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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一章 大弓烈烈
经过了观天台,我与范同继续上路,前面不远,就是有弓族了,现在的首领是司羿。
地图上的“三掌”之距,比我们平时所说的三公里要远很多,过了观天台后,我跟范同还走了许久,途中范同进食过两次,睡过一次,估计时间就是我们那里的几天左右,按照我们的速度来计算,可能有过百公里了。
“那涂山离开这里有千掌之遥,这样算来,岂非超过两三千公里?希望千掌之说,只是虚指吧。”
虽说精力无限,但想到要走上数千里的路,那还是从没试过的。
范同闻言也犯愁了:“单是依着地图走,难以保证方向没弄错,不说千里,有弓族是否就在前面,要找到也不是百分百能确定的事,一个不好,就走偏方向了。我们前面也走错了,走到了雷泽。”
他的话,令我想到一事,“不对!肯定不对,有些事不对,不合理!”
范同看着我,又是一副不理解的神态,“又有什么不合理了?又想到了些什么?你一惊一乍的,把我弄得精神都紧张了。”
不是雷八的记忆,但我一时又想不到有什么不合理。
“我们刚才说到什么了?”我问范同。
“说地图啊。”
“不错!正是地图不合理!地图不是象姒寻卤那样走一转就能画出来的,要制出这么大范围的地图,一定要有一个制高点,这样才能有整体的方位认识,那姒寻卤的地图,画得非常精准,还以一掌一掌的单位去计算,方位也明确,不可能是依着脚步就能做到的。你想想,我们走着走着,就会走偏,他也是一样的。”我终于明白了。
范同有些明白了:“你是说,那姒寻卤的地图,并不是他画出来的,而是从某处得到的?!”
“是的,这个地方,只能是神族,或是与神族关系密切的部落,才能拥有这样的地图,你说是不是?这个姒寻卤,一定不是个普通的人!”我说。
范同终于明白了:“这人,说不定一直在编排着我们……但地图是真的吗?如果是假的,我们岂是得之无用?”
他马上又摇头:“地图是真的,片刻之间,他也弄不出假的。他可能早就怀疑我们,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要将我们引到那观天台,甚至是借刀杀人,谋害我们。若是善意的,他知道那里有危险,一定会提醒我们要绕过,不要上去。”
事情应该就是这样的。
我和范同不禁对望一眼:“看来也不能太相信这里的人,只要是人,就有私欲,就要提防。”
可能从范同拿出纸笔开始,姒寻卤就生疑了。
——
地图果然没有错,一路上,山峰越来越大,但没有其他部落存在,终于,到达一个地方,远远就看到一个大山峰,跟以前见到的山峰不同,这山峰,真的是山中有峰的,而且峰恋很多,层层叠叠,而令我们确定没有走错的,是山峰上插着一些旗帜,似是一种编织物,这些旗帜,上面都绣着一个图案,底色青蓝,图案却是白色的,是一个太阳的形状,跟现在某些国家或政党旗帜很是相似。
“这就是叫做十日的部落了,是十个以日字旗为标志的部落,后来被后羿灭了九个的,就是这个部落了!”范同指着远处的山峰说。
这个十日族,看来人数颇多,走过山峰时,不时看到有人在山上来往,也是身形高大强壮,打扮古怪的。
因为怀疑这十日族可能与有弓族是仇敌,所以,没有敢上山,而是绕着山走,不与这些人接触。
幸好,这一带都是以草地为主,山峰不多,也不连绵,绕了很长时间,离开十日族很远后,终于又到看到一个山峰,远远就看到有一面旗帜在山前飘扬着,旗上绣着的形象,是一个人持着一把大弓,不用说,就是有弓族了。
“听有羿说,容姐跟有弓族发生过冲突,我们不能以找她为借口,应该以探访有羿为由,到里面了解一下,怎么说,有羿与我们都算是朋友,见到他,一切就好说。”范同说。
我也是这个想法。
有弓族所居之山,跟十日族那座差不多,也是峰恋叠叠,树木茂密,但除了山前有一面旗帜,却没看到有什么人进出。
我与范同看了一会,就沿着竖着旗杆旁的一条山路走了上去。
“你觉得奇怪吗?所见过的部落,有点规模的,整体来说,组织结构都很松散,但都有这样的青铜旗杆,最长的达二、三十米,好象是配制的一样。”我对范同说。
