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美国
十一月，叶家一早收到了一个包裹，说是国际包裹。
上面写着叶思收。
收到包裹的时候，叶浩辰跟叶思正在吃饭，听到李妈跟物业收发室的交谈，叶浩辰手里的筷子猛地掉在了盘子上。李妈和叶思一起齐齐的看向他，他才捡起餐巾擦了擦嘴，“李妈，去拿回来。”
“好，我这就去。”
叶思看了叶浩辰一眼，想了想，“是妈咪的快递吗？”
然而叶浩辰却没有回答他，擦完嘴便安静地坐在餐桌前，静静地坐着。叶思也没有再问，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安静地等着那个给他的快递包裹。
于是，李妈抱着盒子回来的时候，便看到一大一小全都端坐在餐桌前，没有任何交流，也没有继续早餐。她突然就感觉到，两个人应该都是在等她手里的这个包裹，那这个包裹……
一想到这东西可能是陆如画寄来的，李妈便觉得手里的盒子重了不少，忙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子上。
“拿给我吧。”叶浩辰如是说。
叶思也没有说什么。
叶浩辰端详着快递单上的信息，寄件人并不是陆如画，地址大概也是假的。没有什么值得提取的信息。拆开后，里面是一个精美的盒子。打开盒子，里面依旧是一个布偶，穿着的却是厚厚的大衣，一看就是入冬的装扮。
所以，她又做了一个玩偶给叶思？冬季的？
叶思看到玩偶后忙跳下凳子过来拿，叶浩辰也不在意，继续翻盒子，却发现盒子里出了一个玩偶什么都没有。分明上次还有张照片的，这次就只有玩偶？
一想到这里，叶浩辰突然有些暴躁。
叶思抱着玩偶坐回自己的位子，看着叶浩辰翻盒子的样子，突然心里有点难过，“爹地，妈咪一定生你的气了。”
叶浩辰抬头看他，让他继续说。
“她一定在看到了你跟小菲老师的新闻，所以生气了。”
叶浩辰将盒子往桌子上随手一丢，站起身，“大人的事情小孩儿不要管。”说完这句叶浩辰就要离开餐桌，然而刚迈出一步便又停了下来，伸手将快递盒子拿走了。
叶思翻翻白眼，一副大人口气地对李妈说：“李奶奶，男人也爱口是心非，我爹地就是。”
李妈掩嘴笑笑，“你还小，长大就懂了。”
十一月，陆如画开始进行手术。前期准备很充足，所以手术很成功。
因为几年前的药物注射缘故，她的身体器官已经发生了病变，尤其是她的肾脏。所以，这次的手术里，她需要切掉一个肾脏。
手术结束后，她还对宋堃开玩笑说，“这样切掉感觉好浪费啊，如果拿去卖，说不定能卖上大价钱呢。”
宋堃白她一眼，“你只是切了一个肾，为什么我感觉的你的心和肺也都一并切去了？”
知道这男人是在调侃她没心没肺，陆如画倒是觉得没什么，“人生啊总是有舍有得，相较于没命，少一个肾对我来讲已经是赚到了啊。”
给陆如画倒了杯水，宋堃坐在病床边，心情也很好，“恭喜你啊。再观察一段时间，正常是没有问题了。其他的器官病变问题可以药物控制，对以后的生活没有什么影响。”
她接过水杯，看着外面的阳光，从未有过的轻松，“我真的觉得，活着，真好。”
十二月，叶思的生日。晚上，一通越洋电话打了过来。
打来的时候，叶思跟叶浩辰刚吃完饭，简单的生日蛋糕，送上生日礼物，父子俩一起吃饭，便是一个生日。
犹记得去年他生日时一家三口是如何一起庆生的。那个时候时光美好的好像会永远那样走下去一样。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客厅的电话响了起来。
平日会打这个电话过来的也就是叶家老宅那边，多数是顾芳华打来询问叶思的生活状况的。原以为今天也是老宅那边打电话来送祝福的，叶思便直接跑过去接了。
哪知道他接起电话后，好久都没有讲话，叶浩辰觉得奇怪，便看过去。
结果就看到叶思一脸的眼泪，接着就开始哇哇大哭，一边哭一边冲着电话喊，“妈咪，你在哪儿啊，思思好想你啊。”
只听到了前面的称呼，叶浩辰整个人都从座位上蹦了起来，三步并两步地就奔到了电话前。一把从叶思的手里抢过了听筒。放到耳边的时候，叶浩辰觉得整个世界都静止了，只剩下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妈咪也很想你，但是妈咪现在还不能回去，你再等等好吗？……”
叶浩辰冷冷打断，“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听到叶浩辰的声音，那边的声音一下子就断了。
叶浩辰只觉得时间难熬，而那边像是要这么他一样，一直不再开口，他便又出声，“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
叶浩辰怒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陆如画的声音轻轻传来，“对不起浩辰。”
十二月的美国，也是在叶思生日的这天晚上。
陆如画躺在病床上，拿着手中的手机，开始拨打脑子里背过无数遍的号码。好在接通的时候是思思的声音，只是她才刚说“儿子生日快乐”这小家伙便哭得撕心裂肺。
