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国01
思乔的期末考试完成，终于放寒假了。虽然这个假期很短，他还是迫不及待的想到中国去看妈妈，看看她生活的环境，看看他从未回去过的祖国。
于是放假的前一天，他就催着乔牧给他订好了机票，晚上急吼吼的把航班信息告诉了妈妈，又问妈妈想要什么东西，他好让爸爸去买！
凌曦笑着想了想，点了几样吃的，自己吃，也方便送人，她怕儿子背着辛苦，便笑道：“儿子，行李什么的太重了，你让你爸快递吧，你什么也别拿，一个小孩子自己坐飞机就不错了，妈妈准点去接你，不见我你就别出来，知道吗？”
“唉呀妈妈，我都长大了，您就放心吧，肯定没问题！”思乔早就觉得自己不是小孩儿了，一个人坐飞机有什么了不起？
第二天，受命的乔牧抽空进行了大采购。他把思乔的清单买好，又按自己的心意给凌曦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化妆品，这些东西在国内可能价格不菲，她也许会舍不得买吧？
天天跟儿子生活在一起，已经习惯了这份陪伴，一想到要有十几天见不到他，乔牧心里还有些不舍，但是没办法，儿子也需要妈妈呀！
临行前一夜，欧阳城特意跑来，给思乔买了一堆吃的，还有玩具漫画，怕他在飞机上无聊，给他解闷打发时间。思乔仔细看了看那些小食品，基本都是妈妈爱吃的！干爹之意不在酒，他知道！
“思乔，这个耳机送给你妈妈，她常常听课件，对耳朵不好。这是最新研制的高科技产品，能有效屏蔽嘈音，她用正合适。”
思乔接过一看，果真是高科技，而且是特制的，非常漂亮的无线耳机，小巧而优美，戴上之后肯定很像一个时尚耳钉！“干爹，我也要一个，您也送我一个吧！”他立即眼馋了！
“你要这个干什么？你留着也没用！等将来批量上市了我再给你买，现在真是不好弄！这一个也费了好大劲儿！”欧阳城立即说道。
“怎么没用，可以听歌！”思乔小声嘀咕一句，还是在心里感谢干爹，这么难弄的也能给妈妈弄到手，干爹真棒！
一切准备就绪，这天一大早，乔牧就把儿子送上飞机。反正只分开十来天，父子轻松话别，思乔一头扑向飞机，恨不能一步到飞到北京！乔牧目送飞机滑向跑道，展翅飞上蓝天，发了片刻的呆，转身回家，晚上可以约欧阳城喝一杯了！
飞机升到高空，平稳的飞向地球的另一端。思乔头一次自己坐飞机，还是去看妈妈，心情无法遏制的兴奋，简直不知道干点儿什么好！心情好时胃口就好，于是他吃了一堆零食，发现飞行了还不到一个小时，又掏出电子产品打电动！打到头痛又开始看漫画！所有喜欢的事情都做了一遍，发现还要好几个小时才能到！真着急啊！妈妈，您到机场了吗？等我啊！
凌曦也是一大早就起了床，她怕机场高速堵车去晚了孩子着急，于是早早出发，开车去了机场。她从济南回京之后就开始选车，本来相中了奥迪Q5，动力强劲外型漂亮，但跟江明澈商量之后被他否决了。
江明澈觉得她还是要低调一点，避免不必要的猜测和麻烦。凌曦想想也有道理，毕竟在国内，需要考虑的因素还是要注意一些。于是最终定了途观。价位不高不低，试开起来感觉也还好。
江明澈问她钱够不够，他有。凌曦笑道：“我挣了那么多年美元，现在回国花人民币，能是没钱人吗？”江明澈认真的告诉她，这么多年他人在部队，除了抽烟几乎就是不花钱，都给她攒着呢！凌曦笑着说知道了，以后一定会帮他把钱花掉！
