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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一章 难堪别离
范同小半张脸被割掉了皮,上面敷上了白药,用背包里的纱布缠了起来,整个头只露出双眼和嘴,倒是不影响行动。
风采云和狐族三女到处寻找草药要给范同医治,我坚决不同意,这个地方这些人,古怪无比,我不能让范同象一只小白鼠一样让他们摆弄!
看着他满头乱发,还拐着腿,垂着怪怪的双臂,我心中一阵揪痛,拚命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
“如果没有在遵义的相遇,如果……都是我害了你。”我忍着泪叹着气。
范同反倒劝我:“我没什么的,过段时间恢复了,不过就是掉一层皮而已,横竖我本来就不是英俊帅哥,能保住眼睛才是最值得庆幸的。你背上的伤怎样了?”
我背上也上痛得很,但那里掉一层皮,才真是没事。
“我们继续上路吧,快点找到容姐才是正事!”范同努力想笑,但牵动伤口,痛得咬牙切齿,“这里的人,也并不如我们想象中那样和善,甚至更狠更奸诈,我们真的不能心软,要比他们更狠!”
我点点头:“以后,再不会必慈手软了!”
范同摇摇头:“你每次都是这样说……”
——
范同有伤,我们走得很慢,不时需要休息,幸好我们二人的伤口,没有感染的迹象,很快就结了痂,在发痒。
风采云和狐族三女,此时认定我就是雷八,神情兴奋而又忌惮,我也没太理会。
但风采云对范同照顾得很好,几乎是无微不至,范同有时睡着也笑出声来。
狐族三女不时也跟范同调笑两句,甚至亲热一下,风采云也没在意。
摸摸自己的脸,方海这张脸,其实挺好看的,但是,这个神界,是个不看脸的世界,这里的女人,喜欢英雄,喜欢有能力、敢作敢为的男人。
走过了断峰,又走了很长时间,四个女人跟范同之间越来越亲密,倒是我,真的象神仙一样,跟他们若即若离的,不时想着万寅燕和杨垂容,有时也闪过蒙媚的影子。到了现在,风采云给我的感觉,却越来越不象蒙媚了。
我背上的痂差不多都掉落了,范同头上的纱布也解了下来,结满了的痂,有些掉落了,脸上沆沆洼洼,幸好新长出来的皮肤没有明显的疤痕,还不太难看。
“人脂在炼成过程中,会有腐败,这些腐败的肉,叫做脂腐,剧毒无比。”风采云对人脂也非常熟悉。
看来是跟尸毒差不多的恶物,这次受伤,其实也算是轻了。
一路走来,周围的树木越来越粗壮,而西河也越来越阔宽,时有数十米的水面出现,而河边,还看到一些大型又古怪的动物,体型最大的,比我们见过的大象还要大两三倍。
忽然一日,纯狐指着远处一叠山说:“过了那里,便是大片的草地,很接近荒城!”
一路上,我们还提防着姒寻鹿等人,到了现在,心才算放下来,想到他抢去了我的背包,心里很是不爽,那里面的东西,意义非凡,估计是永远也拿不回来了。
原本还想着自己在这些人心中,是一个“神”,一个“外星来客”,想不到早被他们算计了。
范同脸上的伤全好了,除了有点凹凸,没有任何异常,看起来,更加男人了一些,心头的大石,总算是落下了。
“这个地方真怪,身上的伤痕又全好了,力气也一次比一次大!下次要是有什么事,得要敲响雷鼓了,不要跟这里的人近身相搏!”范同伸着怪臂说。
“下次要是有危险,远远的用箭射!”我也拿定了主意。
自从知道快要到荒城后,风采云便有些不同,跟范同更亲近,只是有时落在一旁时,神情很是呆滞,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觉得她才象是个落入凡间的仙女。
果然,爬过了前面那些山峰,看到了一大片的草地,甚至可以说是草原了,长满了青青的绿草,一望无际,这里的风也大,吹得呼呼作响。
我忽然想到,这个神界,某个时候跟人界分开了,地理是不是有相似之处?难道所经过的西河,就是黄河?想想也不象,这西河的流向是自东往西的,跟黄河相反,而且清浊也不同。
这里的天色,好象比以前更明亮一些,可能是因为地势高且开阔的原因吧。
大家的心情都放松了许多,他们拿出了些酒食,那狐族三人还带着烟草,抽了起来,风采云好象也很兴奋,竟跟他们一起吃肉喝酒,还抽起了烟草,真是令我大是意外。
这种场合,不适合我,我远远避开了,跳上一棵树上,望着远方。
——
范同有他的自由和乐趣,我呢?有什么?耳边的欢乐笑声,将我带回了跟万寅燕在一起的日子,脑里想着以前的种种缠绵,合上双眼,渐渐睡着了。
