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往事
苏衡离开后，洛品被带走，王年与柳四娘也离开了公堂。
而堂外围观的百姓却是各个面面相觑。
“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哎，那个丞相估计在等着什么，他不是已经将那个徐公子押起来了嘛，现在那人估计就那样了。不过不知道这个丞相在想什么，明明已经人证物证都有了，却只是这样的处理。”
“哎哎，不懂，算了先散了吧，等过两天再看看。”
四天后，夏星的身子恢复好了，跟着王年、柳四娘再次传进公堂，洛品亦在。
这次，是当面对峙。
徐示在牢中忧心忡忡，未能见到徐曾的面，也没有听到任何消息。于是在公堂之上便是心慌，一下子将所有的漏洞都抖了出来，最后在失言之中承认了所有的罪责。
苏衡将这件事重新交给孙林，孙林流着汗审判了这件事，而后便是结案。
而这件案情的结果则是苏衡在最后下令将徐示斩首示众。
在此期间，徐曾曾来寻过苏衡，请求他饶过徐示一命。
苏衡冷然拒绝。
如果放过了徐示，那么被他所害的那些人，恐怕在九泉之下也难以瞑目吧。
苏衡拒绝了徐曾之后，派剑哲去看管徐示，将所有外来的人、物一一拦下。致使身在牢中的徐示无法得知外界之事，最后颓丧于牢中，自慌阵脚。
在这件事情结束之后，王年与柳四娘便离开了皇城。而夏星在伤势痊愈之后，也跟着剩余的村民一道离开，他们将要开始重新的生活。
苏衡了结此事之后，便前往温家故居。
此地早已是空无一人。
苏衡在此祭拜过亡灵之后便回府准备将洛品带至辛烈堂。
而在他回到丞相府之后，便见到言弭再次前来。
言弭从琴凝口中完完全全得知了这件事，也知晓了苏衡打算带洛品去辛烈堂，她便想着跟苏衡一起去，于是在苏衡一回来，她就凑上前去。
“我听闻你要将那个什么洛品带回辛什么堂，我要跟你一起去。”
“不行。”苏衡想也不想果断拒绝。在言弭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苏衡已经知道了言弭大概是从琴凝那边得知的。他看了一眼在言弭身后的琴凝，琴凝无奈地瞥了瞥嘴，大有“这是她问我而我不得不说”之意。
“为什么？”言弭回头看了琴凝，接着又看回苏衡。
“辛烈堂并非儿戏之地。此行无法保障你的安全。”苏衡低头看向她，语气温和，但充满着不可抗拒之意。
言弭道：“我可以自己保护自己。”
苏衡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他说：“我希望你能够安全，安全到从未接触过那些危险。”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言弭微微一愣，琴凝眨了眨眼睛，默默退了下去。
言弭看了苏衡许久，道：“我啊，只要能够陪你，就不怕危险了。你是不是觉得我会成为你的负担？”
“不是。”苏衡否认。
“那你就带我去吧。”言弭上前一步，伸手扯住苏衡的袖子，道：“我们可以将那什么品送回那个什么堂，然后就直接去找皇后娘娘。这样还能节省时间，你说好不好？我保证不会成为你的负担的！”
她轻轻扯了两下苏衡的袖子，苏衡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心想，自己当初答应陪她去找皇后，但是时间过去那么久了，却尚未出发，她一定也等着自己很久了。而此行，如果将言弭一同带去也未尝不可，因为皇后所在之地的的确确与辛烈堂算起来也是顺路。
他沉思许久过后，开口道：“那好吧。”
“太好了！”言弭高兴地大叫了一声，好像是得到了什么礼物的小孩子一样，就差上前抱着苏衡转圈圈了。
苏衡见她这般高兴，心中那一丝犹豫就跟着消失了，他温声道：“但你要跟在我身边。”
“嗯嗯嗯。”言弭频频点头道，“我就跟你在一起，我也只跟你在一起！”
她故意将话说的别有他意，脸上带着狡黠的笑容，而苏衡则是轻轻摇头，回以微笑，随后就进了屋子。
言弭知道他对自己的说法从来不会计较什么，便跟着他一起进了屋子。
一进去，就看见苏木在里面捣鼓着什么。
苏衡刚踏过门槛，就闻到屋子内有一股淡淡的药味，他微微蹙眉，走上前道：“苏木。”
这一次，他喊的不是“小苏木”，而是苏木的名字，这是言弭第一次听到苏衡喊的苏木的名字。
苏木仿佛受到了惊吓一样反过头来，然后往后面藏什么。苏衡朝他走去，他便往后退；苏衡走至他面前，他的背已经是贴在了墙上，却是不肯将身后的东西交出来。
苏衡没有说话，只是慢慢伸出手。
言弭在原地一脸不解看着他们两人，想了想，就跟了上去。
她在苏衡后面探头探脑地去看苏木，苏木全程低着头，不敢抬头去看苏衡。