“你是说,这些都是神族配给他们的?”范同身上收拾得整洁,将双臂遮掩起来,看上去没那么怪了。
“这个地方,见过的金属,都是青铜,有制作精良的,但绝大多数是粗劣的,给人一种曾经繁盛,如今没落的感觉。看看幽都的情形,就能明白,神族一直控制着矿场,听九垒人说,神族人一直在各处开挖,而且集中冶炼,又禁止文字的传播,限制部落间的来往,要在这里进行一种绝对的控制,这令人对当时它们选择这个世界的原因有些疑惑,它们是因为出于更易于控制?”我一直在比较着两个世界,希望对神族有更多的了解。
“这……或许是吧。”范同在山路上跳着走。
我们特意将两把弓挂在胸前,希望有弓族的人看到,认出这弓,当我们是朋友。
山径曲折,路面却平滑,树木茂密,流水叮咚,耳中不时响到鸟声,但就是看不到有人。
“这山也不算高深,为什么还没有见到有人出现?有弓族藏在哪里?”范同停了下来,山路越来越陡峭,他走得也不舒服,要喝喝水,休息一下。
旗杆就在山前,说明这一带是有弓族的势力范围,按道理说,一定有人把守的,到了现在还没见到人,只能说事情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就在我与范同猜疑不定的时候,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嗡——”的鸣响,这声音,我跟范同太熟悉不过了!
“这是鸣镝的声音!容姐在前面!”范同惊叫一声。
“有弓族可能遇到了什么事!”我猛的一蹬,向山上冲了上去。
这山峰,大大小小的有不小山头,冲上一个山头后,看到对面又是一个山头,有不少竹木搭成的房子,集中在一处山坡之上,这时候,那里人头涌动,传来纷乱的叫声,箭飞如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看到那几面太阳旗吗?是十日族的人袭击有弓族!看样子有弓族好象遇到突袭,抵御不了,正在用鸣镝通知族人回去!”范同指着那里说。
怪不得这山前的人都见不到,原来是退回去了,一路上并没有见过战斗的痕迹,十日族可能从其他地方进入。
“这里有一道索桥,我们快点过去看看,鸣镝所在,阿容必然也在,快!”我留意到右侧不远处,有一道用长长的竹子搭成的桥,虽然简易,但看起来还算牢固。
桥有二、三十米左右,我担心杨垂容有危险,一口气便飘过竹桥,站在桥头之上。
这个位置,一切都看得更清楚了。
果如范同所说,前面那个山坡之上,有很多竹房子,但人却不多,正在房子的窗户不停往外射箭,而山坡之下,一大群人,约有百多号,正利用树木等物躲避着箭矢,慢慢向着山坡上前进,很快,这群人已经差不多将所有竹房子都包围起来了。
这群人,拉着几支旗,就是那太阳旗,而他们的穿着,也是麻布一类,胸前胸后,用白色的颜料涂着一个大大的白点。
“我们怎办?要不是援助有弓族?”范同很快也到了身边。
“见到阿容的踪迹再说,她要是在这里,不会不出现的。”我心里虽急,但还能冷静。
十日族的人,虽然围着有弓族的房子,但房子里面射出来的箭,非常密集,令他们一时间也接近不了,互相僵持着。
有弓族不时射出几支鸣镝,继续召唤族人。
我与范同拿着弓箭,在寻找杨垂容的形迹,但过了一会,还是没有见到她。
忽然感到,她不在这里!
“范同,阿容不在这里!”
“不在这里?为什么?刚才那鸣镝,就算有弓族也会做,但决不会做出跟杨家村那里一样的,声音是一样的!太深刻了,我不会听错。”
我也想不明白,鸣镝一定是杨家村那样的,这必然就是她所做,但她怎么还不出现?
我们现在离开山坡有几十米,仔细看了看,才知道,有弓族居住的地方,是群山之中的一座尖峰,这尖峰与周围诸山以竹桥相连,易守难攻,正能发挥弓箭的长处。
“那些十日族人,又要干什么了?”
我定神一看,原来,山坡之前,有一个门楼,高大无比,以一种黑色的木条做成,横梁竖柱之间,看起来极象一把“弓”的形象!而门的左侧,是一条红色的木条,粗大无比,直插云上,顶端曲折如波浪。
“这就是弓门,这么久了,依旧不变,可是,我那些兄弟已不在了!”我心里响起这个声音,若有若无的出现一股忧郁感。
“这是弓门,雷八跟这个地方,渊源极深!”
