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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盗墓贼

作者:诗狂 | 发布时间 | 2017-12-05 | 字数:3639

六子并不是生来就会盗墓,懂事以后见得多了,也为了有口饭吃,就跟着族人干起了这营生。

盗墓家族有着悠久的历史,祖上曾经是闯王李自成的部下。自攻破北京城,为筹集军饷,奉李自成之命挖掘古墓。从那时候起,这个家族便开始了这个营生。盗墓家族有一条严格的规矩:只盗金银不盗衣。传到六子这一代,家道中落,只有六子还在继续,还在忠诚的遵守着这条祖训。

天黑时,他又开始工作。这是一座古墓,据说主人是某某朝代的将军,里面有皇帝御赐的夜明珠。

很快,一条笔直的通道挖通了。六子把工具背在身后,举着火把往里爬。阴阴的风从墓里吹来,手中的火把忽明忽暗。回头看时,巴掌大的天像极了鬼魂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他。沙土不时的掉进脖领,他觉得自己的姿势很可笑,如一只匍匐爬行的哈巴狗。

墓室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宽敞,也没有想象中琳琅满目的摆设。光滑的石壁极标准的拱出一个圆,围绕住中心点的石棺。

六子有点失望,他顺着圆转了一圈,目光盯在石棺上。

拭去表面的尘土,慢慢撬开棺盖。跳动的火光下,露出一张脸,一张女人的脸,一张安祥秀美的女人的脸。六子惊呆了,几十年盗墓生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这隔世的面容似曾相识,明明逝去千年,却似活着一般。他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拂摸那娇艳的脸庞。

从墓顶上,一滴水珠落在盗墓者头上,冰凉冰凉。他惊醒过来,暗骂:“呸!什么将军?明明是个女的!”

移开厚厚的棺盖,衣着光鲜的女尸完全呈现在火光下。女人的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棺内没有任何陪葬品。

六子失望极了。

他不甘心,又仔细搜索了一遍,依旧一无所获。闷热潮湿的墓室让人感觉呼吸困难,汗珠顺着额头慢慢滴下。贼不走空,盗墓亦是如此,六子气恼的踹了石棺一脚,痛得他呲牙咧嘴。弯腰揉了揉脚趾,却惊讶的发现石棺下面还有块石板,尘土顺着一条缝隙往下漏。

用铲子敲敲石板,发出咣咣的回音。

六子小心地扫去浮土,直觉告诉他石板下面还有东西。用力去推石棺,纹丝不动。又用铁镐去撬,结果连木头镐把也断了。

地面上依稀传来公鸡的叫声,天快要亮了。

试了好多办法,都没能推开石棺。六子无计可施,颓然的倚着石棺坐下,大口的喘着粗气。老天似乎已决定终止他的盗墓生涯。

从怀里掏出旱烟锅子,狠狠抽了几口,六子想了很多。盗墓者一旦走空,就必须金盆洗手,另谋生路,手艺也不能再传下去。看来这损阴德的事终究是做不长久的。出去后自己就开几亩荒山,老老实实种地。攒几个钱,托邻村的媒婆找个媳妇,再也不干这与死人打交道的活计。

想到这些,六子站起身子,往石棺上磕磕烟锅子,准备收工。突然,嘎巴一声吓了六子一跳。他凝神观察,刚才烟袋锅子无意敲在石棺一侧的凸起部位,一根光滑细长的石柱松动了。这根石柱镶嵌在棺侧的图案中,极难察觉。

六子试着晃动了几下,吃力的把石柱拨了出来。他的心兴奋的快要跳出来,这是固定石棺的石销!石棺的另外三个侧面也有一模一样的石柱。先用铁锤轻轻敲了半天,把三柱敲的松动了,依次取出。

最后,用肩膀顶着石棺一头,奋力一推,石棺移开了,底下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暗室。用火把照了照,暗室不大,也很浅。石案上摆放着一个细长的物件,依稀可辨是个朽烂的木匣。

六子跳下去,清理掉烂木还有一些绢纱类的东西,一柄短剑赫然在目!他按捺住兴奋,捧起剑。从熟铜打造的剑鞘中抽出剑,寒光闪过,只见护手上镶嵌着七颗绿幽幽的宝石,在火把照耀下熠熠生輝,剑身上刻着三个镏金小字:七星剑。

天哪!六子连连惊呼!

把剑揣在怀里,又将石棺复回原位,重新插上石柱。最后看了石棺中的女人一眼,六子深深拜了拜,说道:“我六子今天得此宝物,在此发誓,从今往后再也不做盗墓的营生!

费了好大劲,六子把棺盖合上。收拾好家伙什,钻出洞口时,天已经放亮了。

他重新将洞口封好,又用杂草盖住,这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初升的阳光是温暖的,六子深深吸了口气,沿着小路消失在大山之中。

和记古董店的伙计石头刚刚卸下门板,就看见台阶上坐着一个脏兮兮的汉子。

“喂喂喂!大清早的就跑到这儿要饭,晦气!”石头不痛快的踢了那汉子两脚。

那汉子也不生气,自顾从腰间抽出来旱烟锅子,瞅着石头笑眯眯的说:“你是刚来的吧?去告诉你家掌柜,就说买卖来了。”

石头上下打量着汉子,没好气的说:“就你?浑身值不了一个铜板,也敢和俺掌柜的谈买卖!”