因为出门早，机场高速一路畅通，凌曦便顺利到了机场，早早的等在航站楼，虽然这次跟儿子分开没有多少天，但她还是有些激动，儿子回国了，她要带着他好好玩几天！
看着手表，时间差不多了，她试着用微信联系儿子，思乔几乎是秒回：“妈妈，您到机场了？”
凌曦微笑：“就知道你在玩儿手机，眼睛累不累？到机场范围之内要关闭手机，妈妈在出口等你呢，不要着急。”
“好！马上就要到了，您再耐心等等啊！”思乔打出一行字，便关了机，他穿好大衣，取下小行李箱，就往机舱门处走，他得第一个下飞机，奔到妈妈面前！
凌曦站在人越来越多的接机人群中，安静的等待，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要么行色匆匆，要么喜气洋洋，众生像皆在，全世界都相同。远远的，一个少年小跑而来，身姿高挑潇洒，面容英俊漂亮，眼若星辰！是儿子！
凌曦高高的扬起手臂挥舞，笑容瞬间绽放，看着儿子奔跑而来，扑到她的面前：“妈妈！”
“思乔！坐了一天飞机累了吧？”凌曦扶住儿子的手臂，上下打量着他，“冷不冷？这件外套看着有点薄啊！”
“不冷，您摸我的手，是热的！”思乔压不住的喜悦之情，雀跃不已。
“那走，咱们回家！”凌曦接过儿子的小拉杆箱，领着他的手，一同往出走。
思乔无意中看到妈妈的手，发现她的无名指上多了一枚小小的指环，亮亮的，晃过了他的眼帘。他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仔细端详了一眼，发现是一枚很简洁的戒指，他没有开口去问，怕妈妈不愿意回答。思乔人虽小，但小心思一点也不少。
他悄悄深吸了两口气，才渐渐安抚了毛躁的心绪，和妈妈边走边说着话。
往前走了一段路，他慢慢有了心情四处观看，说道：“北京的机场修得也很漂亮，比JFK机场还好！”他跟随着妈妈，前往一个陌生的城市，就像他小的时候跟妈妈去欧洲，对一切充满好奇，对母亲充满依赖。
“那是啊，首都机场这个航站楼是新建的，肯定更先进。”母子两个聊着天走到地下停车场，思乔看到那辆崭新的淡金色途观，笑道：“这个车好漂亮，我最喜欢这个颜色了！”
“是啊，我也喜欢，不过在北京有个问题，就是沙尘太大，所以车子总是蒙尘，灰头土脸的，这个很让人烦恼。”淡金色洗净了在阳光下会流光溢彩，非常漂亮，但落了灰就如宝珠蒙尘，极难看。
“那就记住它最漂亮的样子，自动在眼前回放，那么就算它很脏，您也可以当成是隔帘欣赏，有朦胧美！”思乔得意的说。
凌曦看他一眼：“你也知道朦胧美？这是隔帘吗？明明是隔了一层沙尘暴。为了养眼，洗车的成本可是激增！”
开车回市内的交通也还可以，并没有大规模堵车，他们穿过市中心，在凌曦简单的讲解介绍中顺利的回了家。家里一切都准备好了，小卧室被凌曦收拾得焕然一新，所有生活用品、床上用品都是按思乔的审美购置，当然很对他的心思。以至于他都没好意思嫌弃妈妈家好小，甚至比不上当初他们生活了多年的那个跃层小房子。
“儿子，你先去洗个澡，我去买早点，然后你睡个觉倒倒时差，咱们下午出去玩儿！”安排好儿子的事务她立即出门到小区外面买各色早点，把她常去的几家最有特点的都买了一份，才跑回家去。
思乔洗好澡，看着一桌模样熟悉的中式早餐，眉开眼笑：“这可是真正的北京风味，我都要尝尝！”
“当然啦，喜欢哪个就吃哪个，这都是妈妈小时常吃的，就是这个味道！”凌曦陪着他吃饭，一样一样的跟他对比中美两国做同一种中餐的区别，对比哪个更好吃。
