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求雨
景晔却十分爽快，“我相信大祭司的承诺，也愿意现在就取心头之血给你。”“可给了心头血你又要辟谷十日不能闭关修养，万一这期间有什么意外，那可怎么办？”魑魅知道这件事对青丘很重要，可在她心里景晔的性命要比它重要千万倍。
“不是还有你在我身边吗？”魑魅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大祭司稍等片刻”景晔说完起身进了内室。魑魅瞬间来到神乐面前，咬牙切齿的对着她说：“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要是狐王有个什么闪失，我便让你一族人下地狱。”
神乐抬起右手，指在她心脏的位置上，“怎么？你心疼了？你可想知道你未来的命运如何？”魑魅一把握住她的手，“从我两万多年前被先王救活来到青丘的时候我就不信命了，可要是我发现你有别的打算，那你性命就掌握在我手里了。”她听见景晔闷哼了一声和刀剑刺进皮肉的声音，甩开神乐的手往室内奔去。
景晔右腿盘坐在地上，左腿曲在胸前支撑着胳膊，鲜血顺着匕首滴滴答答流进碗里。他看见魑魅进来有些不悦可看着她的表情最终还是没有赶她出去。血流了大半碗，景晔的脸色已经十分苍白，他左手微微有些颤抖，似连青玉碗都托不住。
他缓缓地将碗放在地上，使出全身的力气想要将匕首拔出来，可那匕首却纹丝不动的插在胸口上。魑魅红着眼睛跪在他面前，伸出手握住匕首，“准备好了吗？”景晔点点头，匕首抽出来的那一瞬间，景晔终于忍不住低吼出来，魑魅的眼泪也滴在了地上。
她用法力封住景晔的伤口，又将灵力源源不断地传到他体内，“我没事，你将东西拿给神乐，我还有话跟你说。”魑魅小心翼翼端起玉碗，青白的玉色衬得那血液格外鲜艳好看。她生怕洒出来一滴，那是景晔的心头血，鲜红的、滚烫的直看的她眼睛发酸。
神乐接过玉碗凑在鼻前深吸一口气，“果然是世间珍宝”她邪魅一笑，沙哑的声音也掩饰不住她语气里的兴奋，“你让狐王好好休息，后面的几日还要多辛苦他。”说完便扬长而去。魑魅无心理会她，赶忙又进了内室，景晔服了一颗丹药脸色没那么难看了，魑魅又将秘制的药粉敷在他伤口上。
“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你现在去通知重明让他立刻去一趟仙界，就说我们要辟谷求雨，请仙界派兵保护青丘的安全。”他缓了缓又说，“不用隐去踪迹”。魑魅应了一声立刻动身去找重明，重明化身大鸟高鸣一声振翅飞出青丘，他彩色的羽毛如同流星般划过天空。
魑魅没过多停留又赶往青云殿，景晔靠在床上，胸口刀绞般的阵痛让他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突然感觉到一阵温热的灵力从背后传来，景晔睁开眼睛，“辛苦你了。”魑魅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的灵力渡给他。
神乐回到摘星楼，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珍贵药材，慢慢熬至黏稠，又将景晔的心头血加进去，异香扑面而来，原本深色的药汁变成了清亮的淡红色。待到碗里的药汁再次翻滚起来她才收了法力，“姐姐你准备好了吗？”脑海中似乎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声音，在低吟着哼唱着古老的歌谣。
神乐给摘星楼设下禁制，她缓缓摘掉帽子脱下法袍，露出纤细的苍白的腰肢，她的身体瘦成了皮包骨，仅有的一点皮肉皱皱巴巴贴在骨头上。胸口似透明一般，能清楚地看见有两颗心脏嵌在胸腔里，一颗是鲜红色的可却跳的十分缓慢，像是不堪重负像是已经筋疲力尽了。而另一颗却是干枯的深灰色的，没有一点生命的痕迹，如同一个皱皱巴巴的柿子，甚至已经有些溃烂。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神乐高呼一声将药汁喝了下去，红色的汁药顺着她的喉咙流进了胃里，又沿着全身的筋脉四散开来，最后全部汇入胸口的两颗心脏。她倒在地上，身体像是失去了控制不停的扭动着挣扎着，能听见皮肉撕裂和骨骼断开的声音。神乐发出非人般的惨叫，最后平躺在地上失去了只觉。
胸腔里另一个心脏渐渐复活，变的饱满充实起来，当两颗心同时开始跳动的时候，血液也像是有了活力，欢快地涌入全身各个角落。她的皮肤得到了养分逐渐松软膨胀，短短三个时辰已经与常人无异，而且更加细嫩有光泽。
修长的双腿微微蜷缩着，平坦的小腹随着呼吸一起一伏，胳膊随意地弯在两侧，头发也变成了如绸缎般的墨色。突然她的手指动了动，浓密又细长的睫毛忽闪着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如星辰般璀璨灵动，让人只要看上一眼就会陷进去一样。
