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书网 勤书网
登录 | 注册

正在阅读> 妖娆离情>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七章 寿宴的终曲1

选择阅读主题:

第一百四十七章 寿宴的终曲1

作者:尘尘一梦 | 发布时间 | 2017-12-13 | 字数:6030

CHAP 147 寿宴的终曲1

稍顷,裘恨天带着身后一大群人穿过“凌霄殿”大厅背后那个硕大的练武场来到了“浮云阁”院墙外的事发地点。跟在这个土匪头子身后的这群人包括玉树、刘寅吉、卫红衣、“小铃铛”、贾老六、老八、几个身手看上去十分矫健的土匪,两个东洋武士,阿布以及两个正义帮的弟子。阿布带着两个正义帮的弟子走在最后。阿布抬起头一看到站在二楼栏杆旁的我,就递给我一个“局面似乎有些不太妙”的眼色。与此同时,王青云也带着紫岩从“浮云阁”东厢房的大厅里走出,走到了这群人的面前。

在问了几句那个声音清脆的土匪的话之后,裘恨天就忽然摇晃了几下身体,一头栽进了他脚边的一堆枯黄的杂草当中。“小铃铛”立即扑过去,蹲下身抱住了双目紧闭的裘恨天的脖子,神色紧张地大声呼唤。而卫红衣愣了好一会儿,才在“小铃铛”的催促声中缓过神,走过去,俯下身为昏迷者搭脉。

这时,贾老六、老八和几个土匪也陆续围了过来,或表示关切或交头接耳。而刘寅吉与王青云则相互对视了一眼,双双露出了莫测高深的微笑。阿布却是带着两个弟子站起一旁,远远地作壁上观,一直不动声色。

玉树等一众土匪七嘴八舌地呼喊得差不多了,才不急不忙地咳嗽了几声,走上前,让大家不要乱,不要急,还让众人散开,不要妨碍卫姑娘对大当家的救治。说完,他还很镇定地回答了土匪老八紧接着提出的问题。老八问的是,今晚“凌霄殿”是否需要加强戒备。玉树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用眼角仿佛漫不经心地瞅了阿布一眼,然后就很是和蔼地冲老八点点头,说,“还是你想的周到,就这么办吧。”

于是,等一众土匪在卫红衣的吩咐下小心翼翼地抬走了昏迷者,等刘寅吉拉着王青云走回东厢房,所有人都渐渐散去之后,阿布领着两个正义帮的弟子走到了“浮云阁”西厢房的院门外,他仰起头,盯着我的眼睛,郑重地向我摇了摇头,顿时,我领会了他这个动作的含义,显然,他是在暗示我:“稍安勿躁,逃离这里的事我们需要从长计议。”

阿布走后,外边的练武场那儿又闹腾了一阵,我掀开窗缝一看,发现是二三十个土匪正分成两队,一前一后地把玉树那份重礼——两门重型火炮合力推到了擂台的右侧。之后,东厢房那边的寅吉似乎溜出去了,他临走之前好像还很得意地笑了几声。再跟着,外边就变得异常寂静,以至于好长时间我都在憎恨暴躁的北风摇晃门窗所发出的声音。

这天晚上,我后来做了一夜的噩梦,一会儿梦到自己浑身是血,不停地在跑;一会儿梦到自己身上着了火,所有的火都长时间地停留在我流血的伤口上,还不时地发出“滋滋滋”的仿佛烛火燃烧灯芯的炸裂声。最为奇特的是,我身上所有这些火最后竟然奇异地融合在一起,化作了一个比我人还大的大火球,将我完全包裹住。我到哪儿,这个大火球就跟着我跑到哪儿,它一直笼罩着我,我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它一点点地把我的衣服,我的皮肤烧焦,却感觉不到一点疼,直至我整个人被它吞没,化为灰烬;一会儿,我又梦见了无晴和萧卷云,他们俩的脸都出奇的绿,眼睛也是绿的,好像黑夜里野兽发光的瞳孔。他们闭着嘴巴,鬼鬼祟祟地看着我,一个劲地笑。我问他们想干什么,他们也不说话,只是低声地笑,不停地笑,不怀好意地笑。我恳求他们不要笑,他们却压根不睬我,好像没看见我这个人。我伸手堵住耳朵,却发现笑声更大更清楚了,我开始绝望地大叫,然而却发现叫不出声,我猛地扭动了一下身体,醒了。

