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04
那是一条美食街，下午的生意也不错，正是节前最火爆的几天，宾客迎门！凌曦望着那一家家美食店铺：烤羊肉用细细的铁钎串着，肉块儿特别大，烤好了色泽酱红，焦香的气味十分诱人！一串串摆在盘中，真让人走不动道儿！
凌曦目光炯炯的看向江明澈，逗得他几乎要笑出声！这副馋猫样儿多可爱啊！必须买给她！于是凌曦吃到了特别香的烤肉，肉块儿虽大却滋味十足，青海的羊肉也许没有新疆内蒙古的羊肉有名，但肉质绝对不差，而那粗犷的烤制风格却使鲜嫩的羊肉更具特色，吃着十分过瘾！
凌曦一边吃，一边把烤肉递到江明澈面前，江明澈也歪头咬下一块儿，细细的品尝。他们根本还不饿，却又吃了不少，甚至两人分吃了一碗酿皮，一碗羊杂面！这时连江明澈也觉得不成了，晚上家里还有大餐，这就吃撑了可怎么办？
“凌曦，前面就是马家酸奶，咱买了回家晚上再吃吧！这会儿再吃下去，晚上就什么也吃不了啦！咱妈还得准备一桌子呢！”
“嗯，是啊，队长，我现在就饱了怎么办呀？”凌曦真是吃多了，心情好，于是放纵了自己，这下后悔了！
“没事儿，晚上吃慢一点少吃点菜，而且家里吃饭晚！对了，前面有一家叫一刀切的烤肉，我从小就最喜欢他家的味道，咱们直接买一条羊腿带回家，晚上你尝尝，保证你也喜欢。”
“嗯嗯！”凌曦跟着他去买酸奶，买烤羊腿，路上看到一种用青稞酿制的甜醅，也买了一碗……
“凌曦，知道我现在有一种什么感觉吗？”江明澈忽然一本正经的问道。
“什么？”凌曦睁着大眼睛看他。
“带着孩子逛庙会的感觉……”他说着忍不住笑出来，她就像自己娇生惯养的小女儿，怎么都宠不够！
“你……”凌曦气得一哽，可是看着他手上给她提着的好吃的，还真像！“哼！”她加快脚步走到了前头，奔向公交站！天都快黑了，赶快回家！
回到家，凌曦见到了江明澈的父亲。一位青藏高原的汉子，高大瘦削，面色微黑，带着质朴与豪爽，表情却是严肃的，也许在长子面前，父亲总是想端着架子。
江明澈上前恭敬的叫了一声爸，回头看向凌曦，凌曦于是学着他的样子也叫了一声：“爸爸！”
“哦，凌曦呀！”江爸爸打量了一眼凌曦，脸上露出了笑模样。老伴下午就打了电话，把这个儿媳妇夸得天仙一样，他还有点不信，儿子这么多年找不着对象，难道岁数这么大了还能找个那么好的？如今一看，还真是个顶好的！
“把东西放下，去洗洗手，一会儿就开晚饭了！”江爸爸说道。
“好！”凌曦不知为什么有点儿紧张，唉，队长的父亲怎么有点儿严肃啊？跟队长的性格不一样嘛！
晚饭果然很丰盛，江明澈买回的烤羊腿被烘箱微微加热，立即肉香四溢，用锋利的刀子片出整齐的肉条，装了一个大托盘，卖相十足！
江妈妈笑道：“要知道你买这么大一条羊腿，我那肉菜就少做两道了，这可吃不了！”说着话，她拿出酒瓶酒杯，“儿子，陪你爸喝两口。小凌能喝酒不？陪妈喝一杯？”
凌曦立即看向江明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会喝！江明澈笑着一点头，凌曦才伸手接过酒瓶，说道：“那我也陪爸妈喝一杯。”起身给众人倒酒。她的姿态放得太低，于是江妈妈心花怒放！口头上再说儿子得照顾媳妇，但看到媳妇对儿子好，听他的话，哪个当妈的能不高兴？
一家人其乐融融，围桌吃饭，凌曦这次本就是要讨好老人家来的，于是把功夫做了全套，陪着江爸江妈，真诚而有礼，热情而不失分寸，时不时把温暖的目光投到江明澈脸上，帮他夹菜，回答老人家的问题也是清晰而亲切，两位老人都很高兴！这么好的儿媳妇儿上哪儿找去？当江爸爸知道她现在是空指学院的教员时，立即对她刮目相看！本以为她只是个温婉的知书达理的女子，谁知竟也是军旅之人！再一细打听，军衔跟儿子还是平级，当即惊到了！