吃过饭，思乔跳上床去，跟妈妈说：“妈妈，您别走啊，等我睡着了再走！”凌曦坐在床边，说道：“好，睡吧，等你睡醒了，吃妈妈给你准备的午饭，都是你喜欢吃的！”她静静的看儿子的小脸，才十岁，模样就有些长开了，圆润的面庞隐隐有了硬朗的线条，真的要长大了！与他父亲如出一辙。真帅！
孩子还小，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真是很累，很快思乔就睡着了。
凌曦于是戴上耳机去准备午饭，把已经准备好的牛肉块炖入锅中，小火煨着，她出门去买鲜活的鱼虾，青翠的蔬菜，她一边听课一边麻利的做着事，同时心中想起，即使是队长来的时候，她也没有这样费过心！看来儿子和爱人还是不一样，某些时候，只有孩子才是你纯然无怨无悔去奉献的人。对爱人，总还是有要求的，但对孩子真没有。
采购一番，回家来细细炮制，把一切都准备好，她才看了看表，十二点多了，牛肉已经软烂，那么……她看看儿子仍在熟睡的脸，心疼的想，就晚点再吃饭吧，让儿子再睡一会儿。
悄悄回到自己房间，她看到手机上江明澈早就发来的消息：“儿子到了没有？可顺利？”竟然没听见！她连忙回复：“接到了，还在睡觉倒时差。队长你放心。”
“这几天行程怎么安排的？我周末会过去一趟，你给我留出时间。”江明澈告诉她。
凌曦犹豫一下，推开房门走上阳台，拨打了江明澈的电话，这事得跟他仔细说说，别让他误会。
“怎么，凌曦？”江明澈没想到她拨打他的手机，一般在基地他们该是用座机的。
凌曦打起精神笑道：“队长，你别特意过来了，一个小孩子，别兴师动众的。在这儿玩儿几天就回美国了，你别拿这个当事儿。”她不想他们两个现在就见面，她吃不准孩子是什么意思，他愿意不愿意。
“那怎么能行？凌曦，我跟你是一家人，你跟孩子也是一家人，我跟他不见面像什么样子？孩子还小，他不明白的事我们要做在前面。如果他第一次回国我不出现，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江明澈严肃的说，“那就是我不重视你，也就连带着不重视了他。可能他现在不懂，将来他长大了要是挑这个理，我还怎么弥补？”
“……”凌曦愣了一下，她还真没有这么想。
“而且，我也想讨好这个孩子。他是你生的，我不能让他讨厌我。因为我的缘故，他的父母分离，我欠了他的，如今为了他，我怎么做都是应该的，凌曦，他也是我的孩子！”江明澈是一个不能欠人情的人，可他如今先天就欠了一份情，永远都怀着理亏。
“可是队长，我……不想让你受委屈。我这个孩子，古灵精怪的，他会说出什么来我真的掌控不了，要是他……”凌曦说的是真的，要是队长在思乔手里受了委屈，她能心疼死。可要是思乔因为队长出现而心里不痛快，却为了她的面子要隐忍，她也是要疼得受不了的！这样一个注定让她心痛的局面，她怎么能眼睁睁看它发生？
“呵呵，凌曦。”江明澈轻笑一声，继而叹道，“关于我们俩的事，最难听的话我已经对自己说过了，我早就把自己骂了一遍。但是，我爱你，更重要的是你也爱我，所以骂过之后我也问心无愧。无论伤害了谁，也并非我们所愿。凌曦，孩子若恨我，我自当尽力消解，一天不行就一年，哪怕用一生。但这次就是开始，必须有这次开始，我才能继续。”
“队长……”凌曦眼眶微红。