我醒后的第一个意识是告诉自己,今天是腊月十五,裘恨天的生日。

这时,天刚蒙蒙亮,然而,窗外已经传来了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已经毫无睡意的我遂披了件衣服,走下床,来到了窗边。我刚推开窗户,一股异常浓烈的酒味儿就扑面而来。我捂着鼻子正皱眉,练武场那边却是吵嚷得更凶了。有两拨人正分别站在已经搭建好的擂台左右两侧的台阶上。需要说明的是,擂台搭建得比较高,早已越过了小树以及掺杂在小树之间的杂草的高度,因此我能清晰得看到擂台上的一切。此时,在擂台的地板上散落着一大摊仿佛刚被砸掉地的酒坛的碎片,血一般的红葡萄酒正沿着酒坛灰色的碎片,沿着擂台浅褐色的地板上肆无忌惮地蔓延开。

擂台左侧的台阶上站的是“小铃铛”、贾老六和土匪老八。还有四个身材魁梧的土匪站在这侧台阶的入口处。一口朱漆大木箱静静地横卧在这四个土匪身体中间的地上。“小铃铛”站在与擂台平行的一层台阶上,满脸通红,正在不停地挥舞着手臂,好像在为了什么事而大发脾气。拉住他一边胳膊的是站在他下边一层台阶的、正凑到他耳边似乎是在劝慰他的贾老六(贾老六能如此劝慰一个比自己年纪小许多的小土匪,或许也从侧面反应了“小铃铛”在裘恨天心里的地位)。

老八站在楼梯最下边一层台阶上,他仰着头,望望贾老六与“小铃铛”,又看看站在擂台右侧台阶上的王青云和紫岩,就转过身对站在台阶下的四个土匪低声说了些什么,并且一边说一边手指着四人脚边的那口朱漆大木箱。王青云则站在与擂台平行的右侧最上边的一层台阶上,他歪着头,把脑袋靠在一边的肩膀上,双手环胸,正凑到他身旁紫岩的耳边窃窃低语,脸上尽是嘲讽不屑的神态。紫岩一边听得唯唯诺诺,一边不停地甩着手,他两边的袖子上,他的手指上沾了许多葡萄酒的汁液。

这时,一个戴着牛魔王面具的人突然不知从练武场的哪个地方冒了出来,他蜷缩着身体,正在一步一步地靠近那口朱漆的大木箱。老八和四个土匪正关注着擂台上的动静,所以没有人(除了我)发现躲在大木箱背后的这个他。他开始偷偷地朝擂台的右侧扔石头,扔了好几次,都扔偏了,因此,我实在弄不清他究竟是要砸他名义上的哥哥,还是砸把宁一标害死的紫岩。这个面具人自然是被王青云卖给李小甲的、王青云名义上的弟弟,王大满。

“‘小铃铛’,我已经解释过了,紫岩他不是存心的……不过……”王青云用两根手指捏着一张银票,十分轻蔑地朝擂台的左边丢了过去,“喏,就当我们赔你损失了。”

“谁稀罕你的……臭钱?”火冒三丈的“小铃铛”挣脱了贾老六,弯腰拾起银票,窝成一团,恶狠狠地砸向了王青云的脸。王青云及时扭头躲过,银票纸团却掉在他的领口,王青云撇了下嘴,很快抓起这个纸团把它展开,放在鼻子跟前使劲地嗅了一下,然后回过头将展开的银票朝紫岩的脸摇了摇,笑嘻嘻地道:“香吧?(在得到紫岩不停的点头的答复后,这个王将军转了几下眼珠,显得更加得意。)要知道,世上可没有比这玩意儿更香的啦……哈,哈哈哈。”

为此,“小铃铛”更气了,他忿忿地朝王青云的方向连吐了两口唾沫,“亏你还敢这样说?居然有人‘不是存心的’一下子打翻了十几坛……十几坛大当家最爱喝的酒!还‘不是存心的’……‘不是存心的’……”

“那你想怎么样……”王青云突然闭上了嘴,脸拉得老长;这时,我随着王青云恼怒的目光,注意到“浮云阁”东厢房那边又出了事。八个身材更加壮实魁梧的土匪似乎不顾拄着拐杖,吃力地围绕在他们身边的李小甲的哀求,而将关曹岳的那个大铁笼——当然连带着铁笼里的迷糊着一双朦胧的眼、正在傻笑的曹岳——给抬到了练武场擂台右侧的两门火炮旁。

大铁笼刚被放下,“小铃铛”就用力地挥了下手,冲八个抬铁笼的土匪生气地叫道:“摆错啦!按照原先的计划摆,火炮在右,铁笼摆左!你们这个大铁笼摆在这儿,不是要影响火炮炮弹的发射嘛!”八个土匪遵命照办,他们把铁笼抬到擂台左侧放下的时候,曹岳还发出两声快活的大笑。而不知为什么,贾老六与老八两人十分担忧地对望了一眼。

这时,满头大汗的李小甲“咚咚咚”地拄着拐杖,歪斜着身体,很是费力地爬上了右侧的台阶,在与王青云和紫岩距离一个台阶的地方停了下来。突然,他丢了拐杖,一下子扑倒在这位王将军的脚边,伸出双手,够着脑袋,不住地用嘴去亲吻这位王将军沾满泥土的靴子。“求求您……一定要为我们大元帅做主!福王殿下这会儿不在,我……我只能指望您,恳求您啦!”

