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移梦别恋

童大军和剧团的舞台工作人员爬上爬下布置晚上演出的道具，传达室老李头手拿一封信函走到舞台边向台上一扔说：

“大军，你的信件。”

童大军站在高梯上端个彩碟盘手握画笔，对有点损伤的布景涂色，他连头也不回喊道：

“小毛，替哥收起来。”

小毛接到手一看是市美术家协会寄来的什么公函，顺手拆开一看高兴地嚷起来：

“童哥，这回你该出名了，美术家协会说你的一副作品被选为这次市里准备举办的优秀中青年美术家作品展。”

其他几个人都围过去看那封信，童大军站在高处听后心里一愣，没想到的事自然让他高兴。忙完活已经天黑，肚中饥肠辘辘他冲了一碗方便面，又从布袋摸出一个干饼子大口吃起来。以前剧团红火时还有一个小灶，给团里的单身和晚上演出完的人员开伙，现在演出不景气团里连灶都给撤了，童大军每日的吃饭全是凑和。他边吃边想，这倒是一个机会，如果借这个机会再搞点宣传，也许今后自己的画能卖出去。他吃完饭就赶往夏甫生家，准备与他一起去丁小姐那儿打麻将。一路上人挤车流忙，LED彩灯将道路上的花和树妆扮得火树银花，以前童大军越是到繁华热闹的地方心里越落寂，他自嘲自己是一个要饭的画家，要名没名要钱没钱，既无什么背景又无一点社会关系，只好钻进破屋成一统画画自娱。童大军混得不好也多少与他的性格有关，内心恃才傲物外表落魄不羁，父母都是一般工人自然在经济上无法接济他，单位收入不行一时穷困潦倒。但也有外单位的几个女子喜欢上他的外表人才，看中他美术学院的牌子，有人还视他为“优质潜力股”，但最后都没结果落下他孤家寡人一个。可是今晚也许是因为这件喜事的原因，童大军觉得路上的灯光格外明亮了，他想是不是在打牌时把这件事告诉大家，可是转念一想这点成绩与人家三位的成就相比，简直何足挂齿矣，他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夏甫生和童大军来到丁亮亮的家里，他俩一眼就看出麻姐今天的穿着特别耀眼，鲜红的羊毛衫上绣有一朵白色的荷花，上次她的头发在脑后扎住，今天一头秀发披散开来，脸上还淡淡化了妆，显得青春有活力。夏甫生见状先奉承起来：

“看了这朵白荷花，我就想麻姐既富且贵，人品又高洁，十分相配呢。”

丁亮亮接着说：

“我知道咱麻姐就喜欢荷花，她每天早上到公园锻炼身体，总要到芙蓉池那边观赏荷花。”

夏甫生说：

“好雅趣！好雅趣！”

麻姐听他二人一说，不好意思地微微笑了笑。童大军也觉得麻姐今天打扮有点意外，他心想不知人家遇上了什么高兴事儿也许才这样。四人摊开牌桌，丁亮亮问麻姐：

“输家，今天要不要换对家？”

“不用，今天我和大军一定要赢你俩。”

丁亮亮撇撇嘴笑着说：

“板蹬还没坐热呢，就你俩我俩分开了。”

麻姐兑了她一句：

“少屁干！”

丁亮亮虽是江浙人，可在故都生活了这几年不但懂而且全会说当地话，几千年留下来的方言与故都文化历史相融合形成了独特的风格。丁亮亮心想：这是怎么啦？兴妳说就不兴别人说啦，心里有鬼呀！于是她边打牌边留心起麻姐来，一会儿她发觉麻姐出了一张牌后，用眼神向童大军暗示地挤了挤眼，两人会意地笑了笑，接下来几圈童大军再出牌，麻姐高兴地喊道：

“胡啦——！”

四人推倒开始将麻将哗啦啦洗起来，麻姐脸上露出兴奋地表情，两个男人边洗牌边说起什么，丁小姐却敏感地从中看出了异样。麻姐和她经常打牌，与院子里的女人在一起从来没见过像她今晚的神情，再瞧瞧那朵白色的荷花在麻姐高耸的胸脯前愰动，丁小姐心里有点明白了什么。四人高高兴兴热热闹闹又玩了一夜，不等散场丁亮亮高声说：

“哎，明天准时到啊！”

等四人归去，夏甫生打来电话：

“哎，亮亮，妳没看人家麻姐的意思，妳就决定让我们再来呀？”

丁亮亮拖长声软绵绵一句：

“想心上人，那还有盼着不来的！”

又传来夏甫生的声音：

“妳也是，想我我晚上去妳那儿，让妳亲个够不是更好吗。”

