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木偶
彩儿走了,没有好戏看了,若水张着嘴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正准备说些什么,没想到自己转眼就到了华晋的面前。
君不言怀中抱着一只猫,静静的看着华晋,道:“在下落下一样东西,烦请道长还给我。”
“什么东西?”华晋将自己手中的木偶攥得紧了些。
“便是你手中的木偶,那是在下的。”君不言看也不看他的手,只直直的盯着华晋的眼睛。
华晋的眼睛是纯黑的,所思所想皆在那双眼睛里,此刻他的眼睛转了转,说道:“此物是那女鬼留下的,我要拿回去给我师父看看。”
君不言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道:“此物阴邪得很,我劝你还是还给我好些。”
华晋梗着脖子一言不发,眼中却带着深深的怀疑,手中的木偶是什么东西他不甚清楚,却知道不能随意给一个外人。
君不言轻笑一声,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那个木偶便到了他的手中,还不等华晋阻止,那个木偶便成了一堆粉末。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君不言拍了拍怀中的若水,道:“我们去吃你喜欢的水晶灌汤包。”
若水化成人形,蹦蹦跳跳的往前走,“听说街角的那一家最好吃了。”
“嗯,我们现在走过去刚好。”君不言脸上带笑,多有宠溺。
若水自是不知,整个人都沉浸在了水晶灌汤包里,脸上的笑十分的灿烂,突然她神色一凝,看向不远处的一处花楼,道:“君不言,那里死人了。”
那处花楼处于京城有名的烟花之地,多的是纨绔子弟在那里去寻欢作乐,君不言看了一眼暂时还很平静的花楼,一手将若水拉了过来,“我们去吃东西吧!”
“好。”若水应了,却时不时的去看那个花楼,她似乎在那里看到了彩儿的身影,“是彩儿做的对吧?”
君不言却不答了,可他这个态度无疑就是默认了,若水突然有些难过,彩儿原先并不想害人的。
“你不用难过,她本就是含怨而死,又从冥界逃了出来,手上早就染上了鲜血,如今不过是为自己报仇而已。”似乎知道若水在想什么,君不言出声安慰到。
为了自己报仇无可厚非,别人没有理由去说些什么,那些死去的人也不过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没有难过,只是觉得彩儿这般不值当。”若水摇摇头,她虽然只有身体才十四岁左右,可已经过了一千多年了,该懂的还是懂的。
“求仁得仁罢了。”说完君不言拉着若水的手往街角而去。
而那个花楼也热闹了起来,首先发现不对的是死者的小厮,本来小厮只是看到了该回去的时辰了,而自家的爷还没有出来,他便想着去提醒一下,哪知敲了半天的门也没人开,便硬着头皮推开了门,一眼便看到了自家的爷躺在地板上,鲜红的血液流了一地。
府衙的人来得很快,不过一个时辰便将花楼贴上了封条,将尸体给抬回了衙门。
这一切若水都没有看见,她欢欢喜喜的去买灌汤包了,卖包子的是一个老头,慈眉善目的模样。
“君不言,你看老板多给了我一个包子。”若水手中捧着一个纸包,吃得满嘴流油。
“嗯,多吃点。”君不言有些无奈,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仔细的将她脸上的汤水给擦干净了,才拍了拍她的头。
梁府,梁小姐的住处,一个小丫鬟快步穿过雕花长廊,然后停在了梁悠然的面前,“小姐,今日早上从刘家传来消息,说是那个女人回来了,且刚刚出了一个命案,是当初的那些人中的一个。”
梁悠然不甚在意的摇了摇手中扇子,道:“我让去请的广元法师去请了吗?”
“法师前些日子出去云游去了,可能还有三日才能到京城。”小丫鬟弓着身低着头,说道。
梁悠然眉头一皱,有些不悦,“让人去催,务必让广元法师早些来京。”
“是。”小丫鬟应了一声,然后躬身退下了。
梁悠然坐在窗边,窗外阳光正好,她突然笑开了,“我能让你死一次便能让你死第二次。”
一阵风吹过,她的话散在风中,却无端让人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听说了吗?昨日京中有名的纨绔子弟死在了花楼里,割舍挖心啊!”说话的人故意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听说下面那个也别割掉了。”
“肯定是被他糟蹋过的女子回来报仇了,这些人欺男霸女,坏事做尽,这是他们应有的下场。”另一人附和道,话中全是不屑。
“也是,死在他们手中的良家女子不知几何?都是报应。”
花楼的案件惊动的人很多,凶手作案的手法极其残忍,现场却没有留下半点痕迹,这些难免会让人想到神神鬼鬼的东西,一时间,京城涌进了不少抓鬼的和尚道士。
若水与君不言回到不言堂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台上的戏班子又换了一个戏,虽说还是老掉牙的书生和小姐的故事,但还是有些人就喜欢这样的故事。
一路上了二楼,耳边的议论声才小了许多,若水冲到房间倒了一杯水灌了下去才觉得身上的燥热退下了些,反观君不言,却是汗都没有流一滴。
若水顿时不平衡了起来,上上下下将人打量了一番才说道:“你天天这身衣裳不觉得太晃眼了一些?”
