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卷二十二章：财神（一）

苏大老爷笑了笑道：“这有什么难以理解的？难道做妓子的就不能做好事？不管什么样的人，他只要想做好事，大爱无疆就应该包容他，朱老弟难道认为这样不好？”

朱由检道：“这样很好，只要想做好事，我们就应该给人家一个机会，哪怕他是一个恶人，用什么话来说呢······功是功，过是过，是不是？”

他笑了笑道：“只是不知道这云儿姑娘想在这里开业，会不会生意兴隆？”

苏大老爷叹道：“难啊。”

朱由检道：“那也未必，因为只要有男人她就会有生意，以我看今晚他就有生意，你说黄大人会不会留在哪里？”

苏大老爷淡淡道：“黄大人也是个男人。”

黄大人何止是个男人，还是个很好色的男人，好色的男人遇到有姿色又会勾引人的女人，你说会做出什么事来？

这个结果根本不用想。

所以朱由检道：“黄大人这样好色的男人一定会支持云儿姑娘在这里开店的，别说云儿姑娘，就算是再来雨儿、雪儿、风儿······等等名字的姑娘，我想黄大人都会支持。”

苏大老爷道：“朱老弟说的对，只是洋安城人心惶惶，所有有钱人都倒霉的情况下，就是不知道这云儿姑娘能不能正常的营业？”

朱由检道：“那你呢？”

苏大老爷道：“我？”

朱由检道：“对啊，苏兄从匡昏官那里买到了一百多家店铺，在洋安城人心惶惶的情况下，又该如何营业呢？”

苏大老爷道：“不营业。”

开店不营业？这岂是经营之道？

苏大老爷似乎看出了朱由检的疑虑，笑了笑道：“朱老弟根本不用为我那一百多家店铺发愁，洋安城现在是这样，能永远是这样吗？一旦抓住那些躲在暗地里装神弄鬼、把洋安城的富人弄的人心惶惶的恶势力，我这一白多家铺子可是大赚特赚了，要知道我可是以极低的价格买来的啊。”

“你这是赌博。”

苏大老爷笑笑道：“做生意不敢赌的人，岂能做成大生意？”

“说的对。”

今晚朱由检等人就在苏大老爷家业过夜。

后半夜就起风了，一夜呼啸，所以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天阴蒙蒙的，洋安本就萧索的城市，变的更加萧条，甚至你走在大路上，都看不到行走的人了。

朱由检今天也加了衣服，但即使这样，走在洋安城里，冷风吹过，依然叫人感觉刺骨的冰凉，这样的天气，公主刘娇儿没有出去的心情，所以留在了苏大老爷的府邸里。

化身为仆人李三和张四的快手李飞虎和铁人张立奇则被朱由检派了出去。

朱由检依旧跟着苏大老爷，和苏大老爷的妹妹苏柔柔去做好事。

骤冷的天气，呼啸的寒风，对很多衣不遮体的流浪人来说是致命的，那些蜷缩在破烂房子里的流浪者就如一个个泥塑一般没有生机，那些早已经被苦难折磨的没有表情的脸展现出的只是一片灰暗和死亡，犹如秋天到来剥夺草木的生机一样，他们，似乎也被这寒风剥夺了生机。

见朱由检等人一路走来，只露出一双双灰暗的眼睛，甚至都不愿意或者没力气来祈求了，活的如死，却没有死。

惨淡的现实。

大爱无疆！

能爱的过来吗？

帮他们度过今天又如何？明天呢？后天呢？再往后呢？

所以即使想做好事，也得量力而行。

前面突然传来了哭声。

朱由检等人走了过去。

这是一个不能被称为房子的‘房子’里，之所以说不能被称为房子，是因为这房子已经坍塌，没有了屋顶，只剩下四壁，但即使是这样的地方，都挤了好几个流浪者，其中还有一个妇人，这妇人抱着孩子，而哭着的，就是这妇人。

没有谁去同情她、甚至去安慰她，那些衣不蔽体的人一个个都露出漠然的神情---不，准确来说是没有表情，好像世界上的一切都和他们无关似的。

那妇人为什么哭？

她的孩子死了。

但死的又不是一个人，一个孩子的死，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是的，一场严寒，又收割了不少性命。

这样的世界，这样的灾难面前，人命是高贵的，更不值钱。

大爱无疆，无疆的大爱能有多大呢？在这样的天灾人祸面前，显得很渺小，你能救多少人呢？

苏柔柔道：“我看，今天就在这里救济吧。”

