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前往辛烈堂

苏衡在河头村待了两个时辰后才离开。而王年也在柳四娘的逼迫下答应如果苏衡需要的话，会出面为他作证。

在苏衡离开之后，王年关上房门，凑近柳四娘，问道：“娘子啊，为什么要我帮助他们？”

柳四娘问道：“为何那时要离开？当年你为了我，可是不管不顾地冲进那洪流之中。”

王年叹了一口气道：“我，没有能力。”

“当年救你，一者是因为你是帮主的女儿，二者是因为当时的那个人是你。”

柳四娘看着面前低着头的男人，心里明白面前的这个人只有在保护自己的这件事情上才会有勇气。他总是一副自卑胆怯的模样，若不是他一心为了自己，或许自己就不会领着鸿斤帮的寥寥数人留在这儿，也不会将鸿斤帮的斧头交给他。

他只是一个平凡的人，没有多少能力，儿时因为家穷凄惨，只得依靠着偷才能存活。但凡是稍有危险的事情，他都会选择避开。所以，她知晓他不愿意让人知道他在合边村遇难时见死不救的事情。他怕有人谴责他。

那时的情况究竟如何，火势究竟如何，她不得而知。也不知道那时他的心里想着的是什么，但是，如今他是自己的丈夫，那么她必然是要帮助他的。

此次让他说明真相，也是为了让他不要再这般自责愧疚。有些事情发生了，有些选择决定了，就不会有反悔的机会。与其暗自内疚，不如寻找弥补的机会。

他错过了参与救人的机会，便只能帮助他们将真正的凶手绳之以法。

柳四娘叹了一口气，道：“等这件事结束了，我们就离开吧。”

“要去哪儿？”王年抬起头看着她。

柳四娘道：“去一个新的地方。”

王年不再过问，仅仅是点了点头，他面带犹豫地看了柳四娘一眼，柳四娘有所察觉道：“怎么了？”

王年迟疑片刻道：“方才那名公子……是不是你以前说过的儿时的心上人？”

柳四娘一愣，笑道：“胡说什么？”

“没。”

苏衡离开了合边村之后，回到了丞相府，随即吩咐了府中的下人几件事，便带着剑哲与琴凝离开了。

他要前往的地方乃是辛烈堂。

这个地方，他从前去过。

那是苏木最初的地方。

那时的他为了寻找药草误入辛烈堂的地盘，在逃避的途中遇见了以身试毒险些身亡的苏木。他将他救醒，而后将他带离那个地方。

辛烈堂是毒物聚集的地方，当初的苏木在那儿也是一个毒童，年纪轻轻，却是一身毒术。后来也曾与辛烈堂发生过争执，在经历些许事件之后，苏木才开始弃毒从医。

如今，他又要前往一趟。此次则是为了那个玉佩。既然玉佩上的图案是来自辛烈堂，那么就是辛烈堂之物。或许徐示便是求助于辛烈堂才会有那样的毒药，能够使人昏沉又残留毒物在体内蔓延。

到这个地方并不是苏木想要回去之地，所以此行苏衡并没有告知苏木。在他看来，苏木只要是自己的那个小药童，那就足够了。

而辛烈堂并非一个简单的地方，稍有不慎就会中毒，所以苏衡也不打算让夏星跟着自己。

因路程遥远，因此三人各骑着马儿出行。

待日落之时，三人已经离开了皇城，沿途中找到了一家客栈，便是在此休息，等着第二天继续前往。

深夜，苏衡坐在客栈屋内，手中拿着那块玉佩，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

据他所知，辛烈堂低级下属是不会佩戴此物，而拥有此物者在辛烈堂之中，必然拥有一定的地位。

只是，当初带走苏木之时，他曾与辛烈堂堂主交过手。两人也因此有了一定的认识。据他所知，辛烈堂并非会是一个无缘无故就会帮助他人谋害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帮派。至于他们为何会帮助徐示，就需要前去确认一番。

而且还有一点需要知道的就是当初下毒的那个人是谁。唯有抓住了他，才是真正抓住了此案的关键。因为他必然与徐示逃不了干系。

正当苏衡垂眸深思之时，屋外忽然刮起了一阵大风，吹得被打开的两扇窗户扑扑作响。

苏衡手一顿，抬眼望去，只见那窗来黑漆漆一片，看不见任何东西。他沉吟片刻，将手中的玉佩塞进了怀里，随后起身走了出去。

此时已然入夜，附近的百姓似乎很早就睡下。街道上一片昏暗，寂寥无人。

苏衡抬脚缓步行走在街道上，前无光，后无人，风吹，夜动，似是在预示着什么。苏衡警惕着四周，脚步轻缓稳重，在一处拐角处，忽然扬起大片尘沙，苏衡从袖子中抛出一把折扇，随即快速摊开，以扇掩面，迅速遮住口鼻，稳住脚步，凛眼而视。

瞬间，一股杀气扑面而来，苏衡撤下扇子，只见前方出现了六七个黑衣人，身后亦是如此。各个手持利剑，逼命而来，在苏衡尚未有所举动之时，就听闻其中一人高声喝道：“纳命来！”

