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山坡

队伍缓缓走着，这一次正是曹沮带头。

不过短短一小会儿功夫，队伍便已经壮大到七百来号人，其中良莠不齐，大部分正是地方团练。

曹沮此次受命，心里高兴得很，对于这种事情，曹沮最是上心。

平日里就是他经常将几本儿兵书挂在嘴上，也不晓得他是否真的懂这些。

“你看他，尾巴都翘起来了。”雪荟骑着马，娇笑着。

洛呆淡淡一笑，“到还真有那么几分做将军的气魄。”

“哈哈，我只看出来嚣狂二字，哪来什么气魄。”

......

队伍越走越慢，很大原因便是因为原先那些兵士的懒散。

原本喝骂了一阵之后，这些兵士倒是有些收敛，但是一整长路下来，便总算是露出了其真正的模样。

歪八斜九的，看上去很是让人无语。

这一出，便是使得曹沮的暴脾气上来了，骑着马挥舞着手上的马鞭，“都给我起来！这才走了多久？恩？”

一路过去，满是惨叫声响。

但也就是这样，这些兵士也依旧我行我素，打一鞭子之后站起来，不过曹沮骑着马向后指挥时，又继续坐在地上。

也不嫌弃路上的泥泞，就径直坐着，哀嚎不断。

“唉，大人呐，歇歇吧，你骑着马自然不觉得，但是我们这一路上来脚底板都快裂开了啊。”

曹沮狠狠的摔一马鞭，“少废话，亏得你们还是军营之中兵士，这点苦累也受不得？”

“哎呦，大人别打。”

“哎呦。”

........

洛呆摇了摇头，催着马上前，抬起手制止，“曹沮，让他们休息一会。”

“多谢大人，哎呦大人仁心。”众人忍不住大叫起来，脸上满是赔笑。

看着这位官衔最大的开了口，所有人自然更是无所顾忌的仰躺在地上，不少人甚至将手上的武器扔做一边儿，喘着粗气的靠在路边。

曹沮看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真看不出来，这地方上的兵士竟然差到了这种地步，要知道，再怎么说，他们也算是兖州的正规队伍啊。”

洛呆笑了笑，“你看他们的样子，也算？”

“那？”

“我估计这是鸠缘随便找来充数的，你看看他们，虽然衣甲明亮，但是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兖州铁骑，怎会这般畏缩？”

曹沮忍不住狠声道：“这个家伙，要是咱们真靠他，这事儿岂不是早就砸了！”

“哈哈，这不是正尝了咱们的心愿。”洛呆甩了甩马鞭，笑着道。

队伍不得不休息，这使得本就没有多少的时间更是耽误不少，眼看着已是下午，太阳一旦西斜，事情就更难办。

不过还好，只是休息了半个多时辰，队伍又继续开始前进，这一次，这些兵士们倒还老实，举着手中的长枪，踏步而走。

正走着，突然之间，两边山地之中猛的发出喊叫声来，只见正前方一支队伍人头涌动的站起身来，看着样子，已是在此处埋伏许久。

“嗖”“嗖”“嗖”的刺耳箭啸不绝于耳。

走在队伍最前边的人转瞬之间便被射翻不少，还好曹沮躲开的快，箭矢只是在胯下的战马上插着不少。

战马嘶鸣一声，终是力竭倒地。

曹沮急忙跳开，寻到一处隐蔽之所，冲着身后众人大喝：“散开！速速散开！”

队伍众人愣了一下，便赶忙向道路两旁的树林之中躲藏，只露出一双眼睛，惊慌的望着突然之间发生的事情。

洛呆早已摸到曹沮跟前，“你没事吧。”

“没事，果然是一帮乌合之众，手上的弓箭也是样子货，没什么速度可言。”曹沮恨恨的呸了一口。

“他们退了。”

曹沮闻言一看，果然，对方很快又是向后退去，不过退后很是慌乱，这使得曹沮大概看出其中的人数。

“差不多一百来号人，应当不是主力队伍。”

“恩，这应该是诱敌，看上去退的很慌乱，但是你看，脸上哪来的慌张。”

以洛呆目前的目力，自然一眼就可以看到很远队伍之中那些人的模样，曹沮仔细瞧了瞧，果然和洛呆所说的完全一样。

“追？”

洛呆相视而笑，“你说呢。”

曹沮自然知道洛呆的计划，也不废话，抽出手上的卫刀，“所有人，跟我上！”

说着便已是冲出数十步。

身后队伍紧随其上，他们是兵士，纵然心中担心，但军令如山，将领战死，这些人都要受军法处置，自然不敢怠慢。

你追我赶之间，不知为何，双方的距离竟是追的迅速。

这更是使得洛呆深信不已，这支队伍确实是诱敌之军，正中下怀的是，两旁护卫着的众人早已红了眼，到手的军功就在眼前不远处，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一早跟着洛呆的学徒们，自然早已得到了风声，虽是骑着马，但却依然慢慢的跟在洛呆身后。

这一切在兵士们看来，却是再正常不过，毕竟这位大人的安危也是最为重要的。

“杀啊！”

