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身事之迷 （四）原则

梅天瑶，梅天瑶。

那令韩飞云刻骨铭心、痛彻心扉的名字岂不就是“梅天瑶”。忙打断冯云碧的话，问道：“梅天瑶是……”

梅天傲道：“她是你的姑姑，我跟你父亲的小妹。”

韩星又是一惊。竟怔在那里。

难道韩飞云念念不忘的竟是一代魔王的亲妹妹吗？

梅天傲见韩星走了神，问道：“星儿，你怎么了？”

韩星不及细想，忙道：“没什么？”转对冯云碧道：“那您……您为什么要……”“杀她”二字还没有出口，突地顿住，因为他突然想起冯云碧那致命的原则。叹了口气，低下了头，道：“后来呢？”

冯云碧道：“原本我以为是梅天傲，仔细看才认清是他，当年清凉山上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知道，但他还活着却是事实。当时他从我手上救下了梅天瑶，我以为他会杀了我，没想到他没有，而是给了我一张地图，说这是他住的地方的路线，我若想报仇，可以随时去找他……那个地方叫‘天寒谷’，可能是他自己取的名子吧。我一心一意报仇，自然不会感激他不杀之恩，总是想各种办法潜入‘天寒谷’报仇，可是每一次都以失败而告终。他每一次都会放过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韩星道：“天寒谷在哪？”

冯云碧看了看梅天傲，道：“这你不必问……”

韩星道：“为什么？”

梅天傲道：“因为他怕我知道，这二十多年来她一直一个人死守那个秘密，就是不想让我有机会与小妹相见。所以二十年了，我从来不知道天寒谷在哪，也从来都没再见到过小妹，看到我痛不欲生，她才愉快。”

韩星难过地看着冯云碧，道：“您为什么总是要这样对待伯伯？他真心呵护您，难道就换不来您半分感激吗？”

冯云碧冷冷地道：“真心？若是真心对我，为何‘天威秘笈’藏在手里那么多年都不肯拿出来给我……”

韩星疑声道：“‘天威秘笈’？”

梅天傲道：“义兄自创的剑法，所向无敌，秘笈在我手里有一本，但是许多年来，我从未拿出来过，那套剑法非比寻常，就像‘恨天剑法’一样，你父亲若不是习练‘天威秘笈’怎么会走火入魔变成一代魔王，那东西我、你娘谁都不能尝试，否则定然走火入魔。”望着冯云碧道：“我不拿出来给你，是为你好。若不是你与柳鹏飞苦苦相逼，我断不会抛出它来活命的……想必那东西已落到柳鹏飞手里，你才如此气愤吧，其实，那对你是件好事。”

冯云碧冷哼了一声道：“假惺惺，我看你分明就是怕我练成神攻，将你们一个个斩尽杀绝。不过没得到‘天威秘笈’也没关系，黄天不负有心人，我还是寻到了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举击伤了你那宝贝弟弟，可惜……那贱人梅天瑶居然帮着他逃走了”说着恨得银牙直咬。恶狠狠地道：“小贱人，将她碎尸万断也难消我心头之恨。”

梅天傲急忙道：“你……你把她怎么样了？”

冯云碧阴狠地道：“放心，我当然还不会杀她，但活罪就有的她受了。”

梅天傲见妹妹受苦，心中绞痛难当，一头撞到床头，痛苦地道：“瑶妹……”

韩星见了不忍，忙扶住他，劝道：“伯伯，您不要这样。”转对冯云碧道：“娘，你不能这样对待姑姑，你的仇人是梅天寒，跟姑姑没有关系。”

冯云碧道：“怎么没关系，你难道忘了，我曾经发过誓，梅天寒杀了我一家，我也要杀了他一家吗？何况，这次若没有那贱人出手相助，我早已杀了梅天寒了。”

韩星道：“冤有头，债有主，你的原则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冯云碧痛心地道：“你……你居然指责你的娘亲。”

韩星知道自己的话伤了冯云碧的心，忙低头道：“孩儿不敢指责娘亲，只是想求娘亲放过姑姑，别叫伯伯这样难受。”