我顿时用一只手遮住眼睛,我觉得这场景实在令人看不下去,但是,偏偏就在这时,在我的手指缝隙之间,在矮小的小树苗与稀疏的杂草之间,我看到了一双蓝眼睛!那么熟悉的一双蓝眼睛!噢,这怎么可能?一定是我眼花了吧?我使劲揉了揉眼,对着方才发现蓝眼睛的地方再度细看,然而,这一次却是什么也没看到。幻觉?难道我刚刚产生了幻觉?

接下来,王青云的声音将我的自我怀疑给打断。“‘小铃铛’,你可是聪明人……”嬉笑的这位王将军忽然停下来,给紫岩使了个眼色,紫岩弯下腰,揪住李小甲的领子把他拖拽到擂台上。

这时,八个抬铁笼的土匪在老八的指挥下,找来了抹布,提来了清水,从左边擂台的台阶走到擂台中间,纷纷跪下来,开始清理擂台当中的酒坛的碎片和残留的酒汁。

王青云斜睨着正在清理酒坛酒汁的几个土匪,往前迈了一大步,走上擂台,接着他方才说到一半的话又道:“而我们都知道,和聪明人说话有一个显著的特点,那就是任何的话不必讲得太直接,太露骨……嘿嘿,因为,大家都是聪明人嘛,聪明人不是笨蛋,不是蠢货,不需要被人点醒……”

“够啦,王……王将军,你甭拐弯抹角啦,有屁就快放!”

王青云蓦地涨红了脸,脸上露出了愠怒的神情。沉默片刻,他用胳膊肘撞了一下紫岩。紫岩用没好气的眼神瞟了他一眼,那眼神似乎是在说:“他妈的,你不想开口说话变放屁,就让我代替你呀?”紫岩朝王青云欠了欠身,就绕过这位王将军,走上了擂台,说道:

“聪明的‘小铃铛’,你呀你呀,现在怎么突然不聪明了呢?你怎么还看不清呢?铁笼里的这个男人可不止是你们大当家痛恨的那个杀了他把兄弟的仇人哪!怎么,你在挠头?在怀疑我说的话?嘿嘿,怎么,还想不起来铁笼中这个男人的另一个身份吗?”

与此同时,我看清了跌坐在右侧擂台上、紫岩身侧的李小甲的脸……啊,他刚刚竟然笑了一下,偷偷地露出了一个眉飞色舞近乎兴奋的笑容?没错,瞧,现在这个笑容还没有从他脸上敛去。他在兴奋什么?难道他因为过度担心曹岳而疯掉了,所以才这样疯笑?想到这儿,我暗自摇了摇头,否定自己这种想法,又往擂台那边看去。

这时,“小铃铛”忽而用近乎胆怯的声音问道:“另一个身份?什么意思?他不就是所谓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嘛……”

“呸,”紫岩狠狠地啐了一口,“亏得你们大当家还那样疼爱你,夸你比他那个侄子强一百倍……”

“啊……”“小铃铛”突然惊慌起来,“这……这话你是怎么知道的?大当家说这话时……你并不在场,当时只有……只有……啊!我知道啦!是……是她!”

然而,末尾的“她”字刚被吐露出来,贾老六就走过来,用力扯住了“小铃铛”的胳膊。已经走下台阶,让两个土匪将王大满抓住的老八也刻意地、重重地咳嗽了两声。

然而,小孩就是小孩。他们虽然聪明机灵,但是人情世故方面比之大人们还是略逊一筹。

“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一定是她!是她把大当家的话给外泄的,我早就和你们说过了,她就是个奸细!”

“‘小铃铛’……”贾老六像是要阻止他说下去似的,提高嗓门大嚷了一声。老八站在台阶下仿佛伤脑筋似的摇了摇头。

“哼,你们不让我说,我偏偏要说,自从她出现在大当家身边之后,我们整个‘凌霄殿’就没出过好事!乱套了,现在一切都乱套了!”

“好了!哪儿来的这么多话!”老八终于忍耐不住,仰起头,用责怪的语气向擂台上的同伴大声喊道。

“嘿嘿,人家又没说错嘛!这年头,在这‘凌霄殿’里,自己人之间还用避忌什么?大家伙都可以畅所欲言嘛……”王青云刚眉飞色舞地说到这里,就被“小铃铛”打断,这个小土匪啐了他一口,“呸,谁跟你是自己人,德行?!”