儿子一直是江爸的骄傲，他一辈子平凡，但养了一个不平凡的儿子，高级军官，执一方帅印，是说着玩儿的吗？谁知儿子情路坎坷，本是他的心病，现在找来个媳妇，竟也是个这么高阶的军官，太骄傲了！当爹的简直太骄傲了！这真是好饭不怕晚啊！等来等去，等到这么好的一个儿媳妇，太优秀了！
老头儿高兴了，举杯敬了凌曦一杯酒，凌曦站起身，执杯一饮而尽。江爸爸看了高兴，也是酒到杯干，高谈阔论起来，刚才的严肃劲儿一扫而空！
他豪情一起，当即喝成了酩酊大醉，连江妈妈都拦不住！江明澈看着老爹喝，只得也陪着，喝了不少！江妈妈看着喝醉的老伴，拉着凌曦的手掉了眼泪：“凌曦呀，你爸这是得多高兴啊！我们老两口等这一天，等得头发白了，眼泪都要干了！终于等着了！妈也高兴！”
凌曦心头一阵巨痛：“对不起，妈，对不起……”
江明澈虽然喝高了，理智还有一线清明：“妈，把我爸扶回屋吧，上床去睡觉！他是真醉了！”他怕凌曦这时候说错话，那些往事，还是不提为好。
“哎！得，儿子，扶着你爸，我去铺床！”老太太赶快进屋收拾。
把江爸爸送到床上安顿好，江明澈就想回自己屋，江妈妈拉住他，小声问：“儿子，你们打算怎么睡？要不你跟你爸睡这屋，我跟小凌一起……”
江明澈哭笑不得的看着他妈问：“妈，我都四十了好不容易找了个媳妇，您不让我跟她睡，您让我跟我爸一屋？”
江妈妈扑哧一笑，捶了儿子一拳：“我哪儿知道你们有没有？”
“您儿子又不傻！这样的媳妇不赶紧着，跑了怎么办？”江明澈跟老妈逗了一句，出门来看见凌曦在收拾餐桌，便上前想帮忙，却觉得头晕目眩，酒劲儿真大，上了头！
江妈妈一眼看见，赶忙出门来叫凌曦：“小凌啊，你快别弄了！这是我的活儿，你呀，什么也不用干，你们都是做大事的人，这些家务活不用你们干！先放着，我明天早上再收拾，你快回屋去，累了一天赶紧歇着去！”死活把她推进了小卧室！
江明澈跟着进了屋，随手就把门插上了！他扑到凌曦怀里，脸蹭着她的脸，开始撒娇：“头疼，宝贝儿，我头疼！”
凌曦被他撞的后退两步，爱怜的看着他借酒装蒜，怎么这么可爱！“那我亲亲你吧，头就不疼了！”她扭头找到他的唇，吻了上去。带着酒香的吻，让人迷醉！
江妈妈在门外偷听了一句，臊得老脸一红，赶紧溜走了！儿子和媳妇好，那才是真的好啊！老太太今天做梦都能乐出来！
江明澈今天确实也喝了不少，陪着老爹他不敢做假，头也真是晕，于是在凌曦甜美的亲吻中，他就更晕了！他推着凌曦一步一步退到床边，倾身压了下去！
情欲混合着酒意，在他满是幸福感的时候来势汹汹，动作控制不住的激烈起来，那张多年前的大铁床承受不了的发出“吱呀”一声响，吓了两人一跳！
凌曦抬手推他：“队长，你轻一点儿……”她无论何时都没有抗拒过他，所以这小小的动作竟莫名刺激到了江明澈：“凌曦，不要推，你永远也不能这样推开我……”他红了眼角，目光竟带了湿润！
凌曦愣了一下，心中酸痛，于是抬起双臂搂紧了他：“是，队长，我永远也不推开你！我是你的，你想怎样就怎样！”她抬头亲吻他的面颊唇角，带着渴望与热切！她的气息里含着青稞酒绵甜的清香，迷醉了江明澈！
他也不敢再有大动作，却把所有的感觉都集中在那一处，每一下都缓慢而沉重，深深的占有，仿佛抵进了灵魂深处！那刻意拉长的节奏让两个人都有些受不了，却因此清晰到刻骨铭心！
这一夜两人厮磨到很晚，直到筋疲力尽，直到神智模糊！凌曦坠入深眠前只想到了两个字：满足。是的，那是十分充分的满足，从肉体到灵魂，无一处不饱满，无一处不妥帖，她已经分不清自己的边际，只知道已与他融合在一起，他们无远弗界，拥有了全世界！
第二天，江爸爸还是要上班的，他们要到大年三十才放假！江妈妈伺候着全家吃了早饭，就让江明澈带凌曦出去买点过年的东西，谁家的媳妇不得在过年的时候显摆新衣服新首饰啊！她听儿子说什么也没给凌曦买，当时就急了！快去快去，趁着商店都还开着门！