然后还没解释的完，电话那边便易了主。
面对叶浩辰的愤怒质问，陆如画真的觉得自己回答不出来。
她出现了术后并发症，现在还躺在病床上输液。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够回去，再就是，回去之后，他的身边真的还会有她的位置吗？
即便她相信叶浩辰对她这么多年的感情，但是那个叫做顾妍菲的老师却也是真实存在的。她不知道是否是她一次次地伤害了他的心才会让他的心为别人腾出了缝隙，或是其他的。但是无论是哪种情况，她都愿意尊重他的选择。
陆如画打算回国后先看看叶思，再看一下叶浩辰的态度和选择。如果他想重建家庭，她希望能够带走思思。如果他的身边还留有她的位置，她愿意以后都不再离开。
新年在一月底，叶家依旧是冷冷清清地过。叶浩辰带着叶思去老宅吃了顿饭，便带人回了家里。像去年一样，冷冷清清的房子，冷冷清清地过。
他守着客厅的那个座机守了一晚上，然而它连一次都没有响起来。
一月，美国，中国新年。
去年的这个时候，医院里的华人还组织着一起过年，今年也有组织，但是陆如画却没有去。因为她此时正躺在病床上，发着烧。
迷迷糊糊里，喊得全是叶浩辰的名字。
宋堃坐在一旁，既心疼又伤心。
就这样，两人度过在异国他乡的第二个新年。
第二天，陆如画依旧高烧不退，只能依靠物理降温。
宋堃一夜没睡，看着病床上难受得半梦半醒的人，直接拨通了越洋电话。
叶浩辰接到宋堃电话的时候，人还在办公室没有回家。看到是越洋电话，便迅速接起，但是对面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叶先生，我是宋堃。”
叶浩辰心里第一个念头便是宋堃的这通电话跟陆如画有关，于是便忍下来，尽量平静地问他，“宋医生有何贵干？”
那边没有停顿，开门见山，“她现在在医院，高烧不退，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叶浩辰猛地站了起来，双手握紧，声音却足够冷漠平静，“所以呢？”
那边顿了顿，声音带了几分愤怒，“算了，看来你也不关心她的死活，就这样吧。”
“等等，给我地址。”
宋堃过了一会儿便发了一个地址过去，叶浩辰找人查了查，是当地一家十分正规又有名的医院。
叶浩辰马不停蹄地开车回家，将叶思送到了老宅，然后就直接去了机场，夜里飞美国。
在飞机上，叶浩辰一点困意也没有，只是不停地抬腕看表。只希望时间能够过得快一点。
到了美国后，有人过来机场接他。是一个外国人，他自称是宋堃的朋友，名叫劳伦斯，目前是陆如画的主治医生。在路上，他给他讲了陆如画这一年多以来在美国的生活和病情。
虽然很简略，但是依旧能够听出她这一年多来过得并不怎么好。
车子开得很快，直接开进了医院里面。
跟着劳伦斯到达病房门口，劳伦斯对他说：“听宋堃说锦瑟高烧的时候一直念着的是你的名字，我想你对她来讲一定是一个很重要又放不下的人。她现在算术后的并发症，主要还要靠她自己的意志撑过去。宋堃之所以叫你来，想来是希望你能够给她活下去的勇气，把她唤醒。”
开门进去的时候，整个房间很简单，设备也很齐全，病床边坐了一个男人，穿着便装。他站起来回身的时候，叶浩辰认出了是宋堃。
宋堃从椅子上拎起了自己的外套，走过他的身边，“好好照顾她。”然后就离开了，带上了病房门。
叶浩辰的眼睛从未离开过那张病床，准确来讲，是那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女人。她披散着头发，睡得安详宁静，却不难看出她的面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时不时微微蹙起的眉头在昭示着她的难受。
他走近，坐在了床边，手指轻轻地拂过她的眉头，喃喃出声，“你就是个傻瓜，待在我身边就不用这么难受了啊。”
似是听到他的声音，陆如画动了一下，嘴唇轻启，“浩辰。”
“傻瓜。”
叶浩辰从病房里出来的时候，宋堃正站在门外，倚着墙，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叶浩辰走过去，站在对面，“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太太的照顾。”
从墙边站直，宋堃看着面前这个浑身都散发这强烈占有欲的男人，“我照顾她，是我与她的情分，与你无关。”
“你喜欢她。”肯定句，没有任何的疑问。
“是的。”宋堃眼神坚定，没有任何的闪躲或是逃避，直直地望进叶浩辰的眼睛里，直接又坦然，“但是，她爱的人是你。”
“我知道。”
一时间，两个男人又一起沉默了下来。他们之间原本就没有什么话好讲的，但是却因为病房里的那个女人的缘故而有了关联。
宋堃想要质问叶浩辰跟那个叫顾妍菲的老师是怎么回事。但是想想，自己作为一个外人又有什么资格去质问。况且，叶浩辰现在马不停蹄的出现在这里，本就已经说明了一切。他想，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