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捕鲸船2
听了穆辛的话,不知为什么,李瀚眼前突然出现了那个被老哈利一刀捅死的年轻水手。他忽然灵机一动,几步走到普瑞娅面前,用阿拉伯语说:“船长,我有事报告。”普瑞娅疑惑地看着李瀚。李瀚摊手示意她走到一边,然后小声说:“我们可以伪装成英国东印度公司的人,然后光明正大地把他们放了。反正现在尼德兰人跟英格兰人在印度洋打得不可开交。被英国海盗抢了东西他们十之八九也不会觉得奇怪,也不会有人找咱们麻烦。”
李瀚的主意让普瑞娅眼神一亮,她赞许地看了李瀚一眼,然后用英语大声说:“这点儿小事也用报告?我们‘可敬的东印度公司’什么时候害怕过尼德兰人?要不是阿伯加文尼伯爵不允许我们随便杀死尼德兰商船,他们早都变成一堆死尸了!”
随后,普瑞娅走到俘虏们面前,大声用英语说:“老娘不管你们听不听的懂高贵的英语。你们都给我记住,东印度航线是我们大不列颠的,属于高贵的查理大帝。这里的东印度公司只有一个,就是我们大不列颠东印度公司。你们这些偷食的鬣狗可以来这里觅食,但不要再随意挑衅我们的威严。这次算你们运气好,船上的货物我们带走就算是军费了。如果遇到‘阿伯加文尼伯爵号’或者‘皇家船长号’,你们就未必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后面那条抹香鲸你们就留着吧。”
说完,普瑞娅命令所有海盗回到“虎鲸号”上,撤回钩锁挂起黑帆转向扬长而去。两只船交错开时,李瀚站在船尾,他看见那些水手们抱着血泊中的船长嚎啕大哭,也看见灰鲭鲨们还在撕咬着抹香鲸的尸体。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能够理解乌苏拉对赛义德的评价了。
这次的战利品让普瑞娅十分满意,回到船上后,她特意允许大家今晚喝一桶酒。所有的海盗都欢呼雀跃,唯有厨师十分恼火。因为鲸油和鲸脂放满了半个舱房,鲸脂散发出的怪味吸引了大批的苍蝇,熏的他在隔壁根本没法做好饭菜。
“虎鲸号”再次伪装成了一艘普普通通的商船,在暮色里载歌载舞,海盗们欢饮达旦。胖子和瘦子不怀好意地怂恿李瀚去找普瑞娅拼酒,却被李瀚一句缺德地转告给了普瑞娅。然后,李瀚就目光呆滞地看着普瑞娅一个人长鲸吸水一般喝完了两大杯酒,轻松放翻了胖子和瘦子,随后拎着酒瓶走向自己......李瀚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他揉着疼痛欲裂的头走出了舱房。胖子和瘦子正凑在一起冲着挤眉弄眼,他们的身前,普瑞娅正暴跳如雷地冲着厨师发火。
原来,鲸脂放久了味道实在是有些腥臭。普瑞娅的船长室正好座落在货舱的正上方,今天早上她是硬生生被臭气熏醒的。这位罕见的洁癖船长快被折磨疯了。如果不是穆辛和其他海盗们的劝阻,她都想立刻把这些鲸脂都扔掉。现在,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尽快找上岸用大锅把这些鲸脂熔炼成鲸油,或者直接找人全部出手卖掉。
“卖掉!立刻卖掉!”普瑞娅斩钉截铁地说。
想要卖东西自然要去陆地,因此,“虎鲸号”调整了航线,顺着风向西北方向疾驶而去。船上的海盗们面临着一个新的难题,他们不知道把这些鲸油鲸脂卖给谁。鲸油是好东西不假,可是印度洋航线上很少有捕鲸船,出售鲸油的渠道众人自然也不知道。正当众人大眼瞪小眼之际,瘦子突然说了句:“上岸找个酒馆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怔住了。普瑞娅一巴掌拍到了瘦子的肩膀上,哈哈笑着说:“你终于出了个有用个主意!”所有人都哄堂大笑起来。
