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戒告
返回的路上，曹沮骑在马上，看着一旁不远处的洛呆显得欲言又止。
打了败仗，虽说这些早在曹沮预料之中，但是心底终归还是有些失落的感觉。
“说吧，有什么事就说，没必要这么为难。”
洛呆的声音淡淡的出现在耳旁，声音很小，很快便泯灭在山风之中。
曹沮叹了口气，“哎，我总感觉心底很不舒服，不知怎么，虽说一切也是为了计划，但是死去这么多平白无故的人......”
“这样的事情早在进入夜鹫堡的时候，我们就已经不该去想，现在更是如此。”
“我知道，但是就是......怎么说呢，哎，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洛呆摇了摇马绳，催促着胯下的马匹前进，“其实那次你说觉的我越来越像季南风的时候，我想了想，其实并非是我越来越像他，而是行事方式与他很接近而已，要知道，季南风行事多年，靠的难道仅仅只有他的武艺吗？”
曹沮不再开口，不过看着他的脸色，并未因此而变得释然起来。
一路无话，在身后的队伍之中尤甚。
这一场仗打下来，损失不少，而且大部分都是来自于恐慌之下，这更是使得众人的心态低靡不已。
垂着头，哀叹着气，手中握着几乎难以承受的武器。
泥泞的道路更显泥泞，寒冷的山风也更显凛冽。
“曹沮，你觉得刚刚那些流寇的战术，熟不熟悉？”
“什么意思？”
“只是有些感觉，不过总是想不起来。”洛呆沉着脸，看了一眼身后的队伍。
“恩，确实是灵活了很多，而且对方明显有备而来，却又没有丝毫的大意之感，很奇怪。”
“确实，这让我想起在乱安山的时候，那时候为了救你们，御安司符军带路，就是那次你见到的那个留守统领，我们也是遇到了相近的袭击，战术和这个很像。”
曹沮沉吟道：“你的意思是说，这支流寇之中很可能有北齐探子的影子在其中？”
洛呆点了点头，“要是这样的话，我想很可能是乱安山上逃脱的亡命之徒，也许就是那个他们口中所谓的军师。”
“恩，山野之地，本就很少有人得到教化，平白无故的，突然之间竟是冒出了这么一号人，也很是蹊跷。”
“联系那店铺老板的话，我觉得这其中一定有着什么计划，而且所求非小。”洛呆振振的说道。
两人正说着，突然便是打路上走来一支队伍。
众人早已是惊慌失措，宛如丧家之犬一般，现在看到一支队伍突然出来，自然是忍不住又是骚动起来。
只有洛呆这些人知道，前来的这支队伍正是鸠缘所率。
一阵马蹄声响起，一道人影策马而来，身后数十骑兵跟随，正是鸠缘。
鸠缘停住马头，甚至连招呼也不打，冷冷的开口：“洛大人，请和卑职走一趟，有人想和大人见一面。”
洛呆淡淡拱手，“是吗？只是不晓得是何人？”
“哼。”鸠缘轻哼一声，“大人去了自热就知道了，请吧。”
说罢，让开马头，“请”洛呆前去。
鸠缘能够这般底气，洛呆自然也是有些猜到了他口中所说的到底是谁，想了想，这个时候，除了季南风又还会有何人？
也不再和鸠缘废话，吩咐曹沮两句，便径直打马先行。
鸠缘阴冷一笑，拨转马头，跟在洛呆身后。
马蹄声打在泥路上，翻起泥水，带着粘腻，路上无人开口，就连鸠缘平日里最是喜好讥讽的，也住了嘴。
感受着鸠缘心底的幸灾乐祸，洛呆大概有些清楚了季南风的态度。
正是出来时候的那个庄子，不过此次换了地方，约见之处乃是庄子之中唯一的一家酒馆。
径直上了二楼，洛呆淡淡的回转过身子，“鸠大人送到这就可以了，不用进去。”
鸠缘心中暗恨不已，这已经是洛呆第二次将自己当下人一般对待。
狠狠的拱手，“那就请洛大人自个儿请便。”
