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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 荒城
在我眼前,左侧,是一条河,那是西河,自东往西而流,却绕西南,转入那连绵的大山群而去;右侧,也有一条更大一些的河流,可能就是涂河了,应该是流向西方的,河水浑浊奔腾,比得上我们那里的黄河,真不知道这些人是如何从这里去到涂山的。
两河之间,那片开阔的平地,可能比广州城还要大吧,密密麻麻的都是房屋,而且都是石砌成的平房,有大有小。离开我们比较近的那些,非常凌乱,离开我们远的,却很整齐,好象是不同时期建起的。
远处那些很整齐的那些房子,是依着山而建的,一大半就在山腰之上,那里的建筑看过去规模较大,但看不真切。
这里的人,应该很多,看着规模,起码得有数万人吧,但不集中,零零散散。
这个荒城,是有城墙的,两人左右的高度,是一堵厚厚的石墙,将这个夹在两条大河间的“城”划出一条界线,城墙之前,有几十米的“防区”,上面堆满了乱木荆棘,算是一种防卫,中间留着一个大大的缺口,算是门,那里有些人持着武器站着的人,可能就是守门的护卫了。
城墙前面十分宽大的一片空地中,零零散散、一小堆一小堆的,都是人,这些人,正如我之前见过的那些部落一样,奇形怪状,带着些比他们还要奇怪的东西,就地或坐或躺,最令我吃惊的,是这些的人肤色,有黄色的,有黑色的,有白色的,还有些是棕色的!
在我眼中,这里就是一个世界性的“难民营”!但是,我却知道不是难民营,因为这些不是难民,一定就是从神界各地来到这里的部落精英!我在眼中,他们男男女女破破落落,但在他们彼此眼中,可能都非常郑重隆重。
这些人也看到了我们,没有惊奇的眼神,反而很凝重和尊重。
纯狐四处看了看,道:“我等须先找一处安顿下来,只有部落中的首领,才能进入荒城之中!”
可能城中的是本地居民,城外是的外来人口,在这个涂山大会的重要日子,神界各重要部落的精英都要经过这里,为免引起城中混乱,所以就限制进城。
我们就在外侧找了处空地,围坐下来,先看看这里的情况再说。
范同压着声音偷偷对我说:“纯狐跟那对王八是兄妹,老妖怪一样的年龄,这里的人,大概也是如此,看着没几个象老人,一半是年轻的,一半是中年的,我们真是跟妖怪聚会了!”
我心说,你跟狐族三女欢好之时,为什么不想想,现在才感慨。但也安慰他说:“虽说纯狐她们几个跟王八王九是兄妹,但说不定他们的父母生下他们时,相隔了几千年,这样算来,纯狐几个,可能只有几、几十岁……”
说着,自己都笑了出来。
范同闻言松了一口气:“我当初也是这样想的,她们的身体水灵水灵的……”
……
我问纯狐:“你参加过涂山大会吗?”
纯狐摇摇头:“神界中,参加过涂山大会的只怕也不多了,自从上一次大会取消后,那时候的人死得很快,能活到现在的,不多。后来的人才活得长久,不知死……和活之分……”
原来还有这样的情况。
九垒人一直没获得过邀请,就更对涂山大会的情况知之甚少了。
“我们该如何进入城中?”我迫切想知道杨垂容是不是在这里。
“这……各部落首领可以带上几个人进去。”纯狐说完,看了看仡雄吾等人。她的意思是说,九垒不算是个部落,不能进去。
仡乔马上站了起来:“九垒人现在有首领了,当然能进去!”
我知道这首领的事,应该要神族认可,就象在受到朝廷封赏一样,范同刚刚才被九垒人认做首领,只怕人家是不承认的。
范同也站了起来:“既然我现在是九垒人的首领,就算闯,也要闯进去!”