第二天,“虎鲸号”赶到了一个不大的港口。普瑞娅和穆辛一起嘀咕了半天,随后从船上选了李瀚等几个相貌比较清秀的海盗,让他们跟随自己上岸。原本没选胖子和瘦子,没想到这俩死皮赖脸地抱着普瑞娅的腿不放。最后没办法,普瑞娅让瘦子跟着自己上岸,然后答应给胖子带一只烤全羊回来,这才安抚好这两个蠢货。
人选确定之后,普瑞娅回房换了一套衣服。她收起了自己平时狂野性感的装扮,换了一身朴素的黑色女装。穆辛则把自己打扮成了一个小富商船主的样子。随后,李瀚和瘦子等几个被选中的海盗跟着穆辛他们下了船。
码头的管理员走上前,按照惯例询问穆辛他们的出发港和目的地要进行登记。穆辛笑着走上前攀着他的肩膀,悄无声息地在记录本里塞了几枚银币,管理员便很有眼色地随手写了个名字,弯腰请他们过去。
走出港口,众人打听了一下,转过两条街,很快就到达了这座小镇最受欢迎的酒馆。阵子小,所以这里的酒馆并不大,门口挂着一个简单的招牌。进门后,右手边是一张漆黑的木柜台,柜台后放着不少酒罐和酒桶,背后的墙上装饰着蓝绿花纹的瓷砖,上面还写着这里能提供的食物。李瀚好奇地看了一下,发现不过是一些鱼汤、麦饼、鹰嘴豆、羊肉之类的东西,还不如迪戈岛的酒馆丰盛。柜台左边是七八张桌子,此时桌子上已经坐了不少酒客。酒馆里的客人看到穆辛他们进来,并没有太大反应,想是平时这里来往的客商并不少见。反倒是酒馆的老板,那个站在柜台后的山羊胡子把他们每个人都看了看,这才招呼酒保待客。
众人分了两桌坐下。李瀚屁股还没接触凳子,就听到瘦子急不可待地喊:“老板,来一桶麦酒。”话还没说完,已经落座的穆辛便一脚踩在了瘦子的左脚上。瘦子发出一声惨叫,捂住教=脚立刻就准备开口骂娘,看见踩自己的是穆辛又慌忙松开手捂住嘴巴,结果站不稳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这是穆斯林酒馆,绝对不准说麦酒这种蠢话!”普瑞娅低声说,李瀚恍然大悟。这时,穆辛已经让酒保取来了一些葡萄酒、麦饼和烤肉等食物。尽管这里的东西远不如船上大厨做的精致,可是风味独特,众人还是吃得津津有味。只是瘦子还不时地嘟囔着葡萄酒喝起来太淡,跟骆驼尿一样,把普瑞娅气得够呛。
简单吃了几口食物,穆辛便拎着一个酒杯站了起来,去柜台跟山羊胡老板聊起了这里的酒和当地的特色美食。想来过往的客商经常询问这样的问题,老板就滔滔不绝地对穆辛讲了起来。说了会儿话,穆辛让老板算算他们的饭钱,付钱时他有意额外多付了几枚银币。挥手制止了老板找钱的意思,穆辛小声问道:“这里最有名的中间人是谁?我有一些货物想出手。”
老板翘着山羊胡露出了了然的神色,他招手让店里的酒保帮忙招呼着客人。随后自己带着穆辛走了出去。李瀚他们本想站起来跟出去,却被穆辛摇头制止了。普瑞娅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的保镖,她摆摆手让大家继续吃喝,还小声拉瘦子拼酒,吓得瘦子连连往后缩。
这时,门口传来了一阵喧闹,似乎是一群孩童的起哄声。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子跌跌撞撞地跑进了酒馆,转身气急败坏地让身后的一群小孩滚蛋,还做势要拿起一旁的酒罐砸他们,吓得一群小孩一哄而散。
瘦子转过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帽子。不得不说,这人实在是太瘦了,原本看起来还算体面的袍子穿在他身上仿佛披在一只螳螂肩膀上,显得十分滑稽。酒馆里正在喝酒的其他客人似乎对这个瘦子都十分熟悉,他一进来就发出了一阵笑声。
一个客人问:“胡尔木,这衣服又是哪偷来的?”