洛呆这才上了二楼，进到一处房门大开的阁楼之中。
桌上早已放置不少饭菜，闻着香味，其中应当还有酒水。
“洛呆见过师傅。”躬身抱拳，向着正坐上位之人见礼。
“辛苦了，徒弟，坐。”季南风面上不显，少了平日里的嬉笑。
洛呆径直坐下，也不急着开口，他知道，季南风一定会沉不住起来。
果然，当季南风的目光在洛呆身上上下游离了数次之后，还是开了口。
“你的事情，鸠缘已经对我说了。”
“是吗？那鸠缘倒还真是个好奴才。”
“这你不需要管，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我的好徒弟。”
“那是自然，徒儿自打出了文村之后，一切事情就按着师傅的意思进行着。”
“啪”的一声脆响，季南风手掌拍在桌上，“那这件事情算什么？这也算是我的吩咐？”
“师傅可能有所不知，道路之上流寇横行，若是不速速将之肃清，很容易出现许多不确定的状况出来，所以徒弟不得已之下，只好擅自做了这个主。”洛呆面色不变，低着头，淡淡的回道。
“哼。”季南风沉着脸，“借口！你定然有是有什么小心思在这其中，我虽然不知道，但是你给我记好了，只此一次，若是再有第二次，就别怪为师心狠手辣！”
“徒弟什么都没做，何故惹得师傅这般？”洛呆一副“疑惑”的样子。
“你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事情全部都在我的掌握之中，而且固棠那边已经开始混乱，我不希望在这个时候，在这个最重要的时候出现任何岔子，你明白吗？”
季南风变了，变得凌厉，这就好像一个人疯了，却没有忘却自己内心的欲望。
洛呆不再开口，他知道，这一次计划季南风并未察觉，虽然其中有着很多的漏洞，但是相必季南风也不会有时间去查索。
季南风拿起桌前的筷子，夹起一块羊血送到洛呆口边，“尝一尝。”
洛呆张开口，羊血便滑进了嘴中。
“什么味道？”
洛呆皱了皱眉，“腥味。”
“你知道，为什么会有很多人喜欢羊血，却对于相同味道的人血并不感兴趣？”
洛呆摇了摇头。
“因为需要。”季南风也给自己口中送了一块，“羊血可以跟人提供精力，与人血虽是本质相同，但是要不是逼不得已的情况下，谁有会去打人血的主意？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
“所以......前往不要来逼我，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出来！”
季南风随手将筷子丢在桌上，起身便朝着门外走去，“事情既然你都做了，路上的危险也消失了，那就尽快赶路，照我说的去做！”
“诺，师傅。”洛呆低下头。
“今天我说的话，你都给我记在心里，若是再出了什么幺蛾子，我保证你不会再听到第二遍。”
“吱呀”一声，房门便缓缓的关上。
洛呆坐了一会儿，便也起身离开，计划才刚刚开始，一切虽是开头难，但是经过才是最精彩的。
回到那家店铺的时候，洛呆便马上找到了曹沮，二人回到屋中商讨起来。
“季南风说了什么？”曹沮关切道。
“他有所察觉，但是没有什么确切的情报显示，只能不了了之，威胁了一番。”
“那接下来怎么办？鸠缘一带走队伍，就立刻严令事情不得外传，那些军士已经回营，看来鸠缘也不想将事情闹大，第一时间就开始封锁。”
“地方上的那些团练呢？”洛呆淡淡的问道，丝毫没有为这个情况感到担心。
“别提了，鸠缘放出了消息，事情不得外传，现在这些团练早就吓破了胆，什么都不敢多说。”
“恩.....”