反正在家里也没有什么事可干，凌曦也不好抱着本书躲在卧室不出门，索性就去逛街吧！一年也就这么几天能有机会和队长在一起，漫无目的闲逛，得珍惜呀！
“凌曦，我们去东关吧，那里有个清真大寺，在西北很有名，历史悠久，想不想看看？”江明澈提议。
“好啊！”凌曦能有什么意见，只要让她跟他在一起，去哪儿是无所谓的。
于是江明澈兴致勃勃的带着凌曦去了东关清真大寺。伊斯兰教的清真寺永远是造型雄奇雅致，庄严肃穆，却绝不奢华，不供塑像，人们诚心信奉着心中的那位正神。整座大寺体现着清与真两字的本源。
凌曦随着江明澈参观着这座伟大的建筑，偶尔兴起会给他讲一讲她所知道的伊斯兰教的知识，起源与发展，他们的真与虔诚。江明澈自小就跟伙伴来过这座清真寺，不知来过多少回，却从不知道那些建筑的细节代表什么意思，今天跟着凌曦，看她信手拈来，随走随讲，渊博得不像话！不禁叹道：“宝贝儿，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凌曦得意的一笑，心想：我不知道的多了，不知道的就没告诉你罢了！
出了清真寺，两人信步而行，前面不远就是繁华的商业街，橱窗展台被灯光照得十分漂亮，凌曦喜欢，便顺道逛开了街。
一路走走看看，江明澈笑道：“喜欢什么咱就买，不买咱妈都不高兴！”
“嗯，如果有喜欢的就买。”凌曦的物欲极低，她从不在此事上多费心思，需要就买，不需要时其实都没有心思看，所以顺口说道。
前方有一家金碧辉煌的金店，他们并不在意，顺路就走了进去。凌曦喜欢亮晶晶的东西，所以目光一扫灯光明亮的柜台，就去了白金专区。她对黄金没感觉，还是喜欢那些白亮清冷的饰品。
目光注视着那些漂亮的小东西，她恣意欣赏，毫不动心。江明澈观察着她的表情，如果她喜欢什么，他都可以给她买，博她一笑，十分值得。
但她始终都是淡淡的，仅仅只是看。江明澈轻笑，他的宝贝就是与众不同！想博她欢心，拿什么都不管用，只能是他亲身上阵，才能办得到！心里不禁悄悄得意起来。
凌曦漫不经心往前看，正打算转一圈儿就走了，却突然目光一凝，瞳孔亮了起来！前方的一个展台上是各式各样的转经轮嘎乌盒！好漂亮啊！她几步走过去低头细看，眼睛里全是光彩！
江明澈微笑起来，跟上前仔细去看。那是六字真言吊坠儿，材质名贵，白金、黄金、玫瑰金的都有，做工极精致，浮雕的花纹极繁复，并刻有佛教六字真言！翻开盒盖里面是中空的，装有印着经文的绸片……
“喜欢这个啊！喜欢哪一个样式的，挑一个吧！”江明澈说道。
“队长，不是我喜欢，是我有用！”凌曦眼睛明亮，开心的一笑！Kevin很快就要结婚了，她还不知道送他什么做贺礼呢！对他而言什么物质都是廉价的，她送上的必须是一份心意！可心意没有物质怎么表示？什么物质可以承载超越了价值的诚意？
就是这个了！凌曦极开心的挑了一个最漂亮的白金圆柱形转经轮，不戴任何造型的圆柱体上浮雕了精致的佛教常用花纹，线条优美，六字真言笔力雄健，书法一流，顶端的盖子上按扣小巧精致，配着长链儿，真是好看！她“啪”的弹开了盖子，抽出其中的绸片儿，转身看向江明澈，她笑道：“我要把里面的经文送到塔尔寺去开光。”
江明澈看着她，目光深邃：“这个你有什么用？”
“送人！队长，我跟你说过的，我德国的一个朋友，他要结婚了！我正愁不知送他什么，这个就很好，他会喜欢的！而且很有意义！我会很虔诚的祝愿他的！”
“结婚礼物啊！你觉得合适就成。”江明澈不介意她有什么朋友，掏出卡片要替她结账。
“不，队长，我自己来。”凌曦抬手拦住他，交出了自己的金卡，给Kevin的礼物，就别让队长破费了，他的工资卡里应该也没有多少钱，大头儿都给了自己。
