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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黄雀在其后
话说那苏玉儿从咏春殿一出来,随意找了个理由就跑了,理由真的很随意:她说她宫里的小乌龟快要饿死了,等着她回去喂。
贺梓伊望着苏玉儿离去的背影,有些无奈。现在是深秋,乌龟早已不再吃食了……
苏白倒是觉得自己妹妹终于善解人意了一回,牵着贺梓伊往宫外走。
贺梓伊本不欲被他牵着,但碍于在宫里,她甩了皇子的手,免不了遭人诟病。
一路沉默着回到车上,苏白却说先不回王府。
贺梓伊看了他一眼,说道:“我有些累,能不能把我送回去?”
苏白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不语。
贺梓伊摆了摆手,一边起身一边说道:“罢了,我有腿有脚,自己回去。”
怎料苏白一把将她拉了回来,抿着嘴看她,贺梓伊挣脱半晌无效,抬眼瞪着他。
半晌,苏白朝外面吼道:“掉头,回府。”贺梓伊没动,却是不再看他了。
回到王府,贺梓伊一下车便看到还跪在门口的寒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寒枝见两人回来了,一脸憔悴,眼看就要昏过去了。
这时,贺梓伊一个箭步走上前,说道:“你可别昏,昏过去你家王爷兴许就把你直接埋了!”
寒枝暗含秋波的眼睛顿时就睁大了,对于贺梓伊前后情绪反差过大有些接受不来。
贺梓伊见她这样,又笑了,温温柔柔地对苏白说道:“我屋里都没个说话的,让寒枝来陪我行么?”
寒枝顿时一惊,本想申辩两句,却见到苏白毫不犹豫地点了头,脸上瞬间没了神彩。
苏白向来不猜别人心思,因为凭他的智商根本不需要猜,以前的贺梓伊举手抬足他都能看个清楚,可现在却是不得不凭着直觉应对。他被贺梓伊晾了一路,本来窝了一肚子火,哪知她温温柔柔地说了这么一句,便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贺梓伊一笑,对苏白道:“王爷对我真好!”说罢,也不管还在跪着的寒枝,自顾自地进了王府。
苏白站在微凉秋风中,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境有点萧瑟,瞥了眼寒枝,见她正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抬了抬手,而后便不管不顾地也走了进去。
寒枝在地上挣扎了半晌,终于挪动了早已跪麻的腿脚,跌跌撞撞地站起来,看向门口的侍卫,并无一人上前搀扶,心中的羞耻之感顿时化作恨意,垂下的眼睑掩盖着眼中的怒火。
苏白回到正堂,却看见贺梓伊正坐在椅子上喝茶,错愕之感袭来,站在门口不动了。
贺梓伊掀开眼睑看了他一眼,道:“你是门神?”
苏白知道自己那会儿说错话了,所以心中不免有一点心虚,却又抛不开脸面认错,这厢见贺梓伊主动说话,心说好歹有了台阶可下,便道:“谁干让我当门神?”
贺梓伊哼了一声,没说话。
苏白走了进来,在她对面坐下,旁边侍女连忙上茶。贺梓伊瞥了一眼侍女,突然笑了。
苏白总算发现了,贺梓伊这是变着法子整治自己,想了想又觉得挺好,至少比两个人冷战强,而且这样遭殃的就不是他一个人了。
有人说人是有奴性的,这一点竟然在苏白身上也得到了体现……
“你笑什么?”
贺梓伊阴阳怪气地环顾四周,问道:“王爷可想过纳妾?”
苏白摇头,心说你一个就够受了,还没过门就这样,过了门还不得变本加厉。
贺梓伊点点头,继续问道:“那平日可需要通房?”
苏白刚喝了口茶,顿时喷了出来,咳嗽了半晌才平息。
这时在场的侍女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说来也巧,寒枝拖着酸麻的腿堪堪走到门口,贺梓伊真好看到她,便道:“王爷既然不否认,那我给你安排个人如何?”
寒枝刚一进来便听见这一句,脚步停在了正堂门口,所有侍女随着贺梓伊的眼神看去,望着寒枝的眼神也变了变。
“嘭!”苏白将茶碗丢在了茶几上,阴沉着脸不说话。
贺梓伊拍了拍胸口,佯装受惊的样子,道:“王爷这是要给我脸色看了?”
这回,屋中所有侍女大气儿都不敢喘了,竖着两只耳朵听两人的动静。
“不要不要,统统不要,你想怎么就怎么,这些人以后都是你管,跟我没关系!”打从苏白生下来,贺梓伊是除了皇后之外,能让他妥协的女人。
“好!”贺梓伊一拍桌子,说道:“这话你说的,可算数?”
