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小的序

十四岁时盼着十六岁，十六岁时不懂事，十八岁时太随意，二十岁了回不去。

它是一段不知道轻重缓急的，在姑且还算年少的二十岁里，在不能入眠的深夜里忘不却的过去。

有些明媚的，忧伤的部分会在某一时刻突然被想起，于是心情的欢腾和低落，就不受了控制。然后深夜里再将它们一点点的放大，情绪也被放大般过分敏感，这种感觉太过于吸引人，怕明日的清晨会阴暗，阳光照不到今夜的思绪。哪怕是再拙劣的文笔也想去一一记录。

于是这段时间里我时常认为自己得了一场很长的病，在每个只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夜里都会复发，漫长到时间它这个庸医怎么也治不好。

病的引子是一条路。

脑海里有一条路线根深蒂固的存在着，普遍又极端，差不多每天都走的样子在那条路上迈过了九年，之后又有五年了，再没有一次踏上过那段路。可那又何妨呢，我能清清楚楚的记得每一条岔路口，记得马路两旁都有哪些房子和小店铺，记得房子里男男女女的笑脸，记得路上每家小卖铺的格局和门口朝向，这些都像是刻在一个地方了一样，可以在任何时间里毫不费力的想起它，无论冬夏还是春秋的它，我都记得的。

有个大两岁却只大一届的哥哥，邻居有班对班大的孩子，每天都会在路口相遇一起去学校，家旁大路边是大片大片的地，看不到边的地里大多都种着玉米黄豆，秋天的时候会偷偷的掰两穗玉米，和小伙伴烤着吃。再往下一个坡是平整的小马路，两旁都是平房或者两层的小楼，直走十五分钟的路程里有着五家小卖铺，其中第三家卖铺的阿姨会在看见我妈送我上学时夸上我两句。小学旁边听说新开了家妇幼保健院，铁栏杆顶头有漂亮的小箭头，怕是保不住吧，我在心里偷偷想过，学校栏杆隔断距离顶头就会空上几个，小箭头还不得被淘气的孩童一一掰了。

小学后门出去有一条直角的小路，一面隔着小学初中两栋教学楼，一面挨着不高不矮的初中围墙，围墙是灰白色的，能摸下来一手灰，我当然没摸过的，但是有看到男同学翻过之后一身灰的被老师抓过。路的那旁新建了个小区，不过原来是特别齐的一条一条的小平房，哥哥的同学在那里住宿，跟着去玩过一次手柄游戏机。女孩们会在一条条房子的中间路上玩着跳皮筋公主过家家，到天晚了映着夕阳的烟囱会一起冒出烟，阿姨出来叫自己孩子回家吃饭。到现在都是整齐的楼房了，颜色是挺暖的但是看着却总觉得线条僵硬又冷冰冰，没有烟囱里的烟冒着好看。

初中的格局是方方正正那种，好像学校都是那么一水的方正格局，一进门的国旗台被两边栏杆围着，操场是沙子地的不怎么平整，一下雨坑坑洼洼的地方就会积上水。中间的路称之为甬道是小方格砖铺的，一下雨踩上去运气不好会被呲上一鞋跟泥水。东边围墙下边种了一排学校标配小白杨，一米高处被刷过一圈红漆，多年如一日的精神着，西边是圆形门口的男女厕所，人多的时候挤在两边出门的人总容易被绊倒。对着教学楼的一个小房子是学校的小卖铺，大概有十平米吧，反正每次下课去都得靠挤的，没有名人雕像也没有寝室楼，老城里真的很小，只有一些附属乡镇的孩子才在旁边寄宿。

再往西边是一排农药种子的门市店，神奇又顽强地开在初中学校旁的农药种子店，老师大多都住在这些门市上方的楼房里，在学校里教着书是同事，回家买上菜就成了邻居。

就是这样普普通通的路，我看过这条路上的日升日落月亮繁星，看过春天的野草冒尖的枝丫，看过夏天烤的冒油的柏油路和花香散到好远的一树丁香，看过满地的黄叶子被踩得嘎吱作响，看过大烟炮刮起夹着雪的漩涡有一人多高，看过一群朋友放学回家的笑脸，看过假期毕业时甩着书包的嬉闹追赶。

我不曾看到过这路的开始，我只是看到了我在这条路上的结束。

以后不再属于我的老城路，你还是能长长久久的存在下去，去见证一个又一个的开始，和那些来不及告别的结束。

至此，零零碎碎的东西讲了一堆，我大概是想做个告别吧，一个在异地的孩子单方面的告别。视频中妈妈说今晚气温很低风很大，老城路你还是那般模样吧，会有再次相见的时刻吗？应该会吧，那就再见吧！

啰里啰嗦地一大堆，倒是惹人生厌，那好：

各位看官，从读了第一个字开始，你便与我的过去悄然相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