没有人反对。

苏柔柔带来的人开始忙碌起来。

几口大锅支起来，那些泥塑一样的人便纷纷涌了过来，这个时候、这个严寒里，可能一碗热水，就能救一个人命！

苏大老爷道：“朱老弟都看见了吧？洋安城如此，洋安城外更是如此，没钱的饿死冻死，有钱的花天酒地，这个世界很不公平啊。”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不公平的，只是程度而已。

朱由检道：“所以呢······”

苏大老爷道：“所以那些为富不仁的有钱人倒霉，朱老弟不认为是活该吗？”

朱由检点头道：“确实活该，但没有了有钱人，洋安城岂不是更成了一座鬼城？”

苏大老爷道：“那倒也是，我还是喜欢热热闹闹的洋安城，但现在这么多流民，洋安城即使在热闹，也不过表象而已。”

朱由检道：“以苏大老爷看来，洋安当如何才能有救呢？”

苏大老爷摇摇头，只说了一个字：“难。”

的确是难！

朱由检道：“这么说没救了？”

苏大老爷道：“除非······”

朱由检道：“除非什么？”

苏大老爷道：“除非朱老弟出手。”

朱由检道：“我出手？”

朱由检笑了，苏大老爷也笑了。

苏大老爷道：“朱兄看到这么多的难民，又见了那两个狗官，难道还不准备亮出身份吗？”

朱由检道：“我什么身份？”

苏大老爷道：“驸马爷，朱兄难道不想承认？”他笑了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皇上派来的，就是为了洋安城的事。”

朱由检要承认吗？看来这个苏大老爷神通广大的很啊，连自己的身份都能够查清楚？

被人调查没有人会高兴，朱由检也不例外。

所以他黑着脸道：“苏大老爷调查我？”

苏大老爷道：“是。”

朱由检道：“你都知道了？”

苏大老爷道：“在洋安城，很少能有我查不清楚的事情。”

朱由检道：“那件事你也知道？”

苏大老爷道：“我刚才说了，很少有我查不清楚的事情。”

朱由检笑笑道：“既然苏大老爷明明白白，那就说说看，谁做的？”

苏大老爷道：“不能说。”

“不能说？”

苏大老爷笑笑道：“若是朱老弟问的话，那一定是不能说的，因为说出来也没用，但若是驸马爷问的话，那是一定要说的，因为说出来就管用。”

朱由检道：“看来你是非要逼我说出身份了。”

苏大老爷淡淡的看着朱由检，似乎无论朱由检什么身份，他一点都不感到惊讶。

这个人见过大世面，这是朱由检的想法。

只有见过大世面的人，遇到大身份的人，才有这份淡定。

这个苏大老爷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朱由检想了想道：“好吧，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我是皇上派来的，还如你说的那样，驸马爷，不过现在还不是。”

苏大老爷笑笑道：“现在不是，但迟早也是，皇上定下的婚事，还会反悔吗？”

皇上就不会反悔吗？所谓什么金口玉言，不过是彰显皇权而已。皇上难道就不会说错话？做错事？

若是皇上不会做错事的话，中原王朝何至于如此？

若是皇上不会做错事的话，那为什么有那么多的昏君？

话说回来，若不是那么多的昏君，现在的王爷岂能做的皇上？

他想把国家治理好，这很好。

但腐烂的东西，总得慢慢的切除。

朱由检来这里，不正是要切除一些腐烂？

朱由检道：“现在你知道我的身份了，是不是该说出来那些事情是谁做的？”

苏大老爷道：“和那些事情是谁做的比起来，朱兄是不是该做点更为迫切的事情？”

更为迫切的事情就是那两个昏官！

杀了？抓了？

但仅仅是两个昏官吗？腐烂到底！从知府到县衙！

全部切除吗？显然也是不行的。

这显然不是朱由检擅长的事情，侠客的心里快意恩仇，但在国家的治理上，这快意恩仇的侠客思想显然是不可行的。

好在朱由检很有自知之明！

如何处置那两个昏官，还是交给皇上来做吧，所以呢？所以一道奏折在昨天夜里已经送往京都。

当然现在对苏大老爷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苏大老爷笑笑道：“原来朱兄早就安排好了，倒是我白白操心。”

朱由检道：“那现在可以说说那些事情是谁做的了？”

苏大老爷笑笑道：“当然，既然是驸马爷询问，我一定知无不言，”只见苏大老爷慢慢道：“据说所知，做这件的事的人，名曰‘财神’。”

财神？

财神是谁？是一个人还是一个组织？

只听苏大老爷道：“财神是一个人，但这个人有很多手下，洋安城所有的有钱人都被他盯着呢，什么鬼怪作祟、什么瘟疫病死，都是他的下三滥手段，只不过做的比较高明而已罢了。”

朱由检道：“那这个财神又是谁？住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