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白白占便宜

说完他就回身去柜子里拿了两套干净的军服给张嘉利与邵瑶换上，并说：“我有腰牌，你们是我的侍卫，我有事出城，你们跟着我。有盘问的我来对付。”

邵瑶完全石化了，她隐隐感觉着唇齿与前胸像有蚂蚁啃噬一般，她白白地被占了便宜。被骗的耻辱使她愤恨地想一掌拍死陆安阳。才举起手来，咬着下唇的邵瑶想起一个问题，她抬起疑惑的黑眸，定定地望着递给她衣服的陆安阳。

张嘉利身体完好，去了铁链是可以自己行动的，但是邵瑶不敢相信这个突然转变态度的男人，她接过衣服狐疑地问：“陆安阳，你不是要在安禄山身边混荣华富贵吗？你不是要跟严庄的女儿结亲来给自己的前途加保险吗？这一走，你的愿望全都成空，你不介意？”

陆安阳眸中精光转瞬即逝，苦苦一笑：“原来你还懂得站在我的角度思考，也不枉我送你这么大的人情了。”

他侧过身去，面容掩在一片阴影中，颓然说道：“我倒是还想要前途，可是你给我吗？你把张嘉利带走了，我在这里生命都会没有保障，还何谈前途？”

他倏然转过身来，目光突然变得尖锐，问到了邵瑶的脸上去：“邵瑶，你很自私你知道吗？你只想到自己要还人情债，要救张嘉利，却把我置于危险境地。我想要荣华富贵，你把张嘉利留下来啊，你答应吗？答应吗？我都不要你帮我做什么，只要你不来干扰我，我自己自然会去争取。可是你，你们，把我的一切都毁了，我必须跟你们走，我在意，我很在意！我失去了自己最在意的前途，你竟然连一点回报都不能给我，你是不是很自私，是不是？”

他把内心压抑的愤怒全部倾泻而出，帅气的面容因愤怒而胀红着扭曲着，邵瑶深深地震动，她这是逼迫得陆安阳放弃了他精心计划的前途！面对他咄咄逼人的脸，邵瑶头向后仰，嗫嚅道：“其实离开真的是对你最好的选择，跟着安禄山，你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安阳哥哥，我又欠了你的人情，我以后会报答你的，除了以身相许，我帮你做什么都可以。”

张嘉利将邵瑶一把拽到自己身后，义正词严地对陆安阳说：“陆安阳，邵瑶是为了救我而害了你，这个人情算我的，你找我要好了。以前的事我道歉，今后我会想办法还是你的人情。”

陆安阳冷笑一声：“算了吧，你还是离我越远越好，我早就受够了你，不愿见到你的嘴脸。不想被发现的话就赶紧换衣服。”他转过身去准备包裹，不再理会两人。

在陆安阳的携助下，三人骑马顺利出了范阳城，跟着邵瑶往黄山而去。邵瑶心中五味杂陈，还了一份人情债，又欠下新的人情债，她的人生就必须这么悲催吗？以后拿什么来还陆安阳？他要的，她给得起吗？

陆安阳与张嘉利一路上互不搭理，陆安阳因为张嘉利的缘故放弃了前途，连严庄的女儿都不得不舍弃，可以说他费心经营了几年，如今落得一无所有，对于张嘉利，陆安阳自然深深地厌恶。而张嘉利也因陆安阳曾当着他的面亵渎邵瑶对他憎恨不已。

张嘉利因邵瑶竟肯舍身救他，感激得一塌糊涂，对她的爱又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陆安阳本就对邵瑶没有死心，现在又失掉了与严庄的女儿结合的可能，就对邵瑶更上心了一分。

面对着张嘉利一路上献殷勤，邵瑶躲无可躲，她只想还了他的情就从此与他两不相干，不愿再跟他纠缠下去。陆安阳明显较劲似的示好很让邵瑶反感，出于搅了陆安阳的美好前途的歉意，她又不能让厌恶之情太着痕迹，真是百般为难。如此三人的关系分外别扭，就这样一路别扭到黄山。

到黄山前最后一次住旅馆那天晚上临睡前，张嘉利喝了些酒，敲开了邵瑶的门，邵瑶穿着粉色荷花睡袍打开房门，披散着长发，看见他，微微蹙了下眉，清淡地问：“有事？”

张嘉利重重点点头：“邵瑶，我有话跟你说。”不等她同意就挤进了门，把门关上。

邵瑶侧身站在门边望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带着几分探究，“说吧。”

张嘉利自顾自地往里走，自己随意坐在一把椅子上，邵瑶只好跟了过去。

“邵瑶，这次你拼尽全力救我，几乎是舍身相救，你的努力，你的情意，我全部都领会了，除了感激，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我以前以为，只有我对你单方面的付出，有时觉得很委屈，现在看来，我对你付出多少都在所不惜。邵瑶，我……我对你的爱越发不能自拔。”