“十日族人,要拆掉那根红木!”范同没太理会我,一直盯着前面。
这时候,我忽然仰天一阵长笑:“哈哈哈——就凭他们?!”
范同愕然道:“小涵哥,你又怎么了?”
心里那股忧郁感,这时候已经化为一股激荡之意,知道这是雷八的记忆,想努力控制着,但这激荡之意,好象越演越烈。
果然,有十数个十日族人,围在那根红木之前,用大石锤大力敲打着,似是要将之砸坏拆掉。
“张狐,说狐,我回来了!你们在哪?!”
我控制不了心里的激荡,也控制不了自己的举止。
可能无意中用上了凤音,顿时,周围群山之中,轰轰作响,回声不绝。
“张狐、说狐?你是说那两个王八,竟是有弓族的人?!”范同这时候看出了我的异样。
“大弓烈烈,千山有截!”
我不知道为什么高叫了一声,说完,张臂举弓,搭箭就射,射向那根竖立在弓门侧边的巨大红木。
耳中一声爆响,箭带着呼啸,带着一个漩涡,以想象不到的速度,射在红木之前的地下,“轰”的一声,那十多个十日人,顿时便四下散飞。
这一箭,惊动了前面山坡的所有人,全都静了下来,十日族那百号人,转过头来,望着这边。
我正不知道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行为时,山坡一侧,响起了一大片的人声,听到有一个女人在高声呼号:
“大弓烈烈,千山有截!大弓夷人,护吾山土!”
这声呼号过后,不但是这个山坡,周围群山之中,忽然象炸雷般的响起了同样的呼喊声。
“大弓烈烈,千山有截!大弓夷人,护吾山土!”
声音排山倒海般,响彻云霄。
“大弓夷人?有弓族真是夷族人!真的跟苗人是同支的啊!”范同激动地说。
“那根红木,叫做穷桑,也就是弓桑,内里中空,是有弓族神物,十日族人要击倒它,就是要激有弓族的人出现,现在好了,有弓族的主力回来了!”我冷静了些。
“那女的不是容姐,她是谁?”范同问我。
好象我真的认识这个女人一样。
“不认识,没印象!”
那女人出现了,穿着浅麻色的衣裳,如蝴蝶般翩舞,象兔子般灵活,头发飘飞,看不清容貌,但见到她手持弓箭,边走边射,箭无虚发,十日族人纷纷倒地,她后面的人,也是群箭乱射,可怜的十日族人,一见此势头,哪里还敢围着房子,都拚了命的往下跑,可惜,他们跑到的地方,马上便有人冲出来,对着他们射箭,又是倒下一遍。
除了我和范同所站的桥头,其他各处,无不箭矢乱飞,余下二、三十个日族人,无处可逃,便向着我们这边冲过来。
“看来这十日族,日不了别人,只好回去日自己本人了!”范同嗤笑了一声。
“饭桶,浪底藏雷里面有一招,叫做‘惊风骇浪’,要不要见识一下?”我笑笑对范同说。
范同马上接口道:“这个很难,要配合扬风、荡气等法门,又夹杂掌法,我看不可能有人做得到,除非是……那个雷八雷三箭!”
跑过来的那些十日族人,他们冲到前面时,惊恐地望着我和范同,不敢过来,一时进退不能,堆在一起。
我有一种“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的情绪,双腿一挫,双掌前推而出!
“呼”的一声偌大风声,风声之中,好象还夹着浪潮拍岩之音,猛然向前怒扑而出!
风声浪声,狂涌猛吹,只是一瞬间的事。
那些十日族人,象纸人一般往后倒飞,然后落在地上,瘫成一堆!
这时候,四面八方满是有弓族的人,早有人将那些十日族人架了起来。
“砍掉所有十日族人之首,尽皆投入谷中!”那女人大叫一声。
“诺!”一阵齐整的回声。
进入这里的十日族人,就这样被砍掉头颅,连同尸体,扔进了绝谷之中。
“尔等何人?敢闯弓门?!”
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我和范同身上。
“小涵哥,你好象有点不对劲,尽量别说话,让我来应付。”范同拉了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