苏白望着她,过了一会儿,点头。
“嗯,”贺梓伊也点点头,对苏白一笑:“方才在宫里,我的确很生气。”
秦管家刚要进门,听见这一句,放轻了脚步,站到了门边。
“不过,我后来想明白了。”苏白皱着眉,不知她想说明什么。
贺梓伊用手指点着桌子,没再看苏白,接着道:“你说你早就喜欢我了,可是你曾经喜欢的那个贺梓伊,或许一辈子都回不来了。”走到苏白面前,贺梓伊大大的眼睛对上素白的,问道:“而现在的这个我,你喜欢么?”
苏白动了动嘴唇,扭头看见正抻着脖子看他的秦管家,瞪了他一眼,不语。
贺梓伊望着他,佯装的自信终于耗光了:“原来,是我想多了。”
苏白一把抓住她,对秦管家递了个眼神。
秦管家立即将屋中所有人遣了出去,自己却站在原地不动。
苏白刚要说什么,却看到秦管家孩子,瞪了他一眼,后者立即一溜烟儿没影了。
贺梓伊任由他拉着,浑身的生气似是被抽干净了一般。
这时,只听到苏白说道:“以前的贺梓伊,坚强,果敢,善解人意,我对那时的你欣赏多过喜欢,最重要的是,我们来不及了解彼此的心意。”
“而现在的贺梓伊,单纯,糊涂,却没有给自己套上牢牢的枷锁,同样是你,我却更愿意看到现在更为快乐的你,明白么?”
贺梓伊不动,垂着眼眸也不看他,过了好久,终于开口道:“说一个喜欢,有这么难么?”
苏白将她的脸抬起来,没好气地问道:“贺梓伊,做人是要讲公平的,你可问过你自己,是否喜欢过我?就算我是个男人,不代表不在乎跟我共度一生的人是否在乎自己。”
只见贺梓伊的嘴唇渐渐向上挑了起来,苏白只觉得她的脸很像那时说过的蔷薇,明媚,艳丽。
“没想到堂堂安平王爷,说起情话来这么动听!”歪着脑袋想了想,贺梓伊终于道:“所以我要听一辈子。”
直到谈话结束,两人谁也没有说出那两个字,可是他们都明白,现在还不是时候。
而在两人看不见的地方,寒枝正侧耳听着两人的对话,脸上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庆幸变为满脸阴寒。
如果这样的表情放在一个满脸横肉有带着刀疤的大汉脸上,那无疑是十分恐怖的,而放在这样一个年轻貌美姿态迤逦的女子脸上,让人感受到则是胆寒。
而这一切,都丝毫不差地落入了另一个人的眼中。
这日夜里,贺梓伊再次堕入梦中,只是梦里的场景,跟以前虽然很相似,但她内心的感受觉截然不同。
在这场梦里,贺梓伊跟一个男人共骑,背后很痛,是那种或灼烧或撕扯的痛感,而她身前的男人正奋力骑着马,不知要往何处赶去。马背颠簸,二人免不得身体有些许碰触,她觉得很尴尬,但又无法与前面的人保持太远的距离。
走着走着,贺梓伊突然意识到,她在梦里,而这个男人也曾在她的梦中出现,只是她一直都没有见过这个人的脸。
正想着,贺梓伊的身体随着意念向前挪去,慢慢的,看到了那人的棱角分明的下颚,和薄薄的嘴唇,她忍着背后的剧痛,用尽全力前倾着身体,却在即将看到那人整个侧脸的时候身体无法再维持平衡,摔落马背……
贺梓伊喘着粗气醒来,从高处跌落的心悸感仍在,心脏急促而有力地在胸膛里搏动着,在寂静的夜里,贺梓伊的耳中,格外明显。
而贺梓伊在隔壁的房间里,寒枝如同贺梓伊一样喘着粗气,心跳加速,而她却不是因为从噩梦中惊醒。
因为白天的事情,寒枝已经从王爷身边的一等丫鬟,变成了贺梓伊小院里唯一的婢女。
而在院子的墙上和屋顶上,两拨黑衣人交换着位置,有的看着贺梓伊房间的前后左右,有的则是观察着寒枝的房门和窗户。
夜还很长,有些白日里蛰伏的东西,才刚刚醒来。
与此同时,苏白的房里却仍旧点着灯,月光投下树影,和昏黄的灯光将雕花窗户投下的影子交织在一起,斑斑驳驳,星星点点,树影随风而摇摆,镂空的窗影则随着灯火的跳动而变幻。
苏白手执一本兵书正看得入神,忽然后人来到榻前,抬眼一身黑衣却没有蒙面的对方,随后手中的兵书放了下来。
“可有什么收获?”
那人单膝跪在地上,说道:“主子,鱼儿咬钩了,但是想把诱饵吞下。”
苏白一般的脸隐藏在黑暗里,目色不明地看着油灯前跃跃欲试的飞蛾,终于目露寒光,说道:“诱饵是渔夫的,鱼儿只能咬钩子。”
那人抬眼看了看苏白,不动。
苏白扭头看他,薄唇掀动:“威胁到诱饵的时候,杀无赦。”
“是!”黑衣人应声离去,几个起落后,便消失在了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