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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顺藤剜丝瓜

作者:童恩 | 发布时间 | 2017-11-29 | 字数:3117

皇帝仍旧是那副庄严肃穆的神色,看也不看贺梓生,回道:“这小子缺锻炼,朕正想着把他安排到什么地方呢!”

贺梓生低着听着,心中却是一喜,看来,皇帝也不完全相信这个儿子,不然,他大可将两人方才的对话原原本本地说一遍。

五皇子一笑,回道:“父皇真是爱才心切!也对,梓生乃是新科状元,这么长时间一直在议事阁旁听政事,确实是没什么锻炼的机会,不知父皇想要将他安排到哪?”

皇帝摩挲着大拇指上的扳指,又看了看五皇子,突然道:“老五你参管礼部和工部,不如让这小子跟着你干一段时间。”

五皇子一听有些愣怔,而后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回道:“现今安平王妃是梓生的亲妹妹,父皇为何不把梓生安排在兵部或者刑部,让他跟着七弟?”

皇帝摆了摆手,否决道:“一来这段时间老七去了南疆帮你大哥和二哥,二来他是个文官,到了兵部和刑部也派不上用场。”然后也不管五皇子再想说什么,径自道,“就这么定了,你今日回去安排一下,让他明日就上任!”

五皇子见皇帝将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也不好拒绝,便答应了下来,而后又问皇帝为何将他叫过来,皇帝便说了件看似挺严重,实则根本没什么大碍的事情。

最后,事情说完,五皇子便要离开,却见贺梓生仍旧待在原地不动,本想拉着他一起走,却被皇帝拦下,“让他跪着,年轻人合该多反省反省。”

五皇子听皇帝之意是在生着气的,便不再多言,看了眼贺梓生便退了出去。

五皇子走后不久,皇帝从书案后面走了出来,拍了拍贺梓生的肩膀,道:“起来吧。”

贺梓生闻言,这才有些僵硬地站了起来。一君一臣相对而立,半晌无言。

“你既然不想说,那朕也不逼你,朕将你安排在老五哪里,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吧。”皇帝说完,踱着步子便走出了尚文阁。

贺梓生跟着皇帝往外走去,回道:“谢皇上。”

而后皇帝朝他摆了摆手,贺梓生见状便不急不缓地离开了,皇帝望着他略显消瘦地背影,突然笑了,而后对身旁的小公公道:“小李子,你可看出这贺梓生哪里有不凡之处?”

小公公不敢妄自揣度圣意,便回到:“人才和才华都是极好的。”

皇帝却笑得更大声了,回道:“你说的不错,但也不能算对。”说罢,也不再解释,朝着皇后所在的宫苑去了。

次日,贺梓生按着皇帝的意思,跟着五皇子在工部上任,不动声色地暗暗观察着工部上下。

也就刚过去了不到一个月,贺梓生堪堪了解一些工部内密,却听到边关传来消息,说大皇子伙同二皇子齐齐叛变,欲带着部下投奔关外敌国。

一时间,关于三位皇子争夺兵权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朝中上下众说纷纭,争来争去,却是与五皇子毫无干碍,五皇子政党瞅准机会,立即向皇帝上书,要求立储。

皇帝本欲搁置此事,但是五皇子政党根本没有停歇的架势,每日上书不算,还要在早朝上参奏,皇帝不堪其扰,终于将此事摆在明面上,让众位大臣讨论。

贺梓生说不急那是假的,但是这个情况是他和苏白早已料到的,倒也算是镇定,于是利用此前在议事阁的人脉,开始从中斡旋,渐渐地,本来朝五皇子一边倒的舆论架势慢慢倾斜,最后竟变成七皇子和五皇子各占一半。

对于这个局势,那些冷眼旁观的中立派却有些摸不到头脑了,七皇子在所有皇子中的确是个能干的,是唯一一个王爷也没错,但是他们大多认为,这根苏白是皇后亲生有关。

天下皆知,自当今帝后结为连理,皇上便开始独宠中宫,从那以后,就只有皇后生了一儿一女,皇室再无所处。

所以,人们虽敬怕苏白冷面无私,却并不觉得他手腕多么强横。

一边,是皇后所生的冷面王爷,一边,是谦和有度的皇贵妃之子。两人不相上下不说,皇帝也没有更倾向谁的意思,让他们这些想要揣度圣意的人更加难办。

而今,七皇子远在南疆,适逢大二皇子叛国,京都则是五皇子一家独大,能出现这种局势,想想都觉得诡异。

又几日,广行镖局被迫关门,就连一直关注着对头动向的贺齐都觉得有些突兀。

贺梓生带着刑部的人赶到广行镖局,片刻便将其宅院围了个严严实实,适逢宋启元刚刚押镖回来,跟站在自家大门口的贺梓生碰了个正着。

他本想上前寒暄几句,却发现贺梓生哪有当初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俨然是个贴面判官,这才放下了这个想法,而后在脑中搜寻着解决的法子。

“不知状元郎今日光临寒舍,可是有什么事?”宋启元站在原地,一边说着,一边不住扫视着贺梓生身后的官兵。

贺梓生没有回话,而是招了招手,道:“给我全部拿下!”