瞬间,一缕凶狠的神情在这位王将军的脸上飞快地掠过。但只一眨眼,他又和蔼友善地笑了,“好嘛好嘛,言归正传,其实,我刚刚就是在向你暗示她嘛。喏,这位曹大元帅就是她的旧情人……都说女人念旧,可不,大当家现在爱屋及乌,已经许下承诺,说是绝不会动这位大元帅一根毫毛的……喂喂喂,‘小铃铛’,我的好兄弟,你别急,别瞪眼,让我把话说完嘛!要知道,刚刚我这话可不是胡编乱造,信口开河的,这些话……自然……自然……嘻嘻……你这个年纪自然也该明白一些啦……譬如说,‘枕边风’这个词的意思……”

“卑鄙!无耻!”脸已涨成猪肝色的小土匪一下子跳了起来,“你们的用心比她还卑鄙,还要无耻!”

“嘿嘿,都是自家兄弟,随你怎么说啦!哈哈……哈哈哈……”王青云仿佛是为了故意刺激发怒的小土匪似的,十分夸张地咧开嘴,露出一口珍珠似的雪白的牙,大笑了好一阵。等他停下来,他忽然手指着四个土匪身体中间的那个大木箱,说道,“所以啊,现在,这里边戏台用的一些东西也用不着布置啦!”

“怎么会?”一直没吭声的贾老六惊疑地叫了起来,老八也站在擂台下,冲王青云疑惑地抬起了头,说道:“王将军……据我所知,关于擂台改戏台的这……这件事没有沾染到任何的‘枕边风’……毕竟,这是刚刚天没亮的时候,大当家亲自给我们下的命令!”

这时,八个土匪已经清理好了擂台正中间的那滩碎片和酒汁,在老八的示意下退了下去,离开了练武场。酸酸的葡萄酒味减弱了许多,空气仿佛一下子变好了。但是,我忽然发现紫岩很是不安地开始往我这个方向打量。我急忙矮下身,躲到了栏杆下,过了一会儿,我稍稍抬起头,将眼睛越过栏杆再度打量擂台的时候,我一下子没有看清擂台那边的情景——空气中突然浮现出的一股隐隐约约的血腥味儿将我攫住了。我嗅,嗅,再嗅,终于肯定我的鼻子没出毛病。顿时,我的心剧烈地狂跳起来。一个令我恐惧的猜测逐渐在我脑海中成形……只是……这可能吗?但是,如果不可能,又该如何解释紫岩刚刚慌张的模样呢?而且……瞧,他现在又再往这边看了,哦,或许,他看的不是我,而是这几株小树之间的杂草丛,要知道,刚刚,我就在这些杂草丛中……啊,不不不,不知为什么,一想到我那个恐怖的猜测,我就立刻很是坚定地对自己摇了摇头,并且使劲捏住自己的鼻子,憋了一会儿的气。等我再松开鼻子,企图告诉自己空气中的血腥味也是幻觉的时候,我却在周围的空气里捕捉到了正在变浓的血腥味儿。我猛地打了个寒颤。

这时,王青云不甘心地大叫起来,“不可能!义父亲口答应我的,说是要通过比武打擂台的方式决定走廊未来的继承人!而且,截止此刻,义父也没有找我谈过,说他要改变当初这一决定……”

“嘻嘻,王将军,这件事你怎么不去问问她呀?反正,你和她是自己人嘛!”“小铃铛”凑上前,尖着嗓子笑道,不过,才说完,就被贾老六和老八各自狠狠瞪了一眼,然而,这个即使在嘴上也不肯叫人占便宜的小土匪忽而双手合击,用力拍了一下,惊疑地叫道,“哎唷,这两门火炮怎么还摆在这儿?戏台边上放着这两个玩意儿可不好……若是一不小心,哪家客人带来的孩子调皮,弄个炮弹丢进去,那咱们‘凌霄殿’可吃不起这亏……不行不行,准是大当家忘了,忘了叫人把这两门火炮给弄走了,我要去问问他,对,现在就去!”

不过,他刚说完,就被贾老六与老八一左一右地拉住了胳膊,他们不许他去,还说他若坚持去的话只能是自讨苦吃。他不满地冲两个同伴做起鬼脸,“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与此同时,王青云那边正在咬着牙,义愤填膺地说道,“无论如何,这件事,要把擂台改成戏台的这件事……我不同意,绝对不同意!就算义父真的要这么做,他也应该给我一个交待!”

王青云这句话刚说完,不远处就传来了裘恨天低沉的声音——“青云,我现在就给你一个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