“你跟我分什么彼此？”江明澈一皱眉。
“这个也一万多呢，你卡里的钱不是要孝敬爸妈吗？就别动了，这怎么叫分彼此？我的也是你的呀！”凌曦一笑，在刷卡单上签了字。
“你呀！”江明澈看着凌曦选了最好的包装盒，小心的把这个转经轮收好，“那我们必须得去一趟塔尔寺了，为你开光加持。”
“嗯！”凌曦回眸看她一眼，双目灿然生辉，她是真的很满意！
江明澈一笑，好吧，只要她高兴就好！
大年三十这一天，江家热闹非凡。江明澈的弟弟妹妹两大家子都过来度除夕，顺便看大嫂！大哥一直是家里的骄傲，也是弟弟妹妹敬重的偶像，这么多年以工作忙为由没有结婚，这就是全家人的心病，小妹江明漪常常急得跳脚，可是谁能劝得了大哥？
这次全家终于聚齐，大嫂亮了相，全家皆大欢喜！弟弟江明澄看到凌曦，上前笑道：“嫂子，可盼到你来了！这下大哥有人管了，咱爸妈也就放心了！”
凌曦对所有的问候一律回以大方的微笑，与众人打了招呼，把给小朋友买的礼物送上，孩子们一阵欢呼，立刻收买了人心！孩子是妈妈的心头宝，收服了小孩儿，他们的爸妈自然就高兴了！所以连弟妹方妍也收起了妒色，露出笑脸。
这一天的晚餐丰盛至极，开了两桌，大家一同动手，做的全是西北的名菜，连凌曦也跟着去厨房打了下手！她实在不好意思看着婆婆弟妹小姑子忙和她自己闲着看电视，她必须和大家在一起啊！
江明澈看着人群中的凌曦，突然发现她在这一家人中有些显眼，即使她穿得再朴素，举止再从众，还是有一种超群的气质，那种高贵华泽怎么也掩不住，所以也难怪弟妹的目光中时不时流露出一丝古怪的意味深长。
是啊，以前她就是家中一朵花一样，现在一对比，顿时……
江明澈的目光随着凌曦转，感叹以前总是两个人在一起，都没发现她气质这么好啊！
热热闹闹吃了一顿团圆饭，饭后大家一起看春节联欢晚会，边看边聊天儿！孩子们都是七八岁的样子，正是淘气，满屋乱跑，欢乐无比！
凌曦已有太多年没感受过这样的大家庭的烟火气，长时间的喧嚣热闹让她有些头疼，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得快要维持不住，于是她趁人不注意走到阳台上，想要换口气。
西宁的冬天极冷，从暖屋子里出来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凌曦精神为之一振，脑仁不那么疼了！随后她就听到了脚步声，微笑一下，队长总是会注意她的，她知道他的目光随时都会转到她身上！
“怎么了？太吵是不是？累了吧？”他心疼的搂住她，平常他都舍不得这么让她干活儿，虽然只是打下手，但也跟着忙了好几个小时！还得时时赔着笑脸，保持新媳妇的美好形象！真是人也累，心也累！
“头有点儿疼！”凌曦靠上江明澈的胸膛，微微闭了眼睛，享受这一刻的温馨。
江明澈抬手去揉她的太阳穴，动作柔和而有节奏，他低头贴在她耳边轻声说：“今天辛苦你了，咱晚上早点儿睡，我不闹你了……”
凌曦一怔，侧脸问他：“知道我辛苦了，怎么……你这是还要惩罚我吗？”
“……”江明澈无语，随即忍不住失笑，“宝贝儿，你呀！今儿晚上都听你的，乖，你想怎么着都行，全听你的，好吗？”他温柔的吻着她的耳垂儿，热气扑进她的耳道里，让她痒得身体一颤，气息都有些不稳。
“外面太冷，回屋吧，别冻感冒了！”江明澈牵着她的手往回走，凌曦便跟着他回了屋，本来极为正常，他们两人都没有在意，偏偏小妹江明漪跟着红了脸！她从没有见过大哥的表情这样温柔过，那么一个冷硬粗砺的男人，他牵着嫂子的手，竟那么小心翼翼，仿若捧着稀世珍宝。这位嫂子……能收服大哥那样的男人，不简单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