“消息传不出去，这计划不就全部白费了。”曹沮急声道。
洛呆想了想，笑望着曹沮，“消息一定是可以传出去的，而且也一定是从地方团练口中传出去。”
曹沮睁大眼，疑惑的问道：“这怎么可能？鸠缘早就放话出去，那些团练不可能乱传。”
“有时候只需要一个身份而已，消息本身就是真消息，而且我相信会出现很多状况出来，会有人感兴趣的，我们只差一个身份。”
曹沮有些明白了，嘴角微扬，“我知道了，我会吩咐下去，尽快将消息散播出去。”
洛呆点了点头，“事情一定要做的隐蔽，不能让人怀疑。”
“我会的。”曹沮回道，又有些迟疑，“对了阿呆，其实我觉得，咱们这样就算是将消息传出去，似乎效果也很.......”
洛呆摆了摆手，“我知道你的意思，也知道自己这样做究竟是为什么，你知道，很多事情就好像季南风所说的，不得不为。”
“但......”
“不用多说了，你不明白很多事情，所以你也就不知道我的想法，我不怪你，但是你也不要来劝我了。”洛呆定定的望着曹沮。
曹沮微叹一声，“好吧，我知道了。”
场面有些沉闷，倒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第一次，洛呆和曹沮之间出现了不同的看法。
不过很快沉闷就被打断，一个丫鬟小心的敲了门，店铺主人并不知晓真实情况，只是从鸠缘口中得到了一些“好消息”，于是又是一次宴请。
曹沮淡淡的回应，“我先去休息了，你去吧。”
看着曹沮离开，洛呆也只能摇了摇头，有些事本身就没法解释，就好像这一次。
“带路。”
“诺。”
到了宴会之处，店铺老板又是一阵吹捧起来，这些本事若不是多少年来的积累很难具备，很明显，这位老板的经历很丰富。
“大人，请上座。”
洛呆点点头，“这几日倒是有些叨扰，我很不好意思。”
店铺老板赶忙笑着摆手，“大人这么说可真的是折煞我了。”
洛呆笑了笑，对于这样的人，实在是没法生出厌恶的情绪出来。
酒宴中途，店铺老板满脸笑意，总算是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这个......小人知道有些事情本就是机密，但是，此时对于我们的生活确实很......重要。”
洛呆心中自然清楚此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就要开口时候，突然心中萌生了一个想法。
“这个事情，鸠大人难道没有告诉你吗？”洛呆假装疑惑的问道。
“鸠大人确实是提了点儿，但是很多都还不......清楚。”
“奥，这样啊，恩......胜了，想来对于那些流寇来说，他们短时间之内不会成什么气候。”洛呆突然开始变得“慌乱”，若是不知情的人坐在此处，一定以为洛呆应当有什么事情在刻意隐瞒着。
店铺老板也同样有这样的感觉，对于这位大人突然之间的莫名奇妙，显得很是疑惑。
尤其是一旦事情本身呢就存在着疑惑，现在这般支支吾吾的回答之后，就更为疑惑这件事情。
不过毕竟也算是常年混迹在这人情场上的，对于这种突发状况自然也要显得自然得多。
“奥，这样啊，那小人就放心了，哈哈，小人敬大人一杯。”店铺老板笑着举起酒杯。
洛呆也同样举起杯子，脸上没了刚刚的那种“慌乱”，这一切也更是使得店铺老板笃定自己的第一感觉。
不过二人都表现得很自然，对于这一切更是闭口不谈。
一场酒宴下来，宾客尽欢，至少从表面上是这样的。
洛呆喝了不少，醉醺醺的被抬回到自己的房间，雪荟陪在其身边，一直待到其他人离去之后，这才狠狠的将洛呆扔在一旁。
“你还打算装到什么时候？”雪荟插着手，嫌弃道。
说也奇怪，刚刚还如同死鱼一般的洛呆，突然之间就坐了起来，笑着抓住雪荟的手，“怎么了？”
“臭死了。”雪荟娇哼一声。
洛呆尴尬的闻了闻身上，无奈的摇摇头，“好吧.......对了，你准备一下，明日一大早就离开这里。”
“我知道了。”雪荟松开手，“你早点休息吧，我先走了。”
“恩。”
洛呆仰躺在床上，对于今天发生的神器另在脑海之中过了一遍，便狠狠地迫使自己尽快睡去，不再去想其他的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