“先看看再说。”我示意他不要着急。
——
我与范同在荒城前面绕行了一周,看到那些停留在城外的诸部落,自带粮食衣物,如九垒人一样,各有数人到数十人不等,这些人,听纯狐说,是在等待着进入城中的首领安排,一般来说,城中那些首领安排了到涂山的事以后,这些人就会离开。我们果然也看到了有些人正在离开。
“看来我们也有些人要留下。幸好九垒人现在暂时以你为首领,否则,要挑几个人到涂山,九个人当中只怕先自相残杀一回。”我说。
范同张眼远望:“那个荒平,真是会挑地方,这里是通往涂山的必经之路,又是西河与涂河的邻近之处,是一个难得的险要之地。这个荒平的眼光,实在很好,比我们见过神界里的人,都要高出一个层次。”
我却觉得这里自然资源丰富,大可住在山林之中,自给自足,似乎没必要在此开荒建城,除非另有居心。
“听说这一切,还得要归功于荒平得到的一个人,吕子,是他将这里管理得井井有条的。看这里能容留各种人,颇有点商鞅变法中废除奴隶制的做法,就知道此人不简单,这个举动,在这里应该是‘超时代’的。”我附和着范同的说法。
“这个荒城,无论沿西河还是涂河而下,都是大姬小姬统治的西方之地,也是神族居住之地,可以说是东西两方的喉咙之处,荒平在这里所做的事,只怕也是得到神族默认的,这个人,一定有些背影,我们要打听一下。”范同说。
“打听这个干什么?我们只要找到阿容,找到通往西方之路,自顾而去就是,这里的事与我们无关。”我说。
范同颇为意外地望了我一眼:“我们要进去才能找到容姐,如果找到了,要顺利离开这里,只怕也得要有一定的控制力,首先就要了解这里的一切……”
我打断他的话:“我早想好了,这里的人,都奔着雷八来,对我们层层设伏,处处为难,到了现在,你以为这些人还能不知道我们吗?除了杀出去,最终也没有其他办法!先清楚了情势,就快刀斩乱麻,待得背后那些人反应过来时,我们早已离开了这里!就如对付那些忽族人一样!”
范同顿时一振:“对,你说得对!我们要快得令他们手足无措!”
“如果不是这样,只怕我们要永远留在这里!难道你真的愿意留在这里吗?!”
范同闻言又是一呆。
说话间,我们走到西河的边上,这是荒城的西南方,也是荒城临水的两方之一。河面很宽,当然是不可能有桥相通的,在弓山看到的桥,其实也只是一种用竹木扎着的、简易可容人过去的桥类设置,如果能在这河面上建桥,那得要一整套完整的技术,在这里是不可能具有的。
但是,我却在河边远处发现有好几个黑点。
“范同,你看看那是什么?象不象是几只船?!”我指着河上的一处。
范同看了一会,疑惑地说:“看着很象,但这里会有船吗?”
我看到的的船,是一种能在水面上行走的小木船,不是木筏。
“回去问问纯狐!”
我们这些人之中,以纯狐知道得最多。
——
“曲足人,一定是曲足人!这是一种长期生活在水上的人,以捕鱼为食,因长期藏于舟中,故足部弯曲,人称曲足。以前是一个大的部落,现在也难以见到了,只有他们会作舟!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纯狐愕然道。
仡来好象明白了:“一定是各部落之人,须得借助此舟,顺水而下,直至涂城,这可省却时间,省去力气!”
难怪容不得太多人了。
“知道这里有船,要是有什么事,我们可以抢一只船离开。”我心中暗暗打算着。
既然荒城容不得许多人进去,那我们也得要选几个人出来。
我担心九垒人又要争个死活,但这回他们却望着范同。
范同想了想,道:“此番进城,也不只是到里面跟那荒平要一只船到涂山那么简单,只怕危机深伏,故此,我等需前后兼顾,不能使九垒精英尽折在此处。仡雄吾武艺之强,只怕在神界也是数得上号的,所以,他要陪我们进去,仡来一向对九垒事务最熟悉,九垒族中之事,还得由他打理,所以,他不能进去,如果我等涂山之会不能回来,他便是九垒之王!”
