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恩怨过往

沈义妹本不是这边陲之城的人而是城外一座山上的山贼，父亲就是那群山贼的头头，整日里劫道过往商人以来胡吃海喝度日。张老爷少年时跟着父亲外出经商很不幸就遇上了沈义妹一群人，沈义妹本是想将张老爷给绑回山上再让人去张家索要赎金的，谁知道在返山途中遇到了龙澹国的士兵，不分青红皂白地将沈义妹一行人和张老爷一行人都抓走了。

沈义妹自小在山野间长大这种松散的看管自然难不住她，可百密难防一疏，她在将要逃掉的时候居然被发现了！到现在沈义妹都记得那支令她冷汗直流的箭羽，她呆呆地看着箭羽越逼越近，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张老爷为她挡住了箭。

沈义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傻的人，她想抓他他居然还为她挡箭，可能就是从张老爷把沈义妹护在身下的那一刻开始沈义妹就认定这辈子非张老爷不嫁了！沈义妹背着张老爷奔行几十里地才到了沈家山贼的地盘，沈义妹叫了山上的大夫给张老爷治伤，自己则远去潜入龙澹国去给张老爷找医术精湛的大夫，恰逢张家和与张老爷订有婚约的张夫人的娘家一同上山赎人，沈义妹的父亲也是个讲江湖义气的人，因为张老爷救了自己的女儿，所以很大方地放走了张老爷，让沈义妹回来之后是一阵懊悔。

后来沈义妹不顾父亲阻止下山前往张老爷所在的边陲之城，张老爷也很是喜欢沈义妹的豪爽大方的性格，可惜张老爷对那时还未嫁给他的夫人就已经情深意重，所以委婉地拒绝了沈义妹的真心。

张老爷和夫人成亲的时候沈义妹不是没有想过要闹，可当看到张老爷脸上的幸福和微笑的时候她就知道她输了，所以她没有阻止他们。张老爷成亲之后沈义妹的父亲不久就亡故了，那一段时间涂茶国和龙澹国联手清缴边境一带的山贼，山上也呆不了了，沈义妹就遣散了兄弟们独自带着弟弟来这个边陲之城投奔张老爷。

张老爷是打心底里把沈义妹当作亲妹妹来看待的，自然出手帮了这对姐弟。后来沈义妹的弟弟要远赴京城经商张老爷不仅教给了他如何经商更是给了他足够的本钱，而沈义妹不愿意离开张老爷也与她正是结拜留她在府里做个管账的。

沈义妹有时候会嫉妒张夫人，可若是张夫人和张老爷一直如此和美不给她就算了，可偏偏张老爷到了中年时分张夫人病了，颇有几分就此仙去的架势，沈义妹看着张老爷衣不解带地照顾张夫人，就再也按耐不住自己的嫉妒之心了，她让早已经转行的山上大夫给了她药，想要毒死张夫人。恰好这时候沈义妹的弟弟回来了，他不忍心姐姐对恩公的夫人如此做法更不想姐姐因此手上染血，便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就是伊雪现在抓到的这种药。

“都是我的错！义兄是义妹鬼迷心窍了都是义妹的错！你放过我弟弟吧！”沈义妹早已经泣不成声，张老爷听了连连叹气，他是知道沈义妹对他一片深情可他不接受沈义妹也是不想耽误她啊！想不到沈义妹居然如此糊涂！

“义妹啊，我本以为你是个明白人，想不到你居然……”张老爷说着就流下了眼泪，想不到他本想保全所有人最后却是伤害了夫人伤害了义妹！

沈义妹不停地磕头，力道之大竟然令青砖染血。“义兄求你放了我弟弟，我愿意承担一些罪责，请你放了我弟弟！”沈义妹哭嚎着，在场的人全部静默着，家丁下人们是没有插话的地位，伊雪则是不想趟这趟浑水。

“妹妹快快起来！”一道很虚弱但很温柔的女声在一片寂静中炸响，张老爷一回头见是被小婢女搀扶着的夫人之后也不顾其他的了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扶住夫人要送夫人回房。