君不言轻笑了一声,摇头,道:“你想救那个彩儿吗?”
“想。”若水摇头,道:“但我不能,彩儿身上有了血气,已经是恶鬼了,我救了她就是害更多的人。”
“有些进步了。”君不言点头,眼里少有的是一丝赞赏。
“君不言!”若水直接扑了上去,伸手去够君不言头上的发簪,直把他的头发给弄散开了才觉得自己气顺了些。
哼了一声,若水转身跑回了自己的屋子,这个天气,作为一只猫还是睡觉比较好。
君不言哭笑不得,又有些头疼,若水从小资质便不行,如今过了一千多年,若是她还没有进步,怕是大限就要到了,这样的话自己所做的一切将毫无意义。
可惜这一切若水毫无所觉。
京中花楼的那个案件不到两天便生了许多的版本,每个版本都有些大同小异,只是两天之后城郊的一座宅子里又死了一个人,与花楼中的那个人一模一样的死法,皆是割舌挖心,还被割掉了男人的那东西。
京中有些人按耐不住了,一层一层的命令下来,皆是无论如何也要抓到这个凶手。
刘家,刘母听到这一个个的消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直后悔那时没有留下那个女鬼,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大师,这次可能保证万无一失?”刘母看着华晋,有点紧张。
华晋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道:“当然,这是我师父交给我的,只要那个女鬼敢来,保证让她有来无回。”
“那就好,那就好。”刘母神色稍缓,又停在了华晋的面前,道:“大师可否给我两张符,那女鬼定还会找上我儿。”
“那女鬼对刘公子有情,定不会伤害于他的。”华晋没动,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这个女人的咎由自取,只是那恶鬼却必须得收。
“我儿断不可与那女鬼再有接触,烦请大师帮帮忙。”刘母知道自己儿子的性子,说好听点便是善良,说难听点便是优柔寡断,她可不想自己的儿子被那个女鬼所迷惑。
见刘母这般,华晋也不好再说,只能取出两张符纸交给了她,盼着她能赶紧离开,别在这里碍人眼。
待刘母走后,华晋想到了那天的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很厉害,自己在他的面前如同孩童,毫无还手之力,那个人很厉害,比自己的师父还要厉害几分,只是自己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那个人的脸了。
“奇怪。”华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心想可能是这阵子的事情太多了。
刘母拿着华晋给的符纸就到了刘尚岩的院子,刘尚岩心情颇为复杂,彩儿的身影始终在他的心里挥之不去。
见自己的母亲进来,他也只是稍微惊讶了一下,便迎了上去,道:“娘,我已经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傻儿子,别以为我不清楚,你定是对那个女鬼起了恻隐之心了。”刘母叹息了一声,将华晋给她的符纸拿了出来,道:“这个你带在身上,那个女鬼便再也不能近你的身了。”
“您这是做甚?”刘尚岩不接,甚至有些不悦。
“我知道你不忍心,可她已经是鬼了,且不说她对你有没有坏心,就说她已经害了两个人便已经只能以恶鬼论之了。”刘母知晓自己儿子的性子,却不能硬来,只能苦口婆心的劝诫。
刘尚岩沉默了,他心里知道自己的母亲说得是对的,可是自己的良心总是有些过不去,她是怎么死的他从没有去深究,是因为什么死的他却是心知肚明。
“娘,这个你拿回去吧,我不会要的。”若是出了什么事便当做自己的报应了。
刘母见刘尚岩说不通,顿时有些怒了,不由分说的将符纸塞进他的手里,厉声道:“若是你不拿着便当成没我这个娘了。”
说完,也不等刘尚岩有什么反应便甩袖离开了,徒留下他一人站在原地苦笑。
最终他还是将符纸放进了怀里,房间里响起了一声幽幽的叹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