瘦子急赤白脸地辩解;“这是我买的,怎么能这样诬陷我!”
另一个客人笑道:“对啊,胡尔木怎么可能去偷衣服。他要偷就去偷船了。你看,他都有钱来喝酒了。”
“我什么时候要偷船了,我那时要造船!”这个名叫胡尔木的瘦子气得满脸通红。
之前的客人说:“对对对!胡尔木的大船都造了十年了吧!”
“胡尔木,你的大船造好了吗?啥时候去东方发财啊,带我一起去呗!”
“对对对,我们都去,都去!运气好还能找到他跑掉的老婆呢!哈哈哈......”
酒馆里顿时弥漫出一阵欢乐的气氛。
“哼!等我的船造好了,去东方发了大财回来,看你们还敢笑话我。”胡尔木气哼哼地走过客人们聚集的区域,一边嘟囔一边来到柜台边,从口袋里摸出几个铜币,数了数,交给酒保,让他给自己拿一碗葡萄酒。酒保鄙夷地随手把铜币扫进柜台抽屉里,随后从最破旧的酒桶里倒了一碗浑浊的酒,丢在了柜台上。碗里的酒水摇摇晃晃,洒出来不少,记得胡尔木连连说轻点儿轻点儿,赶忙端起碗把碗沿上的酒水舔了干净。
“你不是东方人吗?你们那里能发财?那怎么跑来当海盗了?”普瑞娅用肩膀顶了顶李瀚,笑嘻嘻地低声问。
“我是爪哇人。反正我老家大部分人穷得都穿不起衣服。”李瀚翻着白眼说,这个叫胡尔木的家伙一看就是想发财想疯了。
“这里怎么连个妓院都没有,真无聊。”也许是听到李瀚说起不穿衣服,瘦子突然莫名其妙地丢下酒杯哀叹了一句。他的话引来了周围几个海盗的连连点头。
“对了,听说迪戈岛有印度洋最大、最豪华的妓院,是不是真的?那里的妓女很漂亮吗?”普瑞娅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了这个,凑到李瀚身边问。
“爱米尔妓院,男人的天堂嘛!至于妓女,我没去过其他地方的妓院,所以没法比较。”李瀚有些无奈地回答,他实在理解不了普瑞娅为什么对这个这么好奇。这女人的脑子里整天装着什么啊。
“那这个爱米尔妓院里最漂亮的女人是谁?”普瑞娅继续追问道。
“红蜂菲拉。”李瀚说着就想起菲拉姐姐插着腰骂人的样子,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你小子竟然笑了,你肯定嫖过,那可是印度洋之花啊!和大姐头差不多大的胸啊!”在一旁偷听的瘦子抓住了李瀚的笑意,愤怒地摇着他的肩膀,完全是嫉妒发狂的样子。
“和我一样大?”普瑞娅低头看了看自己高耸的胸脯,故意把它们贴在李瀚胳膊上,手臂搭着李瀚的肩膀,腻声腻气地说:“小瀚瀚,你见过,说,我和那个菲拉谁胸脯更大一些?”
酒馆里不少客人看到了普瑞娅豪放的作风,发出咂舌声。毕竟在这里,出门不带面纱的女人几乎都是可以问价的。如果不是看到普瑞娅周围有五六个男人保护着,估计早都有人来问一夜多少钱了。
李瀚完全被这个女人奇葩的思维折腾麻木了,他瞥了一眼普瑞娅领口深深的沟壑,吞着唾沫说:“你大,你大......”
