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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亲眼所见
“会是什么人?”夏星问道。
苏衡道:“不知。今日暂且到此吧。时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好的。”
于是两人离开了合边村。
等到回了丞相府之后,苏衡便拿着那把斧头走至自己的书房。
他举起那把斧头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发现斧头上好像刻有两个字。他伸手取过一旁的油灯,凑近俯身,定身细看,只见上面写有“红斤”二字。
“这是……”苏衡微感讶异,脑中忽然想起那个一身红衣的女子, 他沉思片刻,点头道:“原来如此。”
他将手中的斧头放在桌边,伸手取过狼毫,稍稍一顿,便在早已铺平的纸张上落笔。
片刻之后,他将狼毫放回原处,再次举起手边的斧头,伸手摸了摸上面的凹凸之处,凹凸形状所形成的两个字给他带来了一段关于江湖的久远的回忆。
苏衡沉吟片刻,放下斧头,将墨水迹已干的纸张卷了起来,同斧头放在了一起,随后起身离开了书房。
翌日清晨,天刚刚亮,屋外鸟鸣不绝,清风不断。苏衡早早地就起来了,他带走了昨夜放在书房桌上的斧头与那张纸,坐着马车前往合边村。
等到了合边村,他按照昨天记忆中的路线前往山上河头村。这次他并没有偷偷潜入,而是往河头村的村口去。
到了村口,他看见了一抹红色的身影。
“你到底是来了。”
柳四娘抱臂在胸,倚靠在一旁的木桩边,她见到苏衡并不感到意外,似乎早就料到苏衡会在这个时候前来一般。而苏衡见到了也不曾表现过诧异,似乎是早就明白了她会在这儿等着自己。
苏衡走上前去,道:“这不是姑娘你所希望的吗?”
“你知道我的身份,不是吗?”
她说着,眼神瞥向苏衡手中的斧头。
苏衡将手中的斧头递给了柳四娘,道:“是。”
斤,本义指的是斧头一类的工具。
红斤,其实是多年前就落魄的一个帮派的名称。
准确来说,它应该换做鸿斤帮。只是当时的帮主是个目不识丁之人,不知“鸿”字,于是让人刻上记号之时,是以刻下“红”字。
这个帮当年在武林上并不出名,仅仅是作为一方盗匪帮派而已。
而苏衡之所以知晓它的存在,则是因为他的师父当年为他们整个帮派之人解毒。也就是这个毒,使得他们成为江湖的笑柄。
那一次的中毒实在并非因为遭遇仇家而被下了暗手,而是因为当时的帮主实在了无知得很,在打劫了一次药材商行后,认为那些药材皆是良药,于是就直接让人加进了食材之中,致使全帮中毒。
若不是那时自己的师父正好来到那个帮派,好巧不巧地替他们解了毒,他们大概就一命呜呼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在被师父教训了之后,又觉得在江湖上丢了面子,不久就退隐江湖。
如今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曾经帮派的后人。
柳四娘接过那把斧头道:“你想要的王老二那天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是吗?”
“是。”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跟我保证,不许将我们在此的消息传播出去。”
“好。”苏衡爽快的答应了。
他明白,之所以柳四娘那般在意这斧头,便是因为这斧头上有鸿斤帮的标志。而她不愿意让人知晓当年的鸿斤帮退隐至此。在当年,因为那次的中毒事件,使得整个鸿斤帮的人失了颜面,便是不愿意再成为江湖上笑柄,生怕有人旧事重提。
苏衡之所以会注意到她,其实是因为当时儿时她随师父回来取药的时候,两人曾见过一面。当年那个帮主就是柳四娘的父亲。
柳四娘的容貌虽然与儿时有所变化,但是眉宇间依稀能够看出儿时的模样。
而苏衡的五官与儿时也没有多大的改变。所以两人在第一次见面时,就知晓了彼此的身份。
也正因为如此,柳四娘才会在言语之中透露了消息。而这消息,也被苏衡取下。
柳四娘告知他斧头应当遗落在合边村,而苏衡知晓她需要的就是让自己取得那斧头。
他本是并不确定,但见到那斧头上的标志之后,他才完全肯定。也明白柳四娘必然会等着自己前往。
当他将手中的斧头交给柳四娘,见到柳四娘二话不说地接过之时,他就明白,柳四娘会选择帮助自己。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柳四娘点了点头,将苏衡带到了村内,两人一直走到村尾,就看见那儿单独立着一座小木屋。柳四娘走上前,伸手推开了木门。木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随后就听见屋里好像有人说着梦话。
“进来吧。”柳四娘淡淡道。
苏衡点了点头,走了进去,随后就在柳四娘的示意下坐在了桌边,而柳四娘则是走进了里屋。
屋内传来轻微的说话声,苏衡并没去注意他们的谈话。只是过了一会儿,里面便是一道严厉的呵斥:“你今天不把事情说明白了,你就给老娘滚出去!”