冯云碧咬着牙道：“你妄想！”

韩星的心像是被重锤猛击，痛声道：“娘……”

冯云碧倔强地转过了头，愤然道：“我的原则不是你几句话就能改变得了的，你若是站在他们那一边，今后就别再叫我娘。我宁愿从未与你相认。”

韩星连忙又跪了下来，拉住冯云碧的衣襟，连声乞求。冯云碧甩开韩星对婀娜道：“小贱人，我们走……”

婀娜毅然道：“婀娜不会再跟着夫人了。”

冯云碧骂道：“小贱人，你敢不跟我走？你不要命了是吗？”

婀娜凄然地道：“原来婀娜苟且偷生，是为了主人，如今主人无恙，婀娜也该实现对沈姑姑的承诺了。”说着霍地拾起地上的剑，引向自己的脖颈。

韩星眼疾手快，一个健步欺上，疾出双指夹住剑刃。

梅天傲也忙伸手拉住她，劝道：“你这傻孩子，怎可有轻生之念。”

婀娜泣声道：“婀娜害得沈姑姑枉死，唯有一死方能谢罪。”

梅天傲道：“沈姑姑在天有灵，不会欢迎你去的，你如此轻言生死对得起我二十年养育之恩吗？”

百合谷中除了沈姑姑真是曾经落难的风尘女子之外，其她三人皆是孤儿，从小由梅天傲收养长大成人，此刻梅天傲说这样的话，并不是向婀娜要人情，只是想她活下来。

婀娜何尝不知道主人的一翻苦心，只是觉得愧对沈姑姑，道：“可是主人，婀娜真的是生无可恋呢？”

梅天傲道：“总而言之，我要你活着，若不然我陪你一起死。”

婀娜松开宝剑，扑到梅天傲怀里泣不成声，梅天傲又是怜惜又感动，轻抚着婀娜的头，安慰道：“放心，你既喜欢星儿，星儿也断不会辜负于你的，等将来，我亲自作主将你许配于他。”

一句话说得韩星丈二金钢摸不着头脑，怔怔地看着梅天傲，道：“伯伯，您说什么？”

梅天傲最是气恼韩星露出这样的表情，以为他是在推脱责任，嗔怪道：“那迷行散是要有肌肤之亲的男女，才能互相控制，婀娜若未曾委身于你，又如何控制你？”

韩星更是糊涂，道：“这……这从何说起……”

梅天傲更是气愤，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

婀娜忙擦擦眼泪，半红着脸道：“主人不要怪罪公子，当时公子昏沉之中不断地喊着‘月儿’的名字，婀娜不想公子难受，便假扮成月儿姑娘安扶公子，公子昏沉之中做的事，怎会记得，一切都是婀娜心甘情愿，与公子无关。”

冯云碧嗤笑道：“我说吗？我儿子怎么能看上你这种小女人呢？原来是你趁我儿昏沉之时，西里糊涂送上门去的。”

梅天傲瞪了冯云碧一眼，道：“不准你这样说婀娜。”

韩星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觉得还是自己有负于这么一位善良的姑娘，忙道：“对不起婀娜姑娘，我不知道你曾为我……就……就如伯伯父所言，我……我愿意取你。”

一翻话说得十分艰难，但为了安慰这个无助的女孩，他还是强迫自己许下承诺。

婀娜冰雪聪明，岂会听不出韩星话语的牵强。苦涩一笑道：“公子，婀娜自以身相许的那一刻，就没有奢求过将来受到您如何的眷顾，一切都是婀娜自己心甘情愿，公子不必负任何责任。”

韩星还不知如何再安慰，冯云碧已经不耐烦，道：“好了，不想死就乖乖地跟我走吧。”

婀娜浑身一颤，再度扑到梅天傲怀里。

梅天傲冷冷地道：“她为什么要跟你走。”

冯云碧道：“因为她服了我的‘七日追魂丹’，每隔七日就要吃一颗解药，否则想活也活不成。”

梅天傲狠狠地瞪着冯云碧，浑身直颤，半晌才喝道：“婀娜，跟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