听到满意的答案,普瑞娅才得意洋洋地收回自己的手臂,继续喝起了葡萄酒。
这时,一个身材高大的少年气喘吁吁地跑进了酒馆。他看起来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身体十分健壮,破旧的衣衫里坚实的肌肉若隐若现,脸上却有好几处瘀青,不清楚刚跟谁打斗过的样子。原本安静的小酒馆因为这个少年的进入又喧闹了起来。不过,这次酒客们的反应与刚才对胡尔木的嘲讽可大不一样。
“奥登。最近在谁家里帮工呢?手上的活儿干完了来我家,我家准备修一下院墙,老规矩。”一个酒客对少年喊道。
“老鬼,你算了吧,又占奥登便宜。孩子,干完手上的活儿来我家,帮我挖个地窖。放心,管饱而且工钱比他还多。”同桌的另一个酒客按着刚才说话的同伴,扬着脖子说道。
其他客人中也有几个开口要雇佣这个少年给她们干活,看起来都十分喜欢他。有几个客人甚至招呼少年到自己的桌子上一块儿喝酒吃面饼。少年没有说话,只是憨笑着挠头冲刚才打招呼的客人们一一弯腰鞠躬。他走到柜台前,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钱放在柜台上,又把手里拎着的酒壶也放了上去,结结巴巴地说:“麻......麻烦...烦您了。”酒保似乎也认识这个少年,他笑眯眯地把桌上的钱扫进抽屉里,数也不数。转身从摆在中间的橡木桶里接起了酒。
“不...不...不是那个,那个贵。买不...不够”少年焦急地连忙想制止,不住指着刚才给胡尔木出酒的那个酒桶,看样子他希望买便宜点的酒。
酒保仿佛没有听见少年的话,自顾自地把酒壶接满,转身放在了柜台上。他笑着对少年说:“没错,你给的钱买这种酒购买一壶。这也不是最好的酒,就死稍微好点儿,带它回去说不了能让你少挨点儿打。”说完,酒保又转身从后厨的窗口取来了一个热腾腾的麦饼递给少年,让他吃完再回去。
少年憨憨地笑了笑,弯腰冲酒保鞠了一躬,又转身结结巴巴地对酒客们说:“我...干完活就去,都...都去。”说着,他又冲着客人们连连鞠躬。酒客们都让他先吃东西,说自己不着急,等着他干完活。这时,少年才转身接过麦饼大口吃了起来,吃的十分香甜。
“吃慢点,吃慢点儿。来,坐着吃,坐着吃。”其他酒客大都放下了酒碗,看着少年吃东西,就像看着自家孩子一样。
“别噎着了。来,喝碗汤。”少年吃得有些急,酒客们赶忙递过来一碗汤。接过汤,少年没有直接喝,反而拿着又冲递过来的酒客们鞠了一躬,才翻着白眼急匆匆往嘴里灌。
“慢点,别呛着。”
“真有礼貌。”
“真是好孩子。”
“我的儿子要是有这么懂事就好了。”
酒客们唏嘘着互相交流,有个老头还莫名其妙地哭了起来。
尽管酒客们不断劝说少年慢点儿,可短短几分钟时间,少年还是吃完了一大张麦饼,喝了两碗汤。吃完后,少年用袖子擦了擦嘴,站起来冲酒保还有酒客们再次鞠了好几躬,抱起酒壶跟来的时候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这少年挺受欢迎啊。”瘦子小声说了句,李瀚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他还从来没见过这样一个被几乎所有人关心的家伙。
“你们为什么都这么喜欢这个叫奥登的少年?”普瑞娅招手把酒保叫了过来,好奇地问,这女人从来都不掩饰自己的好奇心。