张夫人轻轻佛开张老爷的手，让婢女搀扶着走到跪着的沈义妹面前，拿出手帕动作轻柔地擦去沈义妹的眼泪和血迹。

“妹妹快快起来，若是说不对也是说我的不对，我应该多多照看你的，早些和你敞开胸怀谈一谈也不会让你如此受到煎熬。”张夫人面露愧疚地扶起沈义妹，那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让伊雪暗自腹诽：若这张夫人不是真的是个滥好人就必定是个心机深重的女人！

“你……你不怪我？我差点要了你的命啊！”沈义妹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顺着张夫人的力道站了起来，眼泪还是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

“你是我夫君的义妹也就是我的妹妹，我哪有责怪我妹妹的道理呢？”张夫人细声安慰着沈义妹，眼中都是满满的心疼。

再后来张老爷顾忌着沈义妹再对张夫人不利想给沈义妹一笔钱和一处别院让她离开，可在张夫人的极力阻止和挽留下张老爷终于同意既往不咎继续让沈义妹留在府里，而沈义妹的弟弟则是给张老爷和张夫人赔了不是后就离开了张府继续去做生意了。

“伊雪姑娘不仅为我夫人的身体出了很多力还帮我们解开了这么多年的心结，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伊雪姑娘了！这是张某的一点点心意，还请姑娘收下。”张老爷将一袋装着黄金的袋子和一大叠银票放到伊雪面前，语气十分诚恳。

伊雪却是摇摇头，只拿走了几张银票后就将剩下的黄金和银票推回到张老爷面前，她道：“伊雪身为大夫救死扶伤医治病患是责任，张老爷这样实在让伊雪不敢当。”

张老爷听了伊雪这样说他也知道伊雪不是贪恋钱财的人，可若是这样就算了他心里难安啊！他一向滴水之恩必定涌泉相报，也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帮到她的……

“伊雪姑娘对张某有着莫大的恩惠，若有用的到张某的地方还请不要客气。”张老爷十分诚恳地说道。

伊雪见张老爷如此诚恳实在不好拒绝，应下之后仔细想了想好像倒真有一事需要帮助。

“张老爷可知木神族慕容家？”伊雪斟酌了一下用词后略带试探地问道。“慕容家……我倒是认识慕容家的庶出三字慕容宇，伊雪姑娘要找慕容家？”张老爷与慕容家庶出三子慕容宇关系不错倒算得上是忘年交，虽说报恩心切但也不能害了慕容家啊。

伊雪本不指望张老爷会知道木神族慕容家，因为虽然慕容家有名可毕竟这里是边陲之城距离京都太过遥远，她也不过是随口一问了却了张老爷的心结，没想到张老爷真的知道慕容家的消息！

“嗯……我的姨母和慕容家的一位朋友是多年好友，我姨母前不久因病过世，临走前托我将一封信交给她的那位朋友。可惜我眼下是第一次来涂茶国，甚至不知道慕容家在哪里。”伊雪叹了口气，美丽的面容上也笼罩了一层忧色。

她虽然知道慕容环是涂茶国人可是她也从没有来过涂茶国，本以为拉着轩辕文远，轩辕文远作为龙澹国王室或多或少都会和慕容家有所接触，可谁知道轩辕文远他！哎！

“原来如此啊……伊雪姑娘你可能有所不知，慕容家族的本宅并不在京都，近十年来皇帝百里氏和慕容家的关系越来越差，慕容家索性离开了京都去了秋明山的老宅。”张老爷放下了那零星的戒心缓缓讲述着慕容宇寄给他的书信里少许提到的家中情况。

“那……张老爷你能派给人带我去秋明山吗？我对涂茶国不熟悉怕是找不到那个地方。”伊雪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张老爷本就是要帮人帮到底，当即手一挥答应了：“红梅去年曾经随着去了秋明山给慕容老爷子贺寿，我这就把她叫来让她给你当个粗使丫鬟给你指个路。”言罢管家就不敢怠慢地出去找人叫来了红梅，红梅也是个豪爽的女子，伊雪救了张夫人的命她对伊雪是很感激的，现在伊雪能用得上她她自然欢喜，可夫人的身子……