随后就见柳四娘蹙着眉头走了出来。
苏衡见状,站起身来,刚要开口,就看见柳四娘身后走出一个正狼狈着穿着衣服的男人。
此人正是王年。
“娘子,我错了我错了。我说!我一五一十地说,你就别生气来了!”男人走到柳四娘的身边,用脑袋蹭了蹭柳四娘的肩膀。柳四娘瞥了一眼苏衡,伸手将王年推开道:“你说吧。”
王年看了一眼柳四娘,又瞥了一眼苏衡,缩了缩脖子,道:“你想问什么?”
苏衡开门见山道:“在下想要知道合边村大火烧起的那一天,阁下是否下过山?”
王年点了点头:“是。”
“去的可是合边村?”
王年瞥了一眼柳四娘,柳四娘瞪了他一眼,他才点了点头说:“是。”
“去合边村,做什么?”
王年吞了吞口水,偷偷地看了柳四娘一眼,好像是在犹豫着要不要说,但这一次柳四娘并没有看着他。他迟疑片刻道:“……老毛病犯了,所以……”
苏衡一愣,抬眼看向柳四娘,柳四娘淡淡道:“他祖上是小偷。”
闻言,苏衡一顿。王年急急道:“娘子,你不能这样说,我很久没有偷东西的!”
“那你那天去干吗?”柳四娘狠狠地瞪了王年一眼。
王年再次缩了缩脖子,道:“我,我不是见他们那天跟我们换的货品有些少嘛,所以就想下去再多拿一点……”
“不问自取,便是偷。”柳四娘仍是瞪着他。
王年道:“我知错了!如果那天我没去合边村,也就不会看见……”
“看见什么?”苏衡知晓他一定是见到了什么,听到王年这般说,更是确信了。
王年看了一眼柳四娘,又看了一眼苏衡,叹了口气道:“哎。算了。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那天王年是在深夜时下到山下,本是想着再深夜潜入合边村,偷些货品上来用。因为那时合边村与河头村的分歧已经产生,河头村砍下的木柴不如以往那般多,于是合边村也就只是拿着相对应的货品交换。
但这样就导致了河头村分配不均。所以王年才会想着去偷回。没想到他走到合边村外的时候,就看见深夜之中,好像有人隐藏于暗影内。
他看见有那么几个人在树影下讲话,说的是要让人进去下毒的事情,他本想着要不要进去通知一下合边村里的人,但是见到那些人腰间都配有刀剑,就不敢轻举妄动。
于是就在那儿等了许久。久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反正后来里面中的一个黑衣人一跃就跃到了合边村内。正当他想着找条路进去看看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就被仍在外边的人发现了踪迹,于是他就猛地跑了起来。
在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听见了一道少年清亮的嗓音,但当时他并没有时间去分辨是谁的声音,只知道赶紧逃,生怕身后的人追赶上来。因为夜太暗,所以在杂草中摔了一跤,将斧头丢了出去。那时他没来得及去捡回来,就赶紧鲤鱼打滚翻了好几个身,藏身在杂草之中,借而避开那群追赶自己的人。
后来那群人找了一会儿,并没有找到他,就转身离开了。等到他想站起来的时候,又听见了那道少年清亮的声音。好像是有什么人在打斗一样。过了一会儿,又是安静了下来,他感觉到一切都恢复平静了,就站了起来。
四周已经没有人,但是他也找不回自己的斧头,随后又看见不远处合边村方向竟是燃起了熊熊大火,还有各种哀嚎的声音。
他本该上前帮忙的,但是那个时候,他却是转身逃跑了。
所以后来柳四娘要他拿回那象征着鸿斤帮的斧头的时候,他却是怎么也不想说,一直重复着不知道。
仅仅是因为当初他转身离开,使得合边村的村民惨死于大火之中,让他十分愧疚自责,又认为自己实在不能算是个人,生怕柳四娘知晓了这件事,不愿意再同他生活。
后来是因为柳四娘用不肯说实话就要离开河头村威胁着他,他才答应将这件事说出来。
王年说完之后,已经是泪流满面,双手捂着脸道:“我错了,我不应该离开的……”
苏衡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所以说,你是亲眼见到他们徘徊于村外的?”
“……是。”
“可有见到他们的模样?”
“虽然那天天很暗,也有好几个人蒙着脸。“王年好像在回忆一般,“但是,我见到了。”
苏衡点了点头,摊开自己手上的纸张,只见昨天落笔的墨水,依然绘出一个人像。
“你所见之人,可是他?”苏衡指了指画里的人。
王年凑上前看了看,点了点头:“好像就是他。”
“能确定点吗?”一旁的柳四娘拍了一下王年的脑袋。
王年轻声哀嚎道:“是是是,就是他!”
柳四娘点了点头,看向那张画。
画上所画的乃是一名男子。
而他,便是当今知府大人之子——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