“你——傻去吧！”

一头雾水的夏甫生不明就里，没过几天他和亮亮龙腾鱼跃在床上，达到高潮时的丁小姐激动得边呻吟边用手狂抓夏甫生的屁股，嘴里说：

“亲爱的，我一定帮你搞到一百万！”

“风暴”过后，夏甫生喘着粗气问：

“什么一百万！”

“问麻姐借一百万呀！”

“妳原先不是给她说好五十万吗？一百万麻姐愿意吗？”

“你别管了，肯定能行！”

夏甫生似信非信，他躺在下面用手慢慢抚摸着躺在他身上的丁亮亮，听她说着为什么能从麻姐那儿搞到一百万的原由……。一会儿两人半躺在床头，夏甫生吸起一根烟，他的双眼透过袅袅飘散的烟丝直盯盯地看着天花板，一个念头在他心中形成。

这一瞬！这一念！引出人间一段悲剧，连带出一段千古冤情！

丁小姐对夏甫生的一番话是有根有据的，她和麻姐接触时间长了，知道这个女人是个对爱充满渴望的女人，她对现在丈夫的不满就必然会受外面男人的引诱。目前只是没有遇到合适的对象而已，如果有个衷情的男人出现，像麻姐这样性格的人一定会如娥扑火一样在所不辞。

当时一部美国大片“泰坦尼克号”热演全球，麻姐和丁亮亮爱逛街、爱打麻将，不爱看电影觉得没什么意思。麻姐还喜欢看当地戏，而丁亮亮不喜欢看。然而二人经不起周围人的热议，相约去了电影院看“泰坦尼克号”，这一看她们立即被深深地吸引住。一个震骇世界的事件，演义出一段激荡人灵魂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特别是男女主人公相依相偎在船头，在苏格兰悠扬的风笛声中，一曲“我心永恒”让观众荡气回肠感动得热泪盈眶。麻姐和丁亮亮不自觉地手拉起手，看着电影流着泪，演完散了场，麻姐还坐在那儿不动，丁亮亮要拉起她时，她说：

“亮亮，妳出去再买票，咱们接着看。”

于是二人又接着看了一场，过后麻姐一个人又到电影院看了一遍，电影故事的女主角罗丝性格和麻姐有许多相似之处。那些天麻姐老回味着这部电影，她在睡梦中幻想着立在船头的不是杰克和罗丝，而是当年她和韦明庄，梦中让她激动不已。可是睜开眼，看着这个空荡荡的家，想起韦明庄现在对她的感情，一下子又让她情绪低落伤感起来。可是不知为什么那天见到童大军之后，她晚上又梦到“泰坦尼克”船头的一幕，在蔚蓝色的大海上童大军向她微笑，她两眼迟疑不知对方是否真心喜欢自己，她深情地立在船舷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位帅气的年轻人，童大军终于伸开双臂向她走了过来。那一刻麻姐又惊又喜，她没想到幸福降临到自己身上，她也奋不顾身地扑了上去，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耳朵边响起的是那首“我心永恒”……。梦醒过来，麻姐感到有些荒唐，自己比人家大多少岁了，我有家有孩子，童大军还没结婚，这事不是天方夜谭吗？一时心中懊恼，泄气地躺在床上睡着了……。

然而这没有在现实中影响麻姐的情绪，在接下来的打牌、吃饭、闲聊中她处处流露出对童大军的好感。这一切怎么能瞒得过人精——丁亮亮的眼睛，她想趁势先帮了情人的忙再说。于是在四人又在一处时，她极力把麻姐吹捧一番，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在故都城里，有几个像麻姐这样的人，有钱又仗义，别说甫生借个一百万，就是再多她也能拿得出手呢。”

麻姐被丁小姐说得晕晕乎乎，她望着童大军像听天书一样有点疑问的眼神，为了在这个心仪的小伙子面前显示她的富有和大方，麻姐当时一口就答应了。夏甫生真佩服丁小姐的手腕，他想借的钱也办到了，当然这对他来说还不够，以后时间他又积极去找别人搞钱准备尽快返回海南。

不过只要麻姐想打麻将，丁亮亮一个电话夏甫生就拉着童大军过来，几个人又打麻将又说笑，麻姐每次还请吃夜宵。童大军糊糊涂涂反正晚上没事，又玩牌又有人管饭自然客随主便。可是夏甫生却从麻姐过分的热情中也看出了一些名堂，那天晚上丁亮亮给他说起麻姐的心思他还半信半疑，他浮出心头的恶念还不知行不行？现在他的主意坚定了，他想只有这个办法不难搞不到麻姐更多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