

如果真的是有人对李绍荣下降，那么对方是帮我还是害我？

“申小姐，你知道王督察为什么会被暂时停职吧！”许旭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神秘。

“嗯？”怎么又说到王睿身上去了。

“当时陈福东死的时候，也是没有办法解释原因，而除了死者陈福东，秦楚是唯一在包厢里面的人，从陈福东和秦楚进包厢之后，有人送过茶水，再之后，被发现的就是陈福东的尸体，而现场根本没有可以把陈福东的尸体摧残到那地步的工具，除了烟灰缸，之外，根本没有别的可能杀陈福东。而烟灰缸就是真的要攻击人，也要打碎了才能变得锋利，可是，烟灰缸根本没有动过，完好完好无损地放在茶几上。”

“申小姐，这件事，王督察当时没有向上级汇报，他还伪造了现场的凶器，当时的情况，我们都看得很清楚，是王督察伪造了凶器，秦导演才会被抓的。不过我们也没有证据，站在同事和下级的立场上，也不好指控王督察，所以谁都没开这个口。”许旭说的声音很低，外面那些警察知道的人应该不多，这事关系实在太过血腥诡异，如果真的公布出来，大概完全能接受的没几个人。

王睿为什么要害秦楚？难道杀陈福东的人是王睿？

也未必，或者有可能，王睿是在为某些人掩盖事实真相，而秦楚做了替罪羊罢了。

难怪秦楚当时就被当做嫌疑犯抓了，之后没几天又放了出来。

“申小姐，你现在知道我们为什么把皇甫督察请来了吧，对外她是从别的分局调来的同事，不过是专门为了这件棘手的案子来的。”许旭说道。

“许督察，我……可以去医院了吗？”我看到他的警衔，自然是改了称呼。

许旭有点表情不自然：“不好意思，现在已经牵涉到了人命，所以申小姐还要暂时留下，这样，我让两个同事帮忙去看看你女儿？”

“这个怎么好，他们都在工作，为了我的私事，不要了……”我肯定不会答应，摇头，心里的焦急程度却没有半点减少。

“没事的，申小姐，我让今天休息的同事，他们在家也是闲着，一句话的事情。”

许旭说完便马上打了电话。

他以朋友的口吻很简单的说了情况，然后又问了我病房号和床位号，这才挂了电话。

李家那边似乎又有新的发现，见到许旭往那边走了几步，马上上前报告：“老大，我们在门口发现了这个。”一个同事拿了一张塑料纸，里面装着一点血迹。

“这是什么？”许旭问。

“应该不是人血，还需要做进一步化验才知道，老大，这件事很邪门啊！”那同事似乎跟许旭关系不错，说话也不那么拘束。

“少说是非，快去找线索。多找一点。”

“是！老大。”

“李太太联系到了吗？”许旭问。

“暂时没有，还在显示关机。不过有个陌生电话打到李家，是我接的，对方自称是李绍荣的朋友，问我李绍荣在不在，我暂时没有回答，她说她叫小美。”

“小美？女的？”许旭问道。

许旭的脸上继续保持着平静无波，我已经掩饰不住自己脸上的惊讶了，就是不照镜子，我都能想象到自己的表情肯定不是一般的夸张。

“是的……开始我接电话的时候，自称小美的人大概没有听出不是李绍荣，因为我只是‘喂’了一声。”同事有点尴尬。

“她说了什么？”许旭看了我一眼。

“她叫，‘荣哥’今晚来我这里睡吧，语气有些那啥，应该是那啥的关系。”

不过他大概不知道小美和我的“渊源”，所以从头至尾说话的时候都没注意我。否则估计也没那么自然说出那番话来。

但也有顾忌到我的存在，所以关键词汇都用那啥代替了。

不过， 他即使没说，我大概也能猜到许旭同事的意思。

小美真的和李家的男人有过不正当关系，已经不需要怀疑了，否则李绍荣也不会再三对我说出那样的话来。

和他家做邻居也不是一天两天，李绍荣在人前，大多数时候应该还是比较正经的款。

小美曾经和男人做过xing交易，而且还不止一个两个，面对那样的女人，男人的反应自然不会有多尊敬。

“我说，我是林哥，不是荣哥……结果老大你猜她怎么说……”

那同事这下估计要说更不好听的话，他干脆对着许旭耳朵说了。

说了一通之后，那同事才正儿八经地又回到李家那头去。

“小美肯定是我妹妹，她说了什么？”

“额，这个和案子没有关系的……”许旭脸色有点不自然，好像有些红了。

“许旭，你就当帮我个忙，我欠你个人情，这下总能说了吧，你快说啊！”

我心里有个预感，和小美就要见面了。

肯定不会太久了，最近很多事情都有小美的参与，即使没直接参与，也是和小美有关的。

“她说，没事 ，管你林哥还是什么哥，只要你带了枪，我就喜欢……”许旭说完，似乎觉得尴尬了，没有再说什么。

一段时间的沉默过后，许旭接到了个电话！

他的脸色有点不好看，接电话的时候一直“嗯……嗯”的，不时看我一眼，好像打电话是在说我的事情。

许旭搁下电话，看了看我：“申小姐，你女儿一个人在医院，哭着要见你。要不，我跟你一起过去吧！”