他眸中晃动着明亮的光彩，染亮了整个面颊。

邵瑶眉间立即有了一道摺印，心中叫苦不叠，又惹麻烦上身了。她背过身去低头搓弄着衣服，冷淡地说：“张嘉利，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努力营救你不是因为感情，是我欠你的，必须要还，这很平常，你不必往心里去。目前，我根本无心于感情的事。”

张嘉利脸色变了变，还是不死心：“这两天你已经说了你跟竹笛公子的事已经过去，他在做石国正王，不可能再回来，你是孤身一人，我痴心爱你很久，为什么就不给我机会呢？”

邵瑶很烦躁，本来她这几天就心情不好，现在更加没有耐心了，她转过身来正视着张嘉利道：“张嘉利，我不想说那么多，我把你妹妹救了出来，现在带你去见她，咱们之间的纠葛就算完结了，我希望你也尽快找个人成个家安定下来，咱们各过各的生活，互不干扰。”

张嘉利的一腔热情受到打击，很不甘地站了起来，还想说什么，门被大力推开，陆安阳闯了进来，他闻到了酒味，生气地大步跨过去揪住张嘉利的浅色暗花圆领襕衫前襟怒道：“张嘉利，喝了点酒就来骚扰邵瑶是吧？别以为她来救你就代表着什么，你根本入不了她的眼，还不快滚！”

气氛顿时充满了火药味，张嘉利将情感受挫的一腔怒火全都发泄到了陆安阳身上，他挥拳击在了陆安阳的胸前，打得他踉跄后退，一手指着他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敢来管我？掂量掂量自己是不是我的对手！我入不入得了邵瑶的眼还轮不到你来说，你早就被邵瑶抛在脑后了，只能靠卑鄙的手段做龌龊的事。”

陆安阳爬起来就朝张嘉利飞起一脚，两个打了起来。邵瑶捧着头感叹：“天哪，我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我的生活这样乱！”

她咬了咬唇，决然上前扯开两人，一手一个提着拉到门口，放手，开门，再一起推了出去，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从里边反锁，眼不见心不乱。

第二天一早，被打的鼻青脸肿的陆安阳一早就过来敲门，此时张嘉利因昨晚喝了酒，还在酣睡阶段。

邵瑶刚洗漱完毕，头还有些胀痛。拉开门见是陆安阳，她揉揉发痛的额角蹙眉问道：“这么早，你做什么啊？”

陆安阳指指自己的脸，笑得有几分邪气：“别不耐烦，我被你救的人打成这样，连进来诉苦都不行吗？”

邵瑶翻了他一眼，想到他为自己丢了前途，也不好太对他冷淡，就开了门。陆安阳把门关上靠近她，邵瑶闻到了酒味，眸色更暗淡了些：“一早就喝酒？”

陆安阳拂了下她的发，黑眸中闪烁着两点火光：“借酒浇愁。”

邵瑶再次蹙眉，担心他又起欲心，转身避开他，走至案关背对着他说：“有话就说，没话就回去准备准备，吃点早餐还要赶路。”

陆安阳踱至她的背后，双手扶按着她的双肩，将酒气喷到了她的耳际：“邵瑶，你都没问问我是怎么想的，怎么突然就舍得用我的前程交换张嘉利的性命？他又是我的对手，我救了他，他还打得我鼻青脸肿，你说我亏不亏啊？我这么做值得吗？这些你都不问我，理所当然就接受了我这么大的牺牲，是不是太坦然了一些？”

邵瑶再次走开，不着痕迹地甩开他，面向窗外说：“我再次感谢你，我也说过，这个人情我以后会还的。”

陆安阳在她身后抱着胳膊冷笑：“你知道我不是说的这个，你为什么不问我当时怎么想？为什么会做这种亏本的事？你根本就不关心我内心的想法？”

邵瑶无奈，淡得有些飘忽的声音传来：“你怎么想？”

陆安阳看着她苗条的背影，有些悲从中来，他那对深黑的眸，承载了太多的复杂，幽幽地说：“我本来以为，我可以忘记你，可以把婚姻当作阶梯来爬，一度我以为自己做到了，我以为已经放弃了对你的感情，余下对你念念不忘的只是对你的身体的欲念，如果不能得你做妾，只要这一点能得到满足，我就可以彻底地摆脱对你的思念。”

“我以为自己可以随波逐流，逼迫自己变成向身边其他人一样的自私自利的人，变坏就可以生活得更好，可以往上爬，可以达成各种野心，甚至可以不用考虑礼仪廉耻地得到你，满足自己的私欲。”

“范阳的那一晚，我也是按这个想法来做的，然而我发现实际上我错了，错得很离谱，我对你的感情远远深过我自己所意识到的。看到你着急、难过，我竟然很心疼，这使我下了很大的决心要得到你的决定，不能完全实施下去。”

“以至于，我会昏了头，想满足你的愿望，想助你达到你的目标，想让你开心，而不管我自己会付出什么代价，不管我是多么讨厌张嘉利。我要告诉你的是，邵瑶，我做的这一切，出发点都是源于我对你深深的爱意。我想变，我也努力在变，到头来，我还是没能成功转变。都是因为我爱你，只要这爱还在，我就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