苏衡就那样伸着手，也不说话，言弭看了两人好一会儿，低声开口道：“这是怎么了？小苏木，你藏了什么东西？”她看向苏木，苏木仍是不抬头。
过了许久，苏衡叹了一口气，正要将收收回，却见苏木伸手抓住了苏衡的手，紧接着就把一样东西放在了苏衡的手掌心，他低着头，心虚说道：“先生，我错了……”
言弭瞥了一眼苏衡手上的那样东西，那是用油纸包着的东西，已经是解开了但大概是被苏木紧紧抓着而攥成了一团满是褶皱，从外面看看不出它是什么模样。
苏衡低头看了那东西一样，抬头对苏木道：“你答应过我的。”
苏木点头，小声回答：“我，我本想那样做，但是方才后悔了……本来想毁去的……然后……”
“然后就被我看见了？”
“嗯。”
“那你为何要出现在我这儿？”苏衡收了手，将那包东西攥在手里。
苏木咬了咬牙，颤抖着声音道：“我知晓先生不会带我同你一起去，所以就想着放在先生身边，如果那个人不小心……”
“那你觉得我不会有所察觉吗？”
“会。”苏木将头低得更低。他没有告诉苏衡，他本来想将这东西跟苏衡身边其他相似的东西掉包，不过后来想了想，大概自己这东西刚放在苏衡身边，就会被苏衡发觉，所以在想起苏衡的话，又再三考虑之后，他便想着收回来，结果就跟苏衡撞上了。
苏衡摇了摇头，道：“你不喜欢那个人？”
苏木点了点头，道：“他让你这样累心累身，我很不喜欢他。”
“就是如此？”
苏木犹豫了一会儿，就听到苏衡道：“你从来不是这样的孩子。”
苏木沉默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他从前在辛烈堂的时候，总是欺负我，还有我的朋友……”
他说着，渐渐带有哭腔，过了一会儿就是抽泣起来：“当年他向堂主学毒，将毒试在我朋友身上，害得他小小年纪，就中毒身亡。我仍记得那时候的他，小小的，身子一动不动，僵硬如冰，一脸青紫色，痛苦万分。
所以，我讨厌那个人，在我得知那人就是以前跟着堂主学习的人的时候，我就很讨厌他，我、我，呜呜呜……”
苏木没有说完，就被苏衡一把搂紧了怀里。苏木紧紧抱着苏衡，哭哭啼啼了好一会儿。等到他情绪缓和过来了以后，他才红着脸对苏衡说道：“先生……我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苏衡伸手擦了擦他的脸，道：“无事。你若讨厌他，便同我说一声就是了。先生会替你惩罚他。只是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件事。”
“因为那个时候，我的朋友已经去世了好几年了。我虽然讨厌那个人，但是在之后的时间里也极少同他见面，所以就没跟你说过。”
“嗯，好，现在我知晓了。”苏衡点了点头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苏木怔住好一会儿，这才点头：“好。”他吸了吸鼻子，感觉到头顶一阵温暖。
苏衡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道：“以后你只是我的小童，苏木，与从前没有任何关系。而你，只能要医术救人，切不可使毒害人。若是再有下次，我就会生气的。”
苏木道：“我知晓了。先生。”
“那便去多抄十遍佛经吧。”
“先生……”
“嗯？”
“没有。”苏木恹恹说道，然后看了言弭一眼，走出了房门。
苏衡在苏木走后，将手中的东西扔在了纸篓内。然后就看见言弭眼巴巴地盯着自己。
“怎么了？”
“你刚刚很温柔啊……”言弭眨了眨眼睛说道。
苏衡一愣：“没有。”
“没有什么？”
“没有你说的。”
“我说的什么？”言弭笑着问道。
苏衡看了她一眼，没有再回答，而是说道：“你怎么跟着我进屋了？”
“不可以吗？”
苏衡犹豫了一下：“倒也不是。”
“那不就好了。”言弭大大咧咧地跟着苏衡坐在了座位上，她看了苏衡一眼道：“那个东西是什么啊？”她努了努嘴，示意着方才苏衡扔掉的那个东西。
苏衡道：“害人的毒物罢了。”
“苏木想对那个人下手？”
“或许。”
“那你让他放弃了？”
“嗯。”
言弭点了点头：“你说你会替苏木惩罚他，是真的吗？”
“嗯。”
言弭想起之前琴凝跟自己说过的话：“可是琴凝不是说你需要将其送到辛烈堂吗？”
“嗯。”苏衡道，“但我并没有说不会对他动手。”他顿了一下，“或许起初确实没有动手的必要，只需将其交于辛烈堂，便结束此事。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那你想怎么做？”
苏衡看了言弭一眼，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送至唇边，淡淡道：“废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