随后便是一拥而上，苏衡折扇在手，脚步灵活，险险避开，一扇挡住对方利剑攻击，紧接着就是一掌击向来袭之人，

弯腰，侧身，旋转，空翻。

苏衡一跃而上，跳至屋檐，见一人飞身而来，便是一脚将脚下的瓦块猛地踢飞出去。瓦块如暗器一般击中欲要飞身上来的人的头部，激起一片尘埃，随即便是一阵惨叫，就见那人轰然倒地，在地上抱头哀嚎。

其余之人紧追而上，苏衡以一敌多渐渐趋于劣势。当他从屋檐上落地之时，身上已然染上了一层尘土，他来不及扫去，就被那群人团团围住。

苏衡警惕以待，正准备将打斗引致他处，这时便是听见了一道稳重的脚步声传来，他刚一抬头，就听见了阵阵惨叫声。

随后就见到一人执剑而来，身形飞快，如风如雷，眨眼之间将其余的几个黑衣人一一击倒，一剑架在另一名黑衣人的勃颈上。

“公子！”琴凝从身后跑了过来，见到苏衡着急地问：“公子，你没事吧？”

苏衡伸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看了琴凝一眼，又看了一旁的剑哲一眼，淡淡道：“我没事。”

“是我们保护不周，险些害得……”

“是我自己出来的。与你们无关。”苏衡打断了琴凝的话，随后朝着那名被剑哲擒住的黑衣人身边，伸手便是将那人的面巾摘了下来。

他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此攻击我是为了什么？”

黑衣人抬眼瞪了苏衡一眼，苏衡眼疾手快地点住他的穴道，防止他有什么自尽行为。接着他撬开了那人的嘴，往他嘴里塞了什么东西，随即有将那人的穴道解开。

那人掐着自己的脖子使劲咳嗽，接着猛地抬头问道：“你，你给我喂了什么！”

苏衡慢慢摊开扇子，轻轻地扇动着，淡淡道：“反正你方才已经准备自尽了，何必还这般关心我给你喂了什么吗？”

“你！”

苏衡摇了摇头，伸手又将其点住了，然后说道：“太吵了。现在夜深，动静还是不要太大的好。剑哲，处理一下现场。琴凝，将其带回去。”

“是。”

客栈内，苏衡坐在位子上，他的身边站着的是琴凝，剑哲还有被剑哲擒住的黑衣人。

苏衡摇了摇扇子道：“再问一次，你们是什么人？针对我的目的是什么？”

黑衣人冷哼一声，苏衡点了点头，随后就听见黑衣人一声闷哼，他忽然感觉到胃部的疼痛，疼得他冷汗直冒，“不管你是怎么折磨我，我都不会说的。”

苏衡点了点头，道：“很好。那么……”

他说着，起身从怀里掏出一小瓶子，将上面的红布塞子取下，随后将瓶子凑到黑衣人的鼻下，道：“此物乃是我的小童特别研制的梦回水，只要饮下此水，便能让你自动将我想要的告诉我。而在你告知我过程之中，此水将会腐蚀你的五脏六腑。

我想，你的内部，即便是千疮百孔，也不会让你舍弃自己的忠诚。只是比较惋惜的是，在这千疮百孔之外，你无意的言语最后还是会背叛你的忠诚。我应该让你好受一些的。只是今日，我只带来了这一样药物，因此还需你忍受忍受。”

此言一出，黑衣人顿时缩了身子，他说道：“堂堂丞相，竟是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真是令人可耻！”

苏衡撬开那人的嘴，将瓶子凑了上去，道：“哦？看来你们是认得我了。那你可知，当今的丞相，昔日乃是江湖中人？江湖之中，光明磊落，侠义当先，自是不错。然苏某素来便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否则你认为我如何成为这虞国最年轻的丞相？”

苏衡此话说得好不傲气，致使那黑衣人微微一愣。在苏衡即将将手中瓶子里的水倒进那人的嘴里的时候，那人挣扎地撇过头，连忙道：“我，我是辛烈堂之人，来此便是为了阻止你前往辛烈堂！”

苏衡收了手里的瓶子，问道：“阻止我？为何？”

那人微微松了口气道：“不想你将麻烦带至堂中。”

苏衡皱了皱眉，问道：“你们堂主如今是谁？”

那人犹豫了片刻，开口道：“我们堂主是……”

言语未完，又是一阵大风，苏衡尚未反应过来，就察觉到有东西隔空而来，剑哲琴凝反应极快，迅速退至苏衡身侧，将其拉至了一旁，两人皆是出剑挡招。

黑暗中，兵刃交接短暂片刻，便闻闷哼一声，四周复静。

苏衡上前重新点燃了桌上方才被吹灭的烛火，紧接着便是看见一具尸体到底不起。

那名黑衣人，到底是死了。

苏衡回头看了一眼刚刚在拉扯中不慎掉落在地的瓶子，里边的药水已然洒了一地。

“本是想要你说了，便将解药给你。不料，解药洒了，人也没了。”苏衡叹了一口气道。

琴凝走上前，看了看那人死亡的情况，倏然抬头道：“死于自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