终于，队伍总算在气喘吁吁之后，追上了前首那支溃退的流寇，其中一人心中一喜，便是忍不住喊了出来。

这一声，仿佛石破天惊一般，震在众人心头，本就高涨起来的士气，更是提升一整个层次出来。

转眼之间，队伍又是前进数十步，甚至于对方灰头土脸的样子，也尽收眼底。

流寇们本是慌乱的脸上，突然之间似乎说好了一般，竟是换上了微笑。

这一时使得前排几百人不禁疑惑起来，甚至不少人觉得这可能是神经紧绷之后的幻觉。

“嗡”的一声沉响，山坡之上，弓弦的拉动声竟是这般清晰。

而且最令人胆寒的是，这弓弦的声音绝非一张弓所能发出来的。

“有.....埋伏”

绝望的嘶吼在队伍之中响起，使得不少人愣在了当场，失了神。

“噗噗噗”“噗噗”

箭矢入体的沉闷声响传来，人在这个时候显得极为脆弱。

前排几百人转眼之间已是失去近百条性命。

侧面两边的箭雨直射而入，密集的人群瞬间就变成了活靶子。

“他娘的，你们还在等什么，把盾牌竖起来，隐蔽住，听我的号令！”曹沮忍不住喝骂道。

有了主心骨，队伍便瞬间开始动作起来，这个时候这些兵士们才记起自己的身份，开始凭感觉将平日里的训练应用起来。

但这一切依旧无法改变他们受到埋伏的状况，从一开始的对战之后，便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暗暗退却，其中大部分自然是地方上的团练。

第二波箭雨如期而至，这次队伍损失倒是少了许多，只有一些“运气”太好的中箭倒地。

眼看着队伍渐渐集中防御起来，却是又被两侧山坡上的冲锋慌了人心。

队伍开始溃退，天色渐昏，几乎很难确定正确的伏击人数，正是这样，也使得众人心底的慌乱更胜一筹。

眼瞧着队伍就要散了，曹沮有些无可奈何，他没想到后果竟是这般严重，本来脑中想着且战且退的计划，现在完全用不上。

事情早已出乎自己的预料，若是这样继续下去，只怕这次就不是失败，而是要丢命了。

但他还是忍不住大喝：“稳住，准备近战！”

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开始朝着原路后退，不管不顾的样子更让人胆寒。

前方，两侧皆是伏军，只有后边来时的路上才会安全。

不止一个人这样想，也不止一个人开始这样做。

照猫画虎，很快队伍就要散了。

就在曹沮有些绝望的时候，突然看到后退兵士的步伐停止，竟是又重新冲了回来。

定睛一看，原来是洛呆早已率领学徒们守在队伍后方，手中拿着刀，冷冽的望着。

地上不少血迹和尸体，想必正是出自他们之手。

曹沮这才定下心来，开始指挥起来。

洛呆策马上前，“我还真没想到这些流寇竟然还有这样的战术。”

“呼，我也没想到，差点全线崩掉。”

“轰”的一声，人流冲撞在一起，相互中已是开始交战。

刀光剑影，挥舞呐喊。

定下心神的兵士们终于爆发出其特有的战斗力。

要么生，要么死！

他们没有选择。

仅仅一小会儿功夫，这边就已经损失近两百人，三波箭雨再加上刚刚的溃退，使得兵士和团练们死伤惨重。

至于流寇，看上去确实并无多少伤亡，而且面色兴奋，喊杀声更甚一筹。

原先的流寇溃退的队伍也已是回身而来，举着手中的刀剑，怒吼着冲向人群。

洛呆身边的学徒已经全部派遣出去，几乎每二十人之中，就有一个身穿锦衣的学徒挥刀指挥。

队伍开始稳定下来，双方的伤亡也开始逐渐递增。

兵士很快就发挥出他们特有的优势—甲胄。

非致命伤，则依旧还有一战之力。

流寇的伤亡逐渐加大，之所以能够坚持到现在，靠的恐怕也就是刚刚的那一股士气支撑。

曹沮指挥的兵士稳住了阵脚，突然之间，他们不再畏惧，甚至于觉得对方这些流寇也不过如此罢了。

“杀啊！”

“杀！”

每一刀都用尽全力，每一声都嘶声呐喊。

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鲜血混杂着泥土变的粘腻不已。

“铛铛铛”的敲击声在这双方的喊杀中竟是这般清晰可闻。

洛呆淡淡的看向一侧山坡，冲着曹沮道：“有点意思。”

“什么？”

“那人倒是还真的能沉得住气儿。”

流寇们听到声响，脸上露出疑惑，但还是毫不犹豫的向后退去，转眼之间，两边的战团便已经分割开来。

兵士们并未追击，刚刚的那一股子勇气，来得快，去的也快。

生存下来的侥幸让他们没办法作出追击的决定，站立原地，举刀戒备着。

洛呆淡淡的又看了一眼，这才扭过头，“走，我们撤。”

曹沮点了点头，冲着另一旁的手下吩咐几句。

当队伍开始慢慢回转的时候，山坡两侧的流寇已是退了个干净，这些人最是熟悉这里，自然来得快，去得更快。

........

山坡之上。

“军师！为何要撤？他们......”

年轻男子摆了摆手，“先机已去，再鏖战下去已是平白增添伤亡，是我大意了，低估了这些兵马的实力。”

“可是他们一开始就损失近半，坚持下来，胜负还不一定啊。”

“我在这看得仔细，那些官兵是被人挟持才并未退却，而且本身人数就不占据优势，真正拼杀下来，更得不偿失。”年轻男子淡淡开口。

“那......”

“你带人下去，将战场打扫一下，经过此次，官兵伤亡近半，不会在这里继续逗留。”

“额，好吧。”那人重重叹了口气，只好拱手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