我来不及整理情绪，马上拨了爸的手机号……不在服务区。

似乎想到了什么，我顾不上去别扭商紫墨的身份了，马上又拨了他的。

商紫墨接了，告诉我，他追着蒋建国到了机场，之后蒋建国就不见了，他查了去美国的航班，蒋建国没有登记。

爸肯定是被蒋建国抓了。

“我不管了你要给我找到我爸，还有拉瑞恩，她在什么地方，她没有和蒋建国在一起吗？”

“没有，出医院的时候，只看到蒋建国一个人开车，拉瑞恩应该没追上他，我担心蒋建国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所以就追着他去了，对不起音，我把蒋建国跟丢了，以为爸在医院照顾唐唐没事，时间太赶，我就一个人，蒋建国应该是计划好的，我看到有很多穿着黑色西装，和蒋建国背影很像的人在机场附近出现过，他应该是故意要甩脱我，所以才会去机场。音，你先不要慌，我去找，我让更多的人去找，肯定会有消息的，你爸那么大一个人，不会有事的。我马上去找！”商紫墨挂了电话。

“去……去医院……”我感觉自己呼吸有些困难，空气突然就变得稀薄起来了。

“好的，申小姐……申小姐……”许旭一遍遍喊着。

我其实都听得到，只是觉得全身无力，走路的时候脚总会打颤，怎么走也走不好。

还有，眼皮很沉，很重……

“申小姐她怎么了，刚刚那个东西是狗血，如果猜得不错，应该和李先生的死有关。”

我听到皇甫安说了这句话，之后就什么也没听到了。

直到我听到唐唐似是梦呓的声音，在喊着妈咪，很轻，带着哭腔。

“唐唐……”我一睁眼，唐唐就在我身边。

她的脸很红，整个身体似乎比早上看着小了一圈，蜷缩成一团，身体还在微微地发抖。

“妈咪……”

“唐唐，妈咪在这里，妈咪在！”

我不知道怎么总是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好的 运气，明明唐唐都已经退烧了，却在可以出院的时候又升高了温度，明明爸爸在医院里好好的，却突然不知道是自己离开 ，去什么地方了，还是遇到什么事，被人禁锢着走不了。

唐唐好像听不到我说的话，一直在喊着我，声音像是刚出生的小猫。

唐唐叫着叫着，声音出现了哭腔……

可能她之前也哭了不少时间，枕头上还有泪痕，只是哭得时间长了，觉得有些累，才会睡着。

她好像在说梦话，声音都是一个调，即使真的哭了，声音也一样的小。

我想起来看看唐唐，顺便请医生了解一下情况，可是，全身好像都抽干了力气，根本没办法爬起来。

病房里就我和唐唐两个人，只听到时钟的滴答声，什么都没有。

时间过得很慢，我一会儿看看唐唐，一会儿去看墙上的秒针，除此之外，也不知道能做别的什么。

“你醒了申小姐。”

我回头看了下，居然是罗塔。

自从妈去世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没想到商紫墨的身份才出水，他就出现了。

我对商紫墨依旧生气，自然排斥他身边的所有关联物。

“申小姐，正好我在北京接了个手术，墨让我过来看看你，这个是我给你带的药。”罗塔提着两个大袋子：“申小姐，这个都是给你调理身体的，绝对不会有副作用，你没事的时候就吃点，直接吃或者泡水都可以。”说完，他还拿了一瓶凑过来打开盖子给我闻了下。

“你的血糖很低，这个对你的血糖有好处，我刚刚给你检查了一下，你肯定今天又没有吃饭……”

似乎觉得自己热情过头了，罗塔摸摸鼻子，然后笑着说道：“这个其实是墨很早就让我给你配好的，只是后来听说你们离婚了，墨也没再提，我就把这事忘了，这个可以放很久，不会坏的，你可以慢慢吃！”

罗塔说着话的时候已经泡好了一杯， 然后放到我面前，里面还插着一根吸管。

我觉得肚子好像真的很饿了，又去看了看时间。

……

我把四点看成了十二点四十，难怪觉得时间慢了。

“唐唐她怎么样，罗塔医生，你帮我看看吧！”我用恳求的眼神问他。

“没事， 有点肺炎，多挂几瓶水就好了！”

肺炎？

怎么会这么严重？

看到我夸张的表情，罗塔接着说：“她肯定是吹了很久的冷风，还可能泡了冷水，孩子身体底子挺好，一般注意点，不容易着凉的！”

“不会啊，我爸爸带着唐唐很早就睡了，昨天下午都还好好的。”

“病已经生了，先治了再说，现在纠结这个有什么用，你自己都自顾不暇，把自己照顾好了，才能照顾女儿，所以你还是好好休息，一会儿唐唐就没事了。”

“他呢？”

“你是说墨？他有点事，说办好了就会来陪你。”罗塔似乎不愿多说。

我再问商紫墨的事情，罗塔就直接转移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