“是我让孩子受委屈了，如今他要怎么对我，都是理所应当。凌曦，别怪孩子，我跟他好好相处，就算他刁难我，也是我当受的，你不要拦他。他毕竟还只是个孩子，一个孩子的几句话，我还受不起了吗？那样的话，我还有什么资格让你爱我？”江明澈淡淡的说。
“哦。”凌曦无话可说，她想了想，又道：“那我先跟你道个歉吧，估计他不能让你好过，我那个，回头再补偿你……”她的声音越来越轻。
“呵，宝贝儿，”江明澈压低声音调笑一句，“你怎么补偿我？你还有什么招数没使出来呢吗？”
“咳，那好吧，周末的时间留给你，你哪天过来都可以。我那个，去做饭了！”凌曦哽了一下，立即撤退，不跟他再做口舌之争。挂断电话，她又回想了一遍队长所言，深觉有理，只是理智与情感，总是不可调和，她叹了口气，希望儿子手下留情，别伤着他才好。不然自己补偿起来……脸上一红，她急忙做饭去了！
把鱼蒸上，把虾红烧，一阵忙碌之后，凌曦去叫醒了思乔：“儿子，快两点了，起来吃点东西，不然晚上要睡不着了！”
思乔迷糊的睁开眼睛，清醒过来，他翻身跳下床：“妈妈，我是在中国了！在北京！”
“对，在妈妈的家乡！”凌曦笑道，“快，去擦把脸，咱们吃饭了！妈妈都饿了，我给你炖了牛肉哦！”
“牛肉啊！我来啦！”思乔喜欢牛肉，尤其是妈妈做的中式红烧牛肉，他最喜欢了！
母子两人对坐吃饭，思乔低头忙着吃，顾不上说话。他从小吃妈妈做的饭，早已习惯，这才是他最喜欢的味道，也许将来长大了，离家了，这就是他最怀念的家乡味，是入了骨的，美好的滋味。
凌曦挑着盘中肥瘦比例最合适的牛肉夹给他，看他吃得高兴，于是也露出笑容，儿子最可爱了，真是她的心尖儿，怎么看怎么好。
“妈妈，今天您有课没有？是请了假吗？”思乔吃着妈妈帮他剥的虾，口齿不清的问。
“今天没请假，我只是和一位教员换了课，这样明天上、下午我都要去上课，你要有兴趣就跟我去学院，没兴趣呢，就在家休息。我后天就没课了，学生准备复习考试，下周学院也就放假了。所以下周可以好好带你玩儿，你查一下北京有趣的地方，我一一带你去，如果时间来得及，外地也行。”凌曦做好了安排，基本可以做到好好陪儿子，至于自己的功课什么的也只好稍稍靠后了。
“我当然跟您去上课了！那多有趣！”思乔只在网上见过妈妈做讲座的样子，正经上课他没瞧见，有些好奇。
“你去了就知道无趣了！你又不懂那个专业，理论知识非常深奥，你也听不懂，可别上课睡觉，影响形象！”凌曦调笑着他。
“才不会，不就是电子通讯吗？我也懂，您会的我也能学会，您信不信？”
“好，我信，我会的，我早晚都会教给你，只要你想学。”凌曦顾不上自己吃，只是往儿子碗里装好吃的！她夹了最嫩的一块鱼腹肉，沾了汤汁放入儿子碗中，“慢点吃，看看有没有小刺儿。”
“妈妈，您也吃呀，我都快吃饱了！”思乔米饭还没吃几口，吃菜就吃饱了！“吃完饭我们去哪儿呀！”他问。
“到了北京，怎么也要去天安门啊！我们去看长安街的玉兰花灯柱，广场、纪念碑，晚上去前门，吃烤鸭。”凌曦说道。
思乔眼前一亮，天安门、前门、长城、烤鸭……这就是他对北京的想象啊！太好了！
于是吃完饭，凌曦就带着思乔开始游览北京城。汽车一路行驶，凌曦便一路讲解，她是北京人，对城区非常了解，如今虽然道路跟十几年前相比是大变样，但那些历史，那些故事，还在她心头，于是她成了最好的导游，给儿子讲得妙趣横生，母子两人欢声笑语的上了长安街，一路游览，来到天安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