仡来惊喜莫明,其他人也没有异语。
“陪我们进去的,还须二人,这二人,是仡乔和禾卡,二人也是勇士,勇而有谋……”
仡乔和禾卡大喜过望,兴奋地搓着手,说不出话来。
“此行无论如果如何,若我等能回来,后事再说,若我范同不能回来,此后,九垒中事,也与仡来为尊,尔等认同否?”范同平静地说。
我暗暗佩服范同的安排,经他这样一说,九垒中的事,从此便定了下来。
九垒诸人,皆握拳拍胸,誓言同心。
“九垒人要团结,才能挣得一席之位,才有机会争霸神界!”范同也握拳拍胸说。
九垒人自然是激动非常。
“至于狐族三女,因是有弓族之人,有弓族以前也是神界名族,估计进去里面找人,也不会受到阻挠。到于我范同,既然身为九垒族首领,如果你们不听我的,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里的人比较粗糙,什么人文关怀都不太懂,范同连消带打的一系列举动,恩威并施,这些人,哪能不服。
自从做了苗王后,范同的能力,慢慢的显露出来,到了这里,更见高明,不得不佩服。
“如果假以时日,他真的能在这里建功立业,如果加上我……”我不由得这样想了一下。
我们正在安排事情,那边吵了起来。
荒城的城门口那边。
——
我们这里离开城门口有一段距离,只能看到那边围了一大堆人,在吵闹着,呼喝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范同马上说:“要进入城中的诸人跟着我,其他人也跟上配合,这是个进入的机会!”
他说得对,只要发生混乱,那就是进城的时机。
我们不动声息地走了过去,挤进人群里面,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城门口处,有不少护卫,这些护卫,显然跟以前见过的部落中人有些区别,他们虽然也是穿着麻衣,但身上的麻衣缝得很紧密,样式也大是不相同,贴身,束腰,最令我和范同震惊的是,他们有裤子!裤子!
一般人不知道裤子的由来。
中国人,以前上衣下裳,上身一半叫做衣,下身一直是裙子的样式,叫做裳,特点是宽衣博带长袖。后来在与游牧民族的战争、交往过程中,中国人开始尝试穿裤子,战国时的赵武灵王的“胡服骑射”是一次变革,但裤子最早只在军队中流行,到了汉代,有裤裆的长裤才为汉族百姓接受。唐朝时盛行“胡服”,到了宋代,裤子才形成贴腿的模式,这与现代的裤子很相近了。
总是来说,裤子的出现很晚,其出现,方便了生活,更方便了战争。
“如果方腾浪不在这里,只能说明,我们那里,还有些人到了神界,否则怎么可能出现许多跟人界相似的事物,不但是事物,还有些处事的方法……”我心中大是疑惑。
但城门前的情况,令我不能多想。
“汝等何人?所负弓箭,从何而来?!”一护卫正用粗手指着一对年老的夫妇说。
自从到了神界,真没见过老人,我说的是面容很老的人。
这两个,正是一对年老的夫妇,白发苍苍,满脸皱纹,他们身上,背着木弓和木箭,样式非常精致,跟有弓族所造差不了多少。
除了有弓族,怎么还有人会造这样的弓箭?
我看了看纯狐,纯狐低声在我和范同耳边说:“有弓族之侧,乃蓬族之人,曾跟有弓族学箭,后蓬族衰落,族人流落在外,此二人,必是蓬族之人。却不知荒城何故对负有弓箭之人如此对待?”
一路上,我知道其他部落也有弓箭,但非常粗糙,杀伤力不大,只有有弓族的弓箭,才是真正的弓箭,如果这蓬族之人,能制出这样的弓箭,可以换些用品,倒是一种生计,就不知道为何荒城之人为何要责问这两个老人。
“我等二人,寄住于城中,制弓造箭为生,得免徭役,也纳税赋,平时自由行走,何以现今被拒?!”那老翁愤怒地说。
旁边有人附和:“早闻荒城乃自由之地,人不计贫富贵贱,何以欺凌二人?”
