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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心疼
“义父义母给了我无微不至的爱,减缓了我那令人绝望的伤痛,也安抚了阿爷痛苦的心,如果不是他们的劝慰,阿爷恐怕会不顾一切地起来反唐。阿娘走时没有带她常吹的竹笛,于是这就成了我的心爱之物,不仅学着吹它,而且从此形影不离,这也是我自号竹笛公子的原因。”
“而且为了让自己有阿娘始终在身边的感觉,我让人打造了跟阿娘身上类似的香囊系在腰际,而且里边同样装上少量熏衣草,这样,我就总感觉阿娘没有离开我。”他垂下头来,双手插到发中,弄乱了帻巾,痛苦地深深地吸着气。邵瑶看他痛苦的样子,心也跟着揪紧,她好想将他揽在怀中,好好疼爱他。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沙堆一阵阵在风中鸣响,细沙扬起又落下,编织着一道忧伤的沙的网,晴空丽日下,阳光晒不透他身上浓厚的忧郁。
“后来怎么样了?”邵瑶想不出合适的话来安慰他,只能轻轻地提问,她好希望接下来,竹笛公子的生活能明朗一些。
竹笛公子双手蒙着脸抬起头来,他狠狠地搓了几下脸,放开手,头扭向一边去,邵瑶眼尖地看出,他的眼眶中有些湿润。
“后来,由于石国发生的其它一些事,阿爷担心我,再加上义父因与长官不合,辞职回乡,要求将我带入中原,阿爷立即同意。当时我十三岁,我不愿意一个人走,生死都要跟阿爷在一起,但他老人家一定要我走,他说我是娘唯一的骨肉,不能出事。我被逼着离开石国,回到中原,后来在九华山无意中发现了那个玉泉洞,其实就是林蝴蝶生前所留。里边石壁上记载有武功,我照着学会了,再后来就遇见了我生命中的人,邵瑶!”他转回头深情地凝望着她,想故做轻松地笑一笑,其结果是一个凄美的苦笑。
即便凄美,也让人心中一动,邵瑶慌乱了一下,垂下头去,不与他的目光接触。她听出他的话语中,似乎在石国还有些事,也许就与那五位拦截他们的人有关,但她已不想再问,毕竟太令人伤感,她好心疼竹笛公子,不忍再次揭开他心中还在流血的疤。
而且后来他所深切思念的慈母只跟他见了最后一面,让他亲眼看到了她几十年是如何度过的,那怎能不让人痛彻心扉?恐怕现在想起来,竹笛公子的心还在颤栗。
“你阿爷怎么样了?你这次着急着回去,是不是为了看他?都很多年了。”邵瑶抬起清眸,语气轻柔地问了他另外一个问题,怕惊吓着他。这次去石国,她除了要寻一样神秘的东西外,也想看看这位痛失爱妻的汉子是怎样一个人。
竹笛公子眸光立刻变得尖锐,他咬住下唇,鼻孔急促地张缩着,失血的面孔被仇恨笼罩。他侧头看向远方,半晌才咬牙道:“战死了。”
邵瑶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战死?连他老人家也死了吗?怎么会这样?”原来竹笛公子早就是一位孤儿了,他的身世怎么会这么可怜的啊。
竹笛公子双眼冒着仇恨的光,咬牙切齿地说:“开元二十九年,大食将领色雅尔进军药杀水区域,石国举国奋战,阿爷就殁于此役,这是我后来听说的。我待在九华山另一个重要的原因也是为他守孝,直到两年后遇见你。”他妖冶的眸蒙上一层奇异的光泽,各种各样的情绪在他的瞳仁内撞击开,波澜不平,让人眼花缭乱。
邵瑶全身发麻,身上一阵阵的寒气侵袭。她明白了,这就是竹笛公子冒死都要进皇宫面见皇上,并要求大唐出兵进击大食的原因了,原来他迫切想为父报仇。
她不想再说话了,竹笛公子身上有太多悲惨的故事,她还能说什么呢?玄宗又不想出兵,面对着强大的大食,竹笛公子个人的力量是多么脆弱,他注定是报不了仇的,也注定他的人生将在阴影笼罩中度过。邵瑶极为同情他。
两人在沉默中坐着,各自低着头想着心事,明丽的日光静静地投影到他们身上,初秋的天气,又有风,并不炎热。但身下的沙子还是有些烫,周围的沙丘一遍遍唱着或低沉或高亢的歌谣,细腻的沙尘被风吹起,在他们身前身后张扬,并散落于他们的肩背上。
过了片刻,竹笛公子从沉思中醒转,抬头拉过她的手,轻声问道:“邵瑶,我的人生中唯一的亮色,似乎只有遇到了你。我深切地希望你能与我并肩度过后半生,这样我的人生才会不那么孤单。”
邵瑶虽然深深的同情他的身世,但与他之间的感情经历过一些分分合合,再加上后来出现的康茵,还有与戴毅飞共进退生活了大半年后感情剧增,此时已倾向于戴毅飞了。而且他的突厥血统似乎又加大了一些他们的距离。
“原来你是有突厥血统的。”邵瑶轻轻抽出手来,看着他有些陌生地说。这样一说透,邵瑶就能从他的脸上找到些有别于汉人的特征了。
“可是,石国人不都是粟特人吗?你阿爷怎么会是突厥人呢?”邵瑶忽然想起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竹笛公子看不透情绪的幽深的眸锁定她,认真地点点头:“不错,石国大多是粟特人,但也有少量突厥人。邵瑶,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是突厥人?”