神乐坐起来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又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腿，抱着身体哭了出来。她脑海里又出现了另一个声音，不过这次却是清晰的，“不要哭，不要哭神乐，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可她却哭的更大声了，“你终于活过来了！神音，你终于活过来了！”
“是啊，我终于活过来了，又嗅到了新鲜的空气又感受到了尘世的味道，原来活着是这样的美妙。”神乐擦干眼泪，伸手一挥幻化出一面水镜来，她走到镜前仔细端详着镜内的人儿，像是看不够自己的身体一样，一直在镜前徘徊。“神乐，你好美”脑海中的声音说：“我记得你小时候的模样，你小时候就是这样惹人喜欢。”
神乐穿上衣服微微一笑，“我们现在去睡一会，明天的事也需要你的帮助。”
“好”
重明到了仙界核对过身份以后直奔朝云殿，见到旭尧行了一礼，“上仙，我奉狐王之命特来求您相助。”旭尧听完又立即唤来明月，让他负责安排此事，“凡间连年大旱，我们也在想办法，狐王诚心求雨，愿此心可以感动天地。”
明月已经安排好兵将，随重明一起来到青丘上空。此时求雨已经开始，景晔一袭素衣披散着头发跪在祭台之上，除了颈间的求雨天珠外，身上再无其他任何饰品。祭台两边搭着长长的雨吊子和雨帖子，上面写满了咒文和念词，风不停地叫嚣着扬起两边的绸布和景晔的长发。
其余仙道皆整整齐齐跪在下首，每人面前燃三根香，旁边放着一个杯子，每过两三个时辰就会有宫人往杯子里添些茶水。
“狐王是不是身体有些不适？”明月问道，重明微微欠身，“狐王近日公务繁忙，又一直在为山下百姓忧心，没有好好休息。”明月又问：“有没有让祭司占卜过天象？”
“大祭司算过了，十日后最有可能降雨。”
“那就好，你下去帮忙吧，等求雨过后我也会召集仙界的各位上仙再想想办法。”重明道了谢又来到青丘。
神乐站在祭台之上，撒下圣水高声念道：“五帝五龙，降光行风。广布润泽，辅佐雷公。五湖四海，水最朝宗。神符命汝，常川听从。敢有违者，雷斧不容。”只见天上乌云密布，大风骤起，众人皆闭上眼睛诚心祈求大雨能如期而至。
到了晚上景晔依旧一动未动静静地跪在祭台上，台下也不敢有一人发出声音，魑魅站在不远处看着景晔。重明走过来问她，“大王这是怎么了？他身体明明没有这么差。”
“昨日神乐来到青云殿与大王商议求雨之事，她说为保证这次的事顺利进行，让景晔提前把心头血给她。”
“……”
一天一夜过后大家都有一点疲惫，神乐见时机已到便盘腿坐在祭台上默念咒语，牵引着众人的灵力汇聚到一处。景晔低声问她，“开始了吗？”神乐应了一声继续做法。
灵木族族长丘承业招来几位心腹和大皇子丘敬亭，“青丘的事你们可有耳闻？”丘承业的弟弟丘承平说道：“涂山景晔率青丘仙道们辟谷求雨，已经连着作法四日了，听说青丘这几日一直阴沉沉的，山下又如此寒冷恐怕真能降下一场大雪来。”
“你觉得他们真是在求雨？”丘承业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面前的茶杯，他打量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丘敬亭的身上。“回父王，凡间大旱四年，就连我灵木族境内也在连年减产，今年更是播发了近二十万石粮食才勉强让百姓可以度日，其他各族的情况相较我们一定更为严重。”
“孩儿认为涂山景晔此举目的有三，第一，他想让百姓们都知道他作为青丘狐王并没有袖手旁观而是以身作则尽力为他们谋求生路；第二，他请仙界驻兵保护青丘的安全，是想让其他人在此期间不敢轻举妄动，此法虽然没有多么高明却十分有效；第三就是这次求雨一定有祭司事先占卜过，听说青丘的大祭司神乐法术高强可以窥测天意，他们选这几日求雨绝非偶然。如果真有降雨就可说狐王诚心感天，是青丘之幸，就算没有降雨光是辟谷十日就足以感动山下的百姓们。”
丘承业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本来想着可以借这个机会好好敲打敲打青丘，可没想到涂山景晔虽然年轻却是个硬骨头。也罢，就由着他求雨好了，一场大雪掀不起什么大风浪，他最后还是要来求我将楚楚嫁过去，再来让我们帮忙的。”
“我会继续让线人盯着青丘的一举一动，如果有其他情况我们再做商议。”丘承业让其他都退下只留下儿子一人，“我听说你比较了解涂山景晔这个人是不是？你来再说一说你的看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