一时间,周围的人议论纷纷。
几个守城护卫将手中大棒往地上一顿,喝道:“若是往日,自可行走无碍,然现下,独禁弓箭与异物!如有违反,棒下无情!”
这些来自各地的部落精英,岂是易与之辈,马上便鼓躁走来:“偌大荒城,非得将我等拦于城外,已是无礼,今番又禁携弓箭,是何道理!”
我与范同等人,都带着弓箭,虽说抛下也不受影响,但一听到从现在起才禁弓箭,心里免不了有些另类的想法。
“莫非是针对我们?让我上去试探一下!”范同低声道。
说完,拨开前面的人,走上前去,高声道:“我也带了弓箭,又要进城,尔等让与不让?”
他这一声叫得甚响,引得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九垒族三人紧贴在他身后,紧张地戒备着,我与狐族三人不远不近地看着,而其他九垒人都有默契的在四周站着。
“汝何许人,在些喧哗!”护卫中的一个大个子转身看着范同。
“吾乃南方九垒族首领,范同是也!”范同仰头道。
“南方九垒?!九垒无首领,天下皆知,不受神族之邀请,不得参与涂山之会,亦不得进入荒城之中,速去!”大个子护卫喝道。
仡雄吾在范同背后高声叫道:“九垒往时无首领,现今却有,吾等雄据南方,涂山之会,当有九垒之位!吾等便赴涂山,禀告神族!”
他们之间的大声对话,引起了周围的人低呼着:“九垒人来了!”
以我知道的信息来看,九垒族一直独据南方,强大得连东方炎帝也不敢轻易得罪,眼下又往外扩张,越过神族禁地幽都,到达有弓族等部落境地,东、南诸部,自然如雷灌耳,现在一听是九垒人,惊呼出声也是自然的事。
那大个子护卫看来是个头目,见到范同等人气势汹汹,将手一招,其他护卫马上围了过来,列成一队,将城门口堵住了,我却看到另外有人往城里走去,相信是将情况向上级报告了。
范同此时转身向着周围的人深深鞠躬:“诸位,涂山之会,乃处理神界事务之会,我等神界中人,自然应命而往,却不料荒城据此要地,百般阻拦,是何道理?今日若不能进城,便闹他个天翻地覆,也让荒城知道我等厉害!”
他这话一出,估计也没谁能完全听懂,但意思也很明确,那些逗留在外面的部落中人,看来一直存有怨念,此时都振臂呼喊着,都要进去,场面十分混乱。
守城门的护卫,也有十来二十人,这时候只能用身体堵住了城门口,却不敢再说什么。
这时候,那对老夫妇已吓得跑远了。
这城门也有十来二十米的宽度,此时已被挤得满满的,而且外面诸部落的人,也渐渐都走了过来,足有百人之多,群情汹涌,闹得不可开交。
就连城中也有些人出现,远远望着。
但这一众护卫,就是死死挡着门口,想趁机乱钻进去,也找不到机会,正要提醒范同再闹大一点,这时候,城里急速跑过来一大群人,远远就呼喝着。
我本来以为荒城中加派了人员过来维护治安,不料这些人走到城门口后,其中一个穿着纯黑色麻衣的高个子女人大声道:“各方安静!涂山之会,实乃神族之意,我等领神族意旨,在此接纳各方至涂山,因城中鄙陋,难容大人,故暂留各大人于城外,今既各大人欲进城内,荒城便请各大人入内。去!”
说完一抬手,那些守城护卫,马上向两旁散开,但先前一直围堵在城门前的那些人,这时候却无一人走进城去。
“他们的首领在城内,没有首领的允许,这些人,是不敢进去的。我们别理他们,只管进去就是!”范同冷笑一声,仰着头,抬臂一声叫:
“九垒人,进城!”
我与狐族三女,还有仡雄吾、仡乔和禾卡三人,跟在范同后面,走进城中,而其他九垒人,没有跟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