“因为他傻啊。傻子谁不喜欢,何况是个对大家有用的傻子。”酒保不假思索地回答。
看到众人依旧迷惑不解的表情,酒保转身看了看门口,发现这会儿确实没什么生意,就给普瑞娅讲了起来。
原来,这个名叫奥登的少年是镇子上一个酒鬼的儿子。奥登的老爹本来是给地主拉车的车夫,因为嗜酒如命,一有点儿钱就去喝酒,喝醉了还打骂老婆。所以在奥登五岁那年,那个可怜的女人终于忍无可忍,逃离了这个小镇,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从那之后,酒鬼就越发自暴自弃,每天都喝的醉醺醺的,丢了拉车的工作,没了酒就去卖家里的东西,动不动就打骂奥登。一次,他喝醉了把奥登推倒在了石头上,这个可怜的孩子满头是血的在院子里睡了一夜。第二天起来,他就变得呆呆的,说话也不利索。醉鬼醒来觉得过意不去,去求了医生,医生看完后说这孩子被撞傻了,没法治。从那之后,醉鬼就变本加厉,几年下来,他们家一贫如洗。镇上所有人都冷眼等着他死在酒瓶里,可没想到这个叫奥登的孩子站了出来。贫穷的家境和饥一顿饱一顿的饭食并没有阻碍他在十岁那年就长成了一个强壮的小伙子。家里的地被卖了,他就跑到别人家里,用自己母亲离开前教自己的方法,给人鞠躬,给所有人鞠躬。不会说好话,他就结结巴巴地对每一个镇子上的人鞠躬,说自己力气大,虽然不会可以学。有人看他可怜,就找了一些粗笨的活计让他干,给他点儿吃的。可没想到,奥登这孩子秉承了自己母亲最优秀的品质,特别勤劳努力,他无论做任何事情都跑着去,干活从来不惜力气,能多干绝不偷奸耍滑。慢慢的,镇子上的人都知道了这孩子干活儿好,人们都会雇用他给自己家干活,别人十天忙完的活计,只要他手熟五六天就能干完。最让人感慨的,是这个孩子十分孝顺,他从来没有忤逆过自己的醉鬼父亲。就算经常被醉鬼用棍子抽打责骂,被抢走辛辛苦苦赚的一点儿钱,他也从不反抗,顶多是把他抱起来扛回家。第二天一样鼻青脸肿地去给人鞠躬,给人干活。这里没有人再嘲笑他结巴,嘲笑他笨,嘲笑他没有母亲,父亲是废物,许多人甚至刻意留下家里的活儿给他干,有几个老人甚至提出要收养他做义子。不过,奥登只是摇着头鞠躬,每天依旧会回家给自己的醉鬼父亲做饭。
“你说,他是不是挺傻的?丢下他父亲自己生活不是更好?”酒保说。
普瑞娅难得安静了下来,她没有说任何话。
“人人都喜欢他,因为他傻,也因为他有用。当然,也也有可能是因为,大家都觉得,这个傻子能做到的事情自己做不到。”酒保的眼睛红红的。
“你给他装了好酒,小心被老板责骂,喏,他多的酒钱我出了。”普瑞娅递过去一个银币。
酒保摇了摇头,冲着普瑞娅橘了个躬,说:“没事,这点儿酒老板发现不了的,别人也不会说出来。你看,我也从那孩子身上学到了东西,那就算是报酬吧。说实话,很多次我都很想在酒鬼的酒壶里下毒,让这个好孩子解脱出来。可是,有一次醉鬼走丢了,这个傻乎乎的孩子竟然哭着找了他整整三天,最后在镇外的礁石缝里把醉鬼背了回来。好笑的是,醉鬼回来后安然无恙,依旧生龙活虎地喝酒,可这个孩子却受了寒,差点病死在床上。从那之后,我才打消了那个可怕的想法,因为我实在不忍心让这个孩子失去最后一个亲人。”
酒保说完这些,正好有客人要添酒,他便转身去忙活了。李瀚莫名想起了迪戈岛上那个似乎也永远醉醺醺的,骂着酒却也爱着酒的丽瓦。自己这么久杳无音讯,她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