醒来时,已经听不到他们的喧哗,周围很静,我跳下来,树叶丝毫不动,仔细听了听,有些喘息声,是男女的欢娱之声。
“这个范同,还真是精力无限,能……那个日御什么的。”我苦笑了一声。
张眼看了看,不远处看到狐族三女躺在地下睡着,衣装不整,她们平时也没什么衣装了,但现在更不整。
范同和风采云却不见人影。
“莫非刚才那声音,是范同和风采云?!”这也太出人意料了。
我不敢惊扰他人春梦,只好坐在树下,无聊地望着山下的大草原。
那是一大片的草原,草长得很茂盛,风吹草动,象绿浪一般开合卷伏着,高空无云,“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现牛羊……”,这里却无牛羊,只有荒野和荒草。
那男女的欢娱之声,时间也太长了,我差点耐不住时,那边纯狐三人也醒了,在咯咯的笑着。
过了一会,才听到范同的声音,我站起来,走了过去。
也看到风采云了,满脸通红,不知道是酒意,还是春意。
夭狐脸也红着,她整了整衣装,说:“过了草地,便是荒城,在那里,或可打听到司羿和杨女的行迹。”
我顿时精神一振。
“那快点走!”范同背上背包,系好了雷鼓,拿着鼓槌。
风采云点点头,帮他整理了一下,默默站在他后面,一副小人妻的样子。
下山的路很好走,不一会就到山下,眼前是一大片望不到边的草地,大多数只有寸长,但不时又有一堆堆芦苇一样的植物,看着绿意盎然,闻着清爽无比。
这时候,风采云说:“此去不远,有左右两个方向,我引你们前去!”说完,款款而起,脚步轻盈,几乎是御风而行。
范同向我做了个鬼脸,眨眨眼,跟上了,狐族三女也从后跟上。
天高草绿,氧气自然是充足的,走起来也轻快得很,很快,前面果然出现两条路。
这两条路,应该是不时有人走过而留下的,一左一右,特别是右侧那条,近来可能很多人走过,地下的草都踏平了,左侧那条虽不明显,也隐约可见。
“终于又过了一关!”范同兴奋地对着我说。
我心里也很兴奋,因为,在前面那个荒城里,可能会打听到阿容的消息。
忽然一鸟惊起,疾飞而去,风采云唱起了歌:
“……
燕燕于飞,差池其羽。
之子于归,远送于野。
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燕燕于飞,颉之颃之。
之子于归,远于将之。
瞻望弗及,伫立以泣。
燕燕于飞,下上其音。
之子于归,远送于野。
瞻望弗及,甚劳我心。
望君远行,且行且思。”
她是望着范同唱的。
我感到了离别之意。
这歌词,我能记得,是因为《诗经》上也有一首,但有些不同,《诗经》上那首,叫做《燕燕》,大约是一个兄长送别妹妹出嫁时的话,但风采云唱出来的,分明是一个女人,借燕鸟之飞,寄托自己送别情郎的思念不舍之情。
“之子于归,我们一直认为是妇人出嫁,其实,子是男人,是有能力的男人,于归是归去,风采云知道范同要回去?知道我们的来历?”我很疑惑。
“范郎,吾等此行,意在寻索雷八踪迹,今将尔等带至此处,此事已完,不堪前行,望自珍重!雷八,故人重聚,就此别去!”
说完,往左侧翩翩而去,如云烟一般,瞬间消失,却留下一阵笙簧之音,莺绕不绝。
“范郎,但有风在,便是云儿——”
这一下发生得太突然,范同呆了,我们都呆了,张眼望去,绿草轻摇,哪里还有风采云的踪影。
她真是个神仙。
“走了?走了,真的走了……”
过了很久,范同才喃喃道,说完,低头前行。
我叹了一声,跟在他身后。
“你知道风族是什么人吗?”我轻声对他说。
他看了看我,摇摇头。
我对他说:“相传伏羲风姓!女娲也是风姓!他们是兄妹,也是夫妻!”
“你是说,风姓就是始创八卦,甚至还是补天的一族?!”范同惊讶道。
我点点头,但心里想,始创八卦的或许不一定是伏羲,而是神族,改良八卦的,才是伏羲之族。
先前遇到的那个摩姆,也说自己是伏羲族人,但风采云却不是摩姆那种黑巫……或者,风族以前也是巫师。
“但有风在,便是云儿……”一路上,范同就念着这句,我听得都有点肝肠寸断,何况是他本人。
直至前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声音!
“嘶——嘿儿嘿儿——”
“那是马声!”纯狐惊叫着。
是马声,但不是一匹马,是群马之声,是怒马嘶空之声!
“是忽族人!”狐族三女低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