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伊伊衣衫尽

“少镖头！”霍小二本不欲离开，却见贺梓伊瞪着眼睛看向他，咬了咬牙，朝门外飞奔而去，一路不停阻挡追上去的地痞。

而这边，贺梓伊一边要一人对付二十几个地痞，一边又要护着苏白，内外交困之下，对苏白道：“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我开路，你去追玉儿他们！”

苏白脚下也随她动着，里外倒是还不曾受伤，问道：“那你呢？”

贺梓伊下了狠劲，已经有不少人被她的一口暗黑直刀伤了皮肉，“我身上有功夫，没事。”

苏白却冷哼了一声，在她耳边说道：“你说要护我周全的，我离开你哪来的周全？”

贺梓伊此时已经有些体力不支，好在对方已经被她伤了不少，眼看就是最后一哆嗦的事情，便没有再理他。

那光头见状，一口大刀虎虎生风地舞了起来，厮杀开来的时候竟然是有几分把式的。贺梓伊暗道不好，怪不得这人能称霸一隅，身上功夫竟然不错。

若是放在平日，这光头定然不是贺梓伊的对手，可此刻贺梓伊已经交战多时，既要护着苏白，还要一人对上二十大汉，渐渐落入了下风。

苏白此刻已经不再去看其它人的动作了，而是望着贺梓伊有点娇小的身影出神，她在力气上抵不过男人，但胜在身手灵活，而且打起来颇有灵性，所以功夫还算不错，可现在她俨然是强弩之末了。

“弯腰！”突然，贺梓伊朝苏白大吼一句，朝他的方向伸手就是一刀。

苏白只觉耳边传来刀子没入血肉的声音，一声是来自身后，那是贺梓伊砍了要袭击他的人，而另一声却是来自贺梓伊的身上。

那光头在贺梓伊背上砍了一刀。

贺梓伊的脸色瞬间白了去，汗水也哗啦啦地淌了下来，翻身一动，背向苏白站定。

此时对方能站起来的也只剩下了不足五人，堪堪将贺梓伊二人包围起来。

“呸！”光头吐了口痰，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盯着贺梓伊，说道：“小娘们儿，没想到还有两把刷子！可女人就是女人，总归不如男人，你看现在不就是这样？”

贺梓伊站在原地，一瞬间似是老僧入定一般，突然闭上了眼，当然他身后的苏白并没有看到。

但就在那一瞬，她给苏白的感受也是极为震撼的，她背上有半尺左右的一道伤口，皮肉都翻了出来，血顺着她的身子溜了在地上，不多时就蓄了一摊。

可就是这样，那小小的身子却定定地站在那里，不曾移动半分。因为先前的打斗，贺梓伊用粗布包裹着的头发早已经三开，一头青丝在微凉的风中慢慢浮动。

空气里的血腥味愈发浓重，压抑的气氛郁结在空中，好似浓稠到不再流动一般。

不知为何，光头突然觉得眼前的女娃给他造成了一定的威压，心中邪火上脑，不信邪地大喝道：“今儿老子捉住你，一定要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兄弟们，给我上！”

就在这一刻，贺梓伊骤然睁开双目，清冷的目光扫过众人，随后，瞬间化作一道黑影。

也就是一个呼吸的功夫，贺梓伊回到原处，而光头等人则一个接一个地倒了下去。

光头似是不明白她怎样做到的，但终究没了问出口的机会，突然从口中喷出血来，扶着胸口倒了下去。

光头倒下的一刹，贺梓伊的身子晃了晃，而后回头道：“快走，官府的人来了……就麻烦了。”而后两眼一闭，也倒了下来。

苏白立刻接住倒下的贺梓伊，横抱于身前，急速奔向城门。

哪知，方才去追苏玉儿等人的地痞无功而返，正好将他堵在城门前。

没等那两人动手，苏白飞速从两人身侧而过，连停顿都不曾有过半分。

两人一愣，随即目眦尽裂地望向他的背影，每人掉落了一只胳膊……也许他们终其一生，也不知自己是如何没了一只手臂的。

苏白抱着贺梓伊走了将近半个时辰，终于找到一处可以歇脚的地方。此时贺梓伊的脸白的吓人，呼吸也越发微弱。

苏白将她趴放在一块大石上，三两下便撕开了她背上的衣裳，那伤口还在往外渗血，如若不管，贺梓伊这条命恐怕是保不住了。

苏白从身上掏出一个瓷瓶，拔开塞子后便全数倒在了她的伤口上，一边对她说道：“贺梓伊，我要救的人，就是过了奈何桥也得给我回来。我知道你活得累，可这世上有几人活得轻松，你若想摆脱眼前的处境，就活过来自己解决！”