宋启元身后的一众镖师当即恼了,对宋启元道:“少镖头,只要您一句话,兄弟们替你杀将出去!”

宋启元有些呆滞地看着贺梓生,问道:“我们没有触犯王法,凭什么逮捕我们?!”

贺梓生却是笑了,那双温润的眸子在此刻泛起了淡淡的寒光,声音毫无波澜地回道:“没有触犯王法?宋公子可不要打趣在下。待会儿公堂之上,若公子一家的确清白,自会平安归来,不是么?”

宋启元的眼睛登时红了起来,狠狠地盯着贺梓生问道:“你一个小小的新科状元,一无官阶,二无品职,哪来的权利关押我广行上下?!你可知道,我背后是什么人?”

贺梓生见他终于慌了,不禁松了口气,暗暗压下心中想法,他终于正视起眼前这位跟自己家作对多年的死对头,从怀中抽出一物,问道:“你看,这样东西可够我查封你们一家?”

宋启元腾腾腾上前几步,看清后又忍不住地后退了回去,一脸难以置信地说道:“安平王的腰牌?你怎么……”

贺梓生将腰牌收回怀中,没再理他,而是看着门前的牌匾说道:“不然,你以为我怎么能调动刑部来查封你家?”而后看也不看他一眼地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上。

也就是半日的功夫,广行镖局被查封一事便传得街头巷尾人尽皆知了。有人猜测是贺梓生公报私仇,也有人说广行镖局惹了不该惹的人,比如安平王爷,等等。

五皇子听闻此事的时候,神色如常,俨然一副根本不关自己事情的模样,而后找到正在刑部大堂上坐着的贺梓生,问他怎么又回刑部做事了。

贺梓生一笑,回道:“王爷八百里加急送回来的信儿,说是有要案要处理,但是自己又脱不开身,便让我代为处理,没能跟皇子报备,是微臣的疏忽。”说着朝五皇子俯身行了一礼,面上却是丝毫没有惭愧之色。

五皇子哈哈一笑,道:“我还道是什么事情,如此,那梓生便在此处好生处理七弟交代的事情,我便走了。”

可还没等五皇子走出门,贺梓生突然道:“不知五皇子对审案是否有兴趣?”

五皇子回头,神色不定地说道:“那要看是什么样的案子了。”

贺梓生点点头,回道:“也对,不然岂不是平白浪费了五皇子的时间。”说着拍了拍身旁的椅子,道,“不过,我确定这件暗自五皇子会感兴趣。”

“哦?”

“不知五皇子可还记得,一年前发生在吐尔喀的北方粮食盗窃案?”

五皇子眼眸一眯,点点头:“当然。我还记得,当初七弟奉旨彻查此案,似是跟令妹还有些干系,可是,后来不是已经结案了么?”

贺梓生点点头,又摇摇头,隔着有些氤氲地空气回道:“跟舍妹有关的缘故,那是因为她曾协助七皇子办案,至于结案么……这不过是明面上的说法,为了引蛇出洞,七皇子这才初次下册。其实,根本没有结案。”

而后,贺梓生升堂审案,五皇子坐在堂中旁听。

这一审就是半个月,众人看得云里雾里,却只有贺梓生很五皇子两人知道,这是一场不需要动用两人力量的较量,比的,就是看谁先军心动摇。

这边两方僵持着,那边贺梓伊在家中焦心不已。

原本贺梓生并不想告诉她南疆的事情,耐不住传言之快,再加上苏白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送信回来,贺梓伊不久便看出了端倪,后来直接问回家看她的苏玉儿,苏玉儿这才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贺梓伊听闻大二皇子叛逃,苏白仍旧毫无音讯的时候,只觉眼前一黑,险些晕死过去。而后咬紧牙关,这才没有当着苏玉儿的面倒下。

苏玉儿见她面色发白,一看便知是被吓得不轻,于是赶忙安慰道:“你别着急,南疆离京都这样么远,或许是送信的路上出了什么问题呢!”

贺梓伊有些呆滞地点点头,没有说话。只觉得胸口像是被巨石压住一般,钝痛无比,连呼吸都需要很大的力气。

恍恍惚惚间,贺梓伊终于支持不住,两眼一黑,再也没有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