“我让你那些姐妹们照顾着夫人你还不放心？若真想回来等把伊雪姑娘送到了秋明山慕容宅你可以再回来啊。”张老爷好像看出了红梅的不安，笑着劝慰她。

“红梅谢过老爷！”红梅擦了擦眼泪笑得很开心，当即就小跑着回去收拾行李了。

涂茶国的京都里有一处禁地，名为璇玑府。是涂茶国皇帝下令由御林军看管任何人都不得入内的地方，对外则宣称是国师的住所。

穷奇被墨连的手令召来的时候还觉得奇怪，墨连大人刚刚转生吗？更何况墨连大人一向对这种杀人手令嗤之以鼻，他要的是绝对的臣服而不是简单粗暴的抹杀。

“属下穷奇参见墨连大人。”一身黑衣的穷奇半跪垂首，面上狰狞的异兽面具泛着冷意，他身材不算魁梧甚至有些单薄，声音却是意外地好听。

“探子来报，尹家余孽已经到了。不能让他们和慕容家那个糟老头子见面，那个糟老头子不过从先辈那里听来一些边边角角就以为能窥探我和连煞的秘密，当真可笑！但现在连煞只身在外身旁只有旱魃一人，虽然我现在不太清楚他到底什么心思不过也不能给他拖后腿就是了。你即刻启程，务必在尹家余孽到秋明山之前除掉慕容家那个糟老头子！”墨连负手立于床边，尚且带着少年稚嫩的脸庞上笼罩了一层杀气。

您直接说担心慕容家出变故伤害到连煞大人不就得了，说这么一段话还不是要我去杀慕容家主罢了！

穷奇在心里边吐槽边翻白眼，但是面上仍然是不显山不露水地保持着恭敬，接了命令后轻手轻脚地退出墨连的屋子，与另一个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人擦肩而过，若不是穷奇早已经与影队这些人熟知可能都不会察觉到。

影队那些人来无影去无踪，身形恍若鬼魅无迹可寻，穷奇却一点也不羡慕他们的“本领”，不过是一些被墨连大人控制了的死人罢了！穷奇为他们可悲，他与飞廉他们虽然时时面临被罚被骂的风险，可毕竟还是人，那些影队……早就知道两位大人不是凡人，是妖？是鬼？是仙？都无所谓了，他们只是他穷奇的主人而已！仅此而已！

与穷奇擦肩而过的那个“影”代号为十七，是连煞和墨连安插在涂茶国皇帝百里赢身边的一个探子，非重要情报不会亲自现身。

“十七，你是我安插在宫中的，没有一等一重要的事情你是不会亲自来的，是宫中有什么异动？”墨连伸手揉揉太阳穴，这副身子果然还是因为中毒的原因弱了些，居然如此轻而易举就感到了疲倦。

“回禀主人，百里赢好像逐渐注意到了您的人并且开始疏远四皇子，属下今天探听到百里赢有意立百里陌为储君。”十七恭恭敬敬地回答。

“什么？！”墨连一惊，刚喝到嘴里的茶也不如预料的好喝了。百里陌就是连煞提过的那个慕容家丫头从龙澹国带回来的小鬼？虽然现在整个涂茶国朝堂基本已经落入他们二人手中，可那些顽固老人，慕容家都是隐患，难不成这小鬼会是个变数？

“十七，你找个机会，除掉百里陌！”墨连想了想还是应该趁着百里陌根基尚浅将他除掉以免后患。

“属下明白。此外并无他事，属下告退。”十七垂首如影般来如影般去，墨连放下杯子之后就无影无踪就好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窗外明月皎皎，虽然明亮却也了无生气。墨连注视着大而明亮的月亮竟是显现出一丝痴迷和痛苦来。他望月良久突然弯下腰双手紧揪着心口处的衣衫面色痛苦。

心脏那里好像有一把刀插进去在狠狠搅拌，墨连熟悉这种痛苦而且不得不忍受这种痛苦，流萤，你再等等哥哥们，哥哥们就要抓到云茉馨了，哥哥们就要给你报仇了！哥哥们一定会让那些害你的人全都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