汉子慢腾腾的站起身,一把将石头推了个趔趄,径直走到店里,大咧咧的找把椅子坐下。石头火冒三丈,挽了挽袖子,冲上前去就要打人。汉子把眼一瞪,旱烟锅子用力在桌子上敲了敲:“咋的?想打架是咋的?撒泡尿看看自个是个啥德性!把店里最好的茶给俺沏一壶来,耽误了事,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石头一时被唬住了,正犹豫间,只听有人呵斥:“不得无理!”大掌柜和远山从内屋走出来,冲那汉子一抱拳,呵呵笑着说:“原来是六爷!伙计不懂事,见谅、见谅!”又转向石头说:“还不快去沏茶。”石头吐了吐舌头,心里暗想真是人不可貌相,颠颠的沏茶去了。

将六子让进里屋,和远山眯着眼看了看他,问:“一大早的六爷就驾临小爷,可是又得了什么宝贝?”

六子眨巴眨巴眼睛,嘴角露出一些得意的笑,干咳了两下压低声音说:“和掌柜,咱俩多年交情,俺可就有啥说啥了。”

这话倒是不假,两人虽说谈不上深交,却是打了多年交道。六子每每盗得值钱物件,大多卖给了和远山,两人之间一直合作的还算顺利。

和远山心里纳闷,但是依旧不露声色,听六子继续说:“你也知道俺的脾气,大大咧咧惯了,身上留不住钱。虽说读过几年私塾,毕竟干的是伤天害理的活儿。这些年,您可是从俺这儿赚了不少钱。”

说到这儿六子顿了顿,看着和远山。和远山嘿嘿干笑了两声没言语,算是回答,支着耳朵等下文。

石头端着茶进来,拿眼光扫了扫两个人,放到桌上。六子往桌腿磕掉烟灰,烟袋锅子别到腰间,端起茶碗闻了闻,说:“好茶!”

和远山示意石头出去,又直勾勾的盯着六子:“兄弟,有话就直说吧,这些年咱也没亏待你不是?”

“你原来那个伙计呢?”见石头出了屋,六子冷不丁冒出一句。

和远山愣了愣,不知道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含糊的说:“啊,那个,回乡下了,他老娘病了。”

“这小子愣头青。”六子喝了口茶,“现在没外人,俺可就直说了哈。前几天我刚挖了件好东西,保你稀罕!

和远山一听来了精神,忙问:“啥东西?”

“嗯,这个不比以往。我临来的时候,碰到青花斋的王掌柜,他死缠着要买下。”六子慢慢的用碗盖拨着里面的茶沬,漫不经心的说。

和远山暗骂了一句混球,脸上却堆满了笑:“嗨呀!这话怎么说的?咱哥俩啥交情?王掌柜算哪根葱?有好东西也得先照顾老哥我不是?”

“对呀,对呀!俺也是这样子说的。”六子把茶碗往桌子上一放,“俺六子虽不算什么好人,义气还是懂的!和掌柜出手大方,这青州城里哪个不知道?咱不能不值情。何况这趟买卖关系着兄弟后半生的富贵,娶老婆生孩子全指望它了。王掌柜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和咱谈买卖!”

和远山眨巴眨巴眼睛,哈哈笑了起来,调侃说:“听这意思,兄弟是想金盆洗手咋地?还念叨起老婆孩子来了。就你这副熊样,上下没一块好肉,拆巴拆巴卖了也值不了几个钱,谁家的姑娘能看上你?照我说,你干脆找个瞎眼婆子算了!老婆到手了,孩子也有了,啥事也不耽误。”

“所以说嘛,这买卖还得跟和掌柜谈!俺能不能讨上老婆,全凭和掌柜一句话。你还别门缝里看人,说不定就有哪家的大小姐看上咱了!如花似玉的小媳妇儿要是进了门,俺馋死你!”

“去你的吧!说正事,究竟得了啥宝贝?”

六子收起笑容,表情凝重,压低嗓门,俯在和远山耳边说了三个字:“七星剑!”

听到“七星剑”时,和远山表情一下僵住了。对于这三个字,他再熟悉不过了。传说明朝宪宗皇帝的第七个儿子朱祐楎镇守青州,为表彰其功绩,宪宗皇帝特赐御制宝剑一口,上面以北斗七星分布状镶嵌了七颗域外宝石。数百年来,人们一直都在寻找其下落,终无所荻,七星剑是否真的存在就成了一个谜。

和远山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用狐疑的目光询问六子:“真的?”

六子重重的点了点头,同样用目光回答他:“真的!”

和远山的大脑开始飞速转动,假如六子说的是真的,这口七星剑真的存在,勿庸置疑是价值连城的宝物。那么他是如何找到的?会不会是个贋品?一连串的问号塞满了和远山的脑子。

他猛地转身,刚要开口问,因为这里面有太多的问题和疑点。六子明白他的意思,果断的挥手打断他,说:“和老板,各行有各行的规矩。俺知道你想问宝剑的来历,在我们这行是忌讳。实话跟您说了吧,这是我最后一次买卖。您如果感兴趣,准备好三千现大洋,明天一早,我把七星剑给您送过来。从此咱俩天各一方,您继续发您的财,俺去过俺的小日子。如果不感兴趣,俺可要去找王掌柜了!”

三千现大洋绝对不是个小数目,但是对于七星剑来说,其价值远远不止这三千大洋。和远山想了想,又看了看六子,似乎不容得讨价还价,最后一咬牙,说道:“好!就依你说的,三千大洋!但是要容我几天筹集,还有,我要先验货!”

“那个自然!”六子脸上洋溢着笑容,“今晚饭后,俺在城西城隍庙等着你。哦对了,你一个人来。”

和远山点点头,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若果真是七星剑重见天日,不知道是福还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