上完药，苏白将贺梓伊扶倒自己身上，她的身子已经开始变冷了，这般下去，那肯定是不行的。

大概又过了半个时辰，贺梓伊的睫毛颤了颤，有要醒来的征兆。苏白见状，不由松了口气，至少她这条命，暂时是保住了，而后不由自哂，觉得这半个时辰竟然跟过去了一年一样。

苏白又等了一会儿，却发现贺梓伊仍旧没有醒来，不由纳闷，于是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还好，还算平稳。抬眼看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去，又不见秦大飞和苏玉儿三人，索性不再停留，又将贺梓伊抱了起来，朝原定的方向走去。

半路上，贺梓伊曾有过片刻的意识，嘴里不知念叨了些什么，苏白便将耳朵凑到了她嘴边。

“疼……疼……”

“现在知道喊疼了，拿自个儿当盾牌那会儿怎么不见你喊疼？”

或许连苏白自己都不知道，他此刻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最后，苏白总算在夜幕降临之前找到了一家农舍，但地方比较偏僻，没有医馆甚至没有大夫。

农舍主人是一对老夫妇，苏白相貌堂堂却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姑娘，乍一看狼狈至极，于是恻隐之心大动，收留了二人，还专门腾出来一间屋舍给二人。

贺梓伊还在昏睡着，但是那身沾满血渍的衣裳怎么说也不能再穿了，若要老妇人帮她换的话，免不了碰到伤口，无奈之下，苏白决定亲自动手。

屋中一盏油灯如豆，昏昏黄黄的光照在贺梓伊惨白的小脸上，似是镀上一层金边，苏白将她的包袱打开，却发现里面只有她此前穿的那身男装。

“还真够……”苏白本想挖苦她，又想到自己说了她也听不见，索性闭上了嘴，动手解开她的上衣。

因着背上的伤口很大，苏白直接将她背上的衣裳全部撕烂，再从前面脱去，这样一来外杉和里衣便一并跌落。

苏白并未娶妻，但也并非饥色之人，可猛然见到只剩一件肚兜的贺梓伊，还是忍不住心中一动。

或许贺梓伊看上去并不像个姑娘，但衣衫褪去之后，她也不比哪个姑娘差，莹莹如玉的肤色，纤细的脖颈，精致平滑的锁骨，毫无赘肉的胳膊，再往下是隐匿在肚兜里的峰峦叠嶂……

苏白本想掏出扇子扇了两下，借以平缓一下心绪，又在下一刻改变了主义——他根本不用心虚，此乃人之常情。再者说，别说是看一看，就算是要碰一碰，他现在可是在救她！

想罢，这才继续动手，将衣衫褪去的贺梓伊扶起来，迎面靠在自己的肩上，然后展开那套待用的里衣，慢慢往贺梓伊身上套着。

许是他动作稍显生疏，牵动了贺梓伊的伤口，她不时会哼哼两声。

苏白给她穿上里衣已经是大汗淋漓了，索性不再穿其他，再朝贺梓伊看去，发现她嘴唇干裂得厉害，便出门向二老讨些水来。

正在烧火做饭的老妇人看到苏白出了房门，问道：“小伙子，你那小娘子可好些了？”

苏白一怔:“她不是……”算了，两人都睡一间房了，误会就误会吧，“老夫人，我娘子她好些了，我想找些水给她喝。”

“好些了就好！”老妇人笑了笑，又道：“你且等等，我烧些开水，除了喝的，还能擦洗一番，看你这样子，定也是累了一天的，热水去乏，你也洗洗。”

苏白朝她笑了笑，“那就多谢老妇人了。”而后又回到屋里。

其实贺梓伊在苏白给她换衣裳之前就有了些意识，后来更是清醒了过来，但方才场景太过尴尬，她根本不好意思睁眼，而后又听见苏白说他们是夫妻，心里就越发困窘了。

这厢苏白进房，贺梓伊听见声音，赶忙闭上了眼睛。

苏白脱去鞋袜，也爬上了床，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索性没有烧起来，不自觉地笑了笑，道：“身体底子不错。”

他哪知贺梓伊现在是醒着的，被他这么一触碰，灼烧之感瞬间爬上脸颊，刚才还惨白的脸突然染上妖异的红色，明明不正常，苏白却看呆了去，思绪一转，他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我还真是小瞧你了，贺姑娘。”

说着，苏白突然撩开贺梓伊身上的被子，将她扶了起来，面朝着自己靠在一边。

贺梓伊身上剧痛，连呼吸都乱了。

苏白将脸凑近，戏谑道：“我知道你醒了，别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