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西岛酒吧的风水

万岩沉思着，问：“后来呢？”

张可可浑身一抖，显然整个人陷入了恐惧的深渊：“我大叫一声，立刻跑进酒吧，把灯打开，客人们都抬头惊讶地看着我，我只扫了一眼就知道哪个单独的客人真的不见了。真的，我又点了一遍客人的数目，我出去的时候是六个人，现在只剩下五个了。我敢担保我在门口的时候绝对没有人出去过，我问了问伙计，他们也说没看见有谁出去，也没有谁上厕所。但我绝对知道那个客人真的不见了。我低下身子想看看他是不是摔到了桌子下面，但是没有。哪里都没有。那个客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在空气中了。然后我就上楼去叫陈总。我们一起下楼来把所有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没有。

“客人们都走了，员工也都回家了，只剩下我和陈总值班，我们把灯全都开着不敢关。”张可可连打两个寒战：“那一夜太邪了，周围漆黑一片，没有任何声音，我们这个小酒馆好像被孤立地放在另一个世界一样。我们也不敢睡觉，一睡着了就做梦，梦到许多浑身血污的人在围着我们酒馆沉默地转圈。而且，虽然我看不到也找不到，可我能感到酒馆里还有另外一个人，他就是那个失踪的客人！”

万岩的眉头皱了起来。张可可接着说道：“从第二天开始，我们都绝对不敢把酒吧开到午夜以后。从此我们这里没有人值班了，三位老总的意思都是丢一点东西无所谓，千万别再出事。没几天街上贴出了寻人启示，一点没错就是那个失踪的顾客！”

讲到这里，张可可停下了话头。万岩沉吟半晌，问道：“后来呢？”

三个酒吧的管理人员相互看了看。最后李帅嗫懦着说：“接下来的有些事情……连警察也不知道……”

万岩叹口气：“说吧。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远远比我想像的要复杂了。”

“再后来主刀做甜点的大厨就疯了，喃喃地说有许多人围着他等他切东西吃，还有……”

又是一阵沉默。看来他们不愿意为这件事情多说。李帅狠抽了一口烟，征询地望着李豪阁，终于又补充道：“而且从那之后我们每过个几天，都能在什么隐秘的地方找到一点人的肢体碎片。是已经风干的！”

看来要说的就这么多了，李帅和李豪阁一个劲地抽烟，张可可脸色煞白地发呆。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左右，太阳偏西，屋子里显得很昏暗。

万岩已经完全糊涂了。他的脑子不能把这些线索集中到一起。但是在忽然之间，他手腕上的符纸微微开始发热，万岩悚然而惊，暗自捏起心决，符纸却又忽然正常地变冷。不错。万岩心想：这间屋子里有东西。“咱们快出去。”万岩沉声喝道：“把所有的店员和客人也都带出去，你们需要暂时歇业一段时间。事不宜迟，现在就走。”

几个人本身就心内恻恻，一听他说这话，同时怔了一怔。李帅说道：“不好吧……毕竟这些也是我们的心血，现在大伟又去了，虽然怪事多，但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符纸剧烈地发起烫来，万岩终于忍不住了：“我是个学风水的，你们知道这房子是什么的格局吗？是坟！是孤魂野鬼不停寻找的一个新家！生人呆在这里面只会送命！”他一把从袖子里扯出符纸，结果只牵出了一股烈烈的火焰，在这一瞬间，万岩借着符纸的灵火看到一个面色惨白的人影正微笑着伏向李帅后背。他的头发一眨眼间全炸了。

三个人呆呆地看着万岩，万岩知道此时绝对不能流露出一点恐惧的神色。他拼命保持着镇静说：“听我的，咱们快下楼，一切等见了太阳再说话！”说完也不管三人怎么想，一个箭步冲过去拉开了房门。用眼角的余光一扫，一个店员正象木头一样呆滞缓慢地上楼，万岩大脑一凉：完了，这次麻烦大了！

已经不用符纸来测试灵气了。缓慢逼近的什么东西带着刺骨的寒冷，让万岩无法呼吸。这里有多少人被附了体？万岩不知道，也用不着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间屋子已经成了鬼屋！他回头一看，另外三人原本生动的表情已经开始凝滞，只用一个僵硬的微笑对着他，而且缓慢地向他挪过来。万岩定睛看李豪阁的下身时，真正地大惊失色了！他的双腿后还有两条腿正慢慢没入他的身体。万岩冲出门去，一股阴气几乎立刻笼罩在他的全身！

