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云出星月隐

账房仍旧坐在押运货物的车头上，直觉之下便想起此前那蒙面男子的形状，于是拍了怕老伙计的肩膀，劝道：“命数天定，伊伊这孩子，许是自来就与其他人不一样，你且看着，最后她不见得过不好。”

“命数天定……”大掌柜又是幽幽叹了口气，最后道：“谁说不是呢？”

与此同时，官道旁的一处山隘里，方才那五人齐齐勒马，出去面具男都揭下面罩，一人问道：“主子，咱都没动手，怎么不继续劫镖？”

面具男甩了甩手上的折扇，昏暗的月光下，双眸闪过一道亮光，那是谋略在心且成竹在胸的表现：“从京都到吐尔喀要走上月余，这才三日，着什么急？”

“可是……”那人还准备继续，却被面具男挥手制止了。

“查案固然要紧，太过急于求成却未必是好事。怎么，怕你家主子耽误正事？”

那人立即垂首，回道：“属下不敢。”

“你自然不敢。”面具男言语之间一片淡然，而后顺手揭下面具，露出一张俊朗的面孔。

眉飞入鬓，目若寒星。

没有揭下面具时风流不羁神秘莫测，摘下面具，又是另一番神韵气质。

如果贺梓伊也在此处，恐怕先是要惊上一惊，然后提刀砍了他，因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苏白，苏大商人是也。

苏白由着身下马儿低头吃草，似是感受不到天色已经暗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一般，兀自出神了去。

早前听闻，镖局这个行当时黑白并行的，没想到今日倒是印证了这句话，想来隆昌镖局能做到京都第一也不是没有缘由，那贺齐的门路不可小觑。

倒是那贺家的小姑娘，芙蕖胡闹也由着她，走镖无小事，竟然带着她上路，以为所有姑娘家都跟她一般么！

兀自摇了摇头，口中似有若无地说了句“罢了”，苏白想着，有自己跟着，芙蕖也出不了事。

一个翻身从马背上下来，苏北背着手道：“来人。”

“属下在。”四人齐齐半跪于前，动作迅速而统一，显然训练有素。

“通知跟着送镖队的人，趁夜赶到他们下一个驻扎的客栈，准备明日动手。”

“掌柜的，今夜我们现在此处歇下吧，明日到了客栈稍作休整再上路也不迟。”贺梓伊下令让队伍停下，举着火把来到镖车旁，跟大掌柜商量道。

大掌柜朝她点点头，指着四周说道：“此处地形开阔，若有人来倒是容易发现，只怕方才那伙人再来，咱们连个躲避之处都没有。”

“不怕。我相信那伙人不会再来，今夜就让大伙儿辛苦些，守镖的人数增翻翻。”贺梓伊十分肯定滴说道。

大掌柜见她如此肯定，便道：“也好，小心无大错，我这就安排。”说着便要走开。

“等等！”

大掌柜回头，“少镖头还有事？”

贺梓伊笑了笑，回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还有其他事情想跟掌柜的和账房商量，待会儿等大伙儿歇了，咱们再说好了。”

“关于方才那群匪类的？”大掌柜并未等贺梓伊回答，而是挥了挥手：“我待会儿叫齐老二去找你，你先歇会儿。”

贺梓伊点点头：“掌柜的辛苦了。”

大掌柜拍了拍贺梓伊的脑袋，笑了：“不辛苦。”

夜半时分，除了需要护镖和走动放哨的人，镖队一行大多沉沉睡去，有的靠在树下，有人窝在车轱辘旁，还有人索性三五聚作一堆，互相靠着睡去。

离人群不远处，点着一堆火，贺梓伊、大掌柜和账房围火而坐。

跳动的火焰在三人脸上映出明暗不一的光亮，周遭几经一片，树枝燃烧的噼啪声不时入耳，显得格外分明。

“伊伊，按照那个戴面具的小子所说，恐怕咱们这趟镖还没走的时候，就已经被人泄露了消息。”大掌柜两眼望着火堆，思索了片刻后说道。

就在方才，贺梓伊将面具男临走时所说向二人转述了一番，当然，一些桥段是直接略过的，可即便如此，贺梓伊还是忍不住会微微脸红，褚齐二人虽也发现了这一点，但也只以为是火烤所致，所以并未在意。

“不止如此。”贺梓伊心中有些郁结，额上眉头紧锁：“我三哥回家那日，爹爹和三哥那般……我心情不好，便想着随便走走，后来无意走到广行镖局门口，就碰见了他家少镖头宋启元，他与我说了两句，似是故意透露出咱们这趟镖已经走漏风声，我想，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