邵瑶摇了摇头,目光有些困惑:“这倒没有,就是太意外。其实长安不是也有非常多的胡人吗?胡汉杂居一起生活已经很长时间了,我并不在意谁是什么人,只要相处得来便好。只是一直以来认定了你是汉人,突然间说你不是,我有些难以接受。本来这也没什么?可你为什么要隐瞒?早说出来不是很好吗?”
这是她的不满之处。竹笛公子给她的感觉是深不可测,每隔一断时间,他就会以一个新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每每令她震惊,再慢慢适应,这算什么?虽然同情他的遭遇,但对他不能对自己敞开胸怀还是心有不满。
竹笛公子忍耐地解释:“邵瑶,因为我太特殊,我怕一下子说出来惊跑了你,说到底,还是我太在意你了,不然,我又为什么瞻前顾后?”
说得虽然有道理,邵瑶心中还是很不痛快,她突然间感觉到竹笛公子变得陌生了,不再像那个她感觉亲密的人。更重要的是,戴毅飞在她心中的位置已经越来越重。
邵瑶垂下了头,手下意识地一把一把地抓沙子再撒开,让风把它们吹走。“你跟康茵倒真是一对,在相同的环境中长大,又都……”她还想说点什么,咽喉堵了住,说不下去了,胸中有说不出的委屈。
竹笛公子扳过她的双肩,让她正对着自己的脸,迫切地说:“你看你又提康茵,不管我跟她是不是在同一个环境中长大,她是她,我是我,我爱上的人是你。你还怪我早不告诉你,就现在告诉,你都这样,我们已经很熟悉了,你也了解了我的为人,这都还不能谅解我。如果我在你对我一无所感的情况下说这些,你还能跟我在一起吗?这正是我担心的。邵瑶,说到底你还是对我不是汉人很失望是吗?”
邵瑶抬起头来看他,对上那双宝石般明亮的热切的眸子,她心里有种挫败感,也许自己真的无意识中希望他是汉人?如果不是,她就感觉到两人之间隔着一层什么,似乎心灵无法接近了。
见她不答,竹笛公子毫不掩饰他深深的失望:“邵瑶,我是什么血统重要吗?不管我是汉人也好,突厥人也好,粟特人也好,哪怕我是波斯人,大秦人,这都只是背景,我还是我,我并没有因这些背景而发生改变,我还是你所熟悉的那个竹笛公子。咱们一起相处了这么久,有悲有喜,有笑有嗔,这都是关于你和我的,而不是关于你跟突厥人的,分清这一点好吗?”邵瑶不答,只是怔怔地望着她。
他急了,摇了她几下:“你说话呀!”然后突然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边喃喃地说:“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想让你因我而幸福,我并不因自己不是汉人而要改变你什么,你为什么盯着我的血统不放啊。”
邵瑶轻轻推开他,垂眸望地,表情肃穆,想了那么一刻才抬头笑了笑,她的笑容有些僵硬:“竹笛公子,我没有盯住你的血统不放,刚才只是脑子有些短路,一时难以接受突然改变的身份。此后咱们还是朋友,跟以前一样。不过你不要误会,我并没有跟你订下婚姻关系。除了康茵的事外,戴毅飞一直对我真诚有加,有大半年的时间我都跟他共进退,已经有了更近一步的感情交流,他也一直在要求我嫁给他。我还没有想清楚,也许我跟他会比较合适。你有康茵,别辜负她,那女孩子对你很痴情,还曾向我打听你的下落呢。”
她站了起来,往沙山下走去。邵瑶的声音折磨着竹笛公子的神经,他怔怔地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他们的关系一直起起伏伏,一度准备结婚了,最终又关系疏远,似乎现在他们心的关系更远了,虽然人在他身边,却已经远没有了过去对他的依恋,难道他对她已经失去吸引力了吗?难道她已经对戴毅飞情根深种?那么她还跟着自己远赴西域作什么?仅仅是为了逃避通缉?竹笛公子心中千回百转,不知怎么办才好。
他们默默地骑马往回走,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大漠戈壁,烈日当空,荒凉满地,两个心不在焉的人也没有细看路径,在广阔的天地间信马由缰,一路走去,阳光下偶有胡杨林在张显着顽强的生命力。
不知走了多久,还没到达目的地,眼前一眼望不到边的荒漠似乎波涛起伏,在一片刺眼的明亮中,眼前的景物竟似有些模糊,幻像般在眼前晃动。远处天地相接的地方有些奇异的景象,时不时地发生着变幻,又像是在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