胸前的护身符光芒一盛，趁着阴气被逼退，万岩拼命向另一侧的漆黑楼梯跑过去。一个令人发狂的尖细嗓音唱起了歌谣，回荡在诡异的空间里，歌谣中间或夹杂着吃吃的轻笑。

“锦绣衣裳白玉楼，

最繁华时最忧愁。

而今一旦全抛却，

与君同做少年游。

长携手，天地久，到白头。”

万岩拼命捂住耳朵，跑入了这一片漆黑之中，四周没有任何光芒，他好象忽然之间瞎了一样，分不清方向，只有那简单凄凉的歌声和脚步声不断逼近。万岩想起自己小时候的一个梦：在一个漆黑的旅店之中，自己和许多人在一起住宿，到了半夜忽然被脚步声惊醒，醒来之后四周就传来这样不祥的脚步声，而周围的人却都已经死去多时。记得在梦中万岩就这样不断地跑，但幸运的是他最后总能醒来。万岩不由得大声叫起来：“如果这是梦，赶快让我醒吧！”

但是他没有醒，只能在这无边的黑暗中奔跑。万岩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原地兜圈，很多人都曾经掉到这种俗称“鬼打墙”的阴阳阵中，无论往什么方向跑结果都是一样的。但万岩不能停，他不敢停，他怕一旦停下来自己就会思考这一切。

护身符上的光芒越来越弱。万岩知道，鬼气正在侵蚀着护身符。当光芒完全消失的时候，自己也就完了。

在眼前的漆黑之中忽然出现了一个人。万岩愕然抬头，那个人竟然是张可可！张可可正哼着歌，微笑着向他慢慢地走来，和刚才恐惧柔弱的模样判若两人。万岩的心沉了下去。因为他已经看出来：张可可并没有被附体，但是刚才她之所以装样子，就是想引得自己陷入这阵势。继续跑意义不是很大了，万岩停了下来。

“为什么要把我引到这里？”万岩问。

张可可看着他，美丽的脸上尽是忿忿之色。“因为你是个没有本事又自大的麻烦。本来你这样的人我可以不理的，但是你三番五次的坏事也让人不舒服。”

“你要干什么？杀掉我？摄我的魄？叫别人附我的身？”

“用不着。只要在这里困你几天就可以了。也算给你的一点教训。最后，谢谢你昨天的夜宵，我比较喜欢烤肉。”张可可转身，缓步向无边的黑暗中走去。

“贱人！王八蛋！”万岩终于忍耐不住，而且经过长时间的奔跑他也快要累虚脱了，又急又气之下破口大骂：“枉我一直那么信任你，把你当朋友看待，而且还失心疯了想要泡你！你居然做出这种事情！”

张可可闻言站定，转过身来：“我做出什么事情来了？没有人需要你的信任，我可是什么都没有说，你知道我想做什么？哈哈哈，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过就是个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可怜虫而已。再见，我没时间和你废话。”

“等一等！”万岩抬起脸来，“别小瞧人！你看，这是什么？”

他的手中夹着一张符纸，黄色的纸面上画着红色的符：“想困住我？做梦！我这就破了你的鬼阵！有本事你走近一点！”

张可可微笑起来：“干嘛啊，激将？我不吃那一套的。你要真有本事就走出去，我可以给你加油……”

话音未落，万岩手一抖，那张符纸见灵即燃，在空中直奔张可可。张可可轻轻一侧身，往左边移动一步，击空的符纸掉到地上，很快点着烧光了。张可可轻笑道：“这就是你的救命法宝啊？”

“是。”万岩终于站起来，气魄显得非常从容：“对不起，我赢了。”

张可可想笑，原来世界上真的有如此狂妄自大的人。但她立刻发现自己没办法笑，也没有办法移动。张可可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地面：

她正踩在一个太极图案的阳极上。

万岩在刚才转圈跑动的时候，居然有意用脚跑出了太极形状，然后用那张根本不会起任何作用的符纸，引诱她踩在了法力最具阳气的阳极！一瞬间，在太极图阳气的冲击下，张可可的法阵消失了，万岩发现自己还在经理室门前，周围围着已经被附体、表情呆滞的李豪阁、李帅等人。随意结下的太极阵不能持久，万岩用力推开想要抓住他的李豪阁和李帅，冲进经理室，反手锁上门。空气中几道寒气立刻向他逼来。

万岩咬破手指，一指点在自己额上，随后把自己的血涂在护身符上。立刻，护身符光芒大盛，万岩冲到窗户旁边，向外面无边的黑暗一头扎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