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就像蝴蝶飞

美奂身边随身携带着，Shalimar夏尔美，一千零一夜。

第一次听见这个香水的品牌，因为名字而喜欢，对于美奂来说，Shalimar，更多的是儿时睡前外公讲的故事，格外有怀念的味道，美奂强制美仑也用Shalimar，就像美仑，随时随地都在身边。

阿姨进到美奂的房间倒洗脚水，陌生的气味，急躁不安的脚步，带着诸多的不满，美奂也感到不安，她睁开眼睛，她微笑，她看见这个喃喃自语，黝黑老女人，裸露在外面的牙齿，在黑夜里跳动不安。

阿姨突然看见美奂在微笑的看着她。一丝的嚎叫，还有一丝的不安，打落的洗脚水，像冰的泪，洒在地毯上，还有美奂的床上。不得已，美奂去美仑的房间睡觉。

美奂把食指放在唇边，“嘘。”这个动作，像是一种暗示，一种不好事情发生的暗示。

美奂看见阿姨急急忙忙收拾残局。美奂光着脚丫，她感觉到地毯的湿气让人作呕，就像这个聒噪世故的老女人。

她慢慢的蹲下身来，蹲在这个老女人的旁边。

“如果，你跟我保证不再做让外公不开心的事儿，我就让你继续留下了。”

阿姨用恶狠狠的眼光看着美奂。

“还有，你在客厅和外公说什么，我都听的见。”

“姜美奂，你不用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明天我就不干了，神经病。”

“好呀，我希望明天不会再见到你，你很不安分，也不善良，别以为，你勾搭我外公的那点事儿我不知道，算了，这也不用你收拾了。明天新来的阿姨会弄，你收拾收拾东西，明天就走吧，我不留你。”

美奂悠悠的起身，朝门口走去，留着阿姨一个人骂骂咧咧的，美奂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看这个嘴巴肮脏的老女人，除了让她离开，美奂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让自己远离世故，这个阿姨，是内心不安静的根源。

“对了，我不是姜美奂，是姜美仑，阿姨。”

去姜美仑的房间，美奂身体微微的发热，美仑拧了一条冰冷的毛巾，放在美奂的额头上，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把脸贴在她的脸上，美仑心里想，我可怜的小妹妹。

体温渐渐的低下来，美奂睁开眼，在黑暗里，她看见白色的世界，美仑黑色的睡衣领子露在外面，衬得她一张雪白的脸，她转过头来，和她面对面睡着。她轻轻的舞动嘴唇，发出一声干扁扁的声音，姐。

美仑睁开眼，泛着红色的血丝，连微笑也没有，继续闭上眼睛睡觉。

次日的早晨，在这个寒冷的冬天，格外的明媚，像春的日光，一步一步爬到美仑房间的窗户上。美奂十分喜欢美仑新作的连衣裙，带有汉服的风味，腰间的流苏款款大方，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拉开窗帘，尽量让阳光进来，生命里，又减少了一天。

微眯着眼，伸个懒腰，她渐渐看清楼下门口，阿姨在和外公道别，一道诧异的风景，她看见阿姨喋喋不休的说着话，外公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阿姨在向外公说着诋毁美仑话，可是美仑又有什么错呢，大致在客厅可以听的很清楚那分贝，未传入耳内，就已刺耳。

美奂只是这样看着她。突然暴躁起来，敲着玻璃，她只是在发泄着不满。

阿姨看见美仑以美奂的动作敲打着大宅的门，她向楼上看见美奂，恶狠狠的盯着她，她的眼睛突然被放大十倍，眼球像要掉出来，像甲亢的病人，在排斥他们的眼，她尖叫，向后跑去，然后摔倒。

外公回过头来，看见楼上美奂，以微笑的安静的姿势站在窗边。

美仑在房间慢条斯理的缝着一个黑色布娃娃的嘴。针脚错杂诡异，拆掉很难。美仑淡淡的开口。

“你伸懒腰的影子，刻在地板上，就像蝴蝶飞，真美。”

美奂惊讶的回头，微微笑说，“姐，你什么时候进来的。”被在外面的外公看在眼里。

美仑急忙收起那个丑陋的娃娃。

“你转过去，继续伸懒腰，给我十分钟，太阳马上就要转过去了。我要把影子画下来。”

这是时常有的事情，美奂，有一只好的右手，她会画画，刺绣，缝制衣服，还有拉大提琴。这些都是美奂羡慕的。

十分钟过去，美奂打好草稿，从后面抱住美奂，双臂环抱住她的腰间，尽量不要让阳光照着她自己，刺痛她的眼，美奂把双手放在美仑的胳膊上，冰冷，没有一丝的温暖。她想找个人诉说，今天早上发生的一切，可是不会有人听了，想到这里，不觉得叹口气。外公还在外面站着。看着她。

美仑在她的耳边小声的说话。

“你记不记得幼儿园那个总是说人坏话的小孩。”

美奂笑笑，“当然记得，最后，她的嘴被缝上了。”被缝上了，这句话一直徘徊在美奂的脑海，她能想到那个画面，却想不起前因后果，是谁干的，只记得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她以后不会再说，也不会再微笑。

就像蝴蝶飞。

美仑宅在房间画画，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心。

美奂陪外公在客厅坐着，来家里面试保姆的人很多，美奂来不及抬头看，只是低头看手里的简历资料，找寻一些蛛丝马迹，然后逐一的拆穿，淘汰掉，美奂摇摇头,有钱人有时偶尔也很残忍.她起身,觉得太累,拿着水果去美仑的房间.

她看见美仑站在窗前,以一种伫立的姿态,像是站了许久,美奂拿掉她手里的咖啡杯,已经冷掉,看来她真的站了许久,她看见画板上的画,裸露的脚踝,还有棕色的地板,还有地板上黑色的蝴蝶影子.美仑有这样一双发现美丽的眼睛.。

美仑坐下来,敲着自己酸痛的小腿,吃着水果.

"美奂,外面排队的第三个阿姨不错,虽然她不会说话."

就这样,外面排队的第三个阿姨,成了她们的保姆.

"姐,为什么上一个阿姨你看走眼."

"我并没有看走眼,而是因为,很久都没有人挑战我了,懂吗?"

新来的阿姨不错,让美奂想起孟阿姨,那个已经死掉的阿姨,陪伴了她的童年,她的成长。

新来的阿姨姓穆，她在无声的说这个字的时候，撅起嘴唇，像是亲吻。美奂看见，莫名的心疼，也有些些许的开心，她看到了美，也许美仑也会看到这一幕，然后画下来。

美仑的房间，电脑开着，那一页是X市的贴吧，一个陌生的ID，叫绣手，她在今天早晨一点十二分发的贴，主题叫作《背着人说的话》，里面只有一张照片，踩贴的人很多，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三个小时过去了，四个小时过去了，五个小时过去了，那个贴子一直处在顶端。一个黝黑的老女人，熟悉的面孔，流着泪，嘴被缝上，针脚诡异，像美仑昨天缝的黑色娃娃一样。

早晨6点，美仑开始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