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秘洞
“力量真是大得不可思议！”范同将手中的石块上下抛着。
他是用拳头将小平台上那些残破的石雕敲下来的。
我看得暗暗心惊，也试了试，力量比以前也更大了。
“这样也好，以后在这个世界里，看谁不顺眼，就揍得他满地找牙！”范同握了握拳头，他现在的拳头，有点象个小南瓜，两条手臂，倒象是两条长长的苦瓜，加上一条跛了的腿，还有烧得黑黑的头脸，跟九垒族人关在洞里的那些怪物，也差不了许多。
我不敢往这个话题上扯，说道：“你依照法门，将八卦阵摆好，但要留着一块，我们要弄个活门……”
我将以前阿云峰教过的办法说了一次。
八卦阵还是摆成风气大作的组合，但这次将阴气调重了，希望可以平衡那种奇强的卦气。
“等会要是有什么不对，你拉着你直接跳下去，你要准备好了！”站在石级边，远离地上的那些石块后，我对范同说。
“知道！”范同应了一声，将手中的最后一块石块往阵中一抛。
三重八卦阵中，渐渐涌起了风云，越卷越烈，小平台上的灰尘被带了起来，形成一个小型龙卷风模样，这龙卷风越卷越大，范围很快波及那个大石堆，石堆上的细小石头，也微微颤动着，一副将会被卷入其中的势头。
“看来有效果了，说不定能将这石堆卷走，将那些卦气也消除了！”范同有些惊喜地说。
风越来越猛了，那石堆上的石块，很细小，看起来真的有被卷起来的可能，石堆轻轻摇动着，上面的细小石块发出“沙沙”的响声，开始慢慢往下滑动，滑入三重八卦之中，与灰尘混成一团。
那个大石堆，有十多米高，下面也有好几十米宽，这一卷动起来，平台上顿时一片混乱，烈风刮面，眼睛也睁不开了，我正要说什么，忽然，大石堆中，迸出一束蓝白色的强烈光线，光线极为耀眼，直向天空上方射了上去，与此同时，我感到脚下一麻，一股电击的感觉从下肢传了上来，瞬间布满全身。
“哎呀！”范同仰天便倒，我也是眼前一黑，但仍有微弱意识，伸手拉住范同，朝着石级下面一纵而下！
耳中还传来一连串的高声尖叫，我在落地时，模糊的看到天空之上，好象忽然开了一扇窗！
不错，就象是开了一扇窗一样！
我们头上的天空，一直都象是被某种气体包裹着，不明不暗的，没有日夜更替，也没有时间变动，但是，就在蓝光直射上天那一下，天空某处，突然开了一个口，从这个口中，好象看到天外有更明亮的光线！
“阳光！”我当时心里闪过这个想法，但那个口一下子就不见了，那些蓝白之光，也不见了。
我清醒过来时，发觉已站在下层的大平台上，范同在喘着粗气：“果然如你所说，会有更坏的结果，这回，整个建筑物都触电了，下面那些英国人，都被电得哇哇惨叫，不知道有没有电死几个。幸好你还能拉着我跳下来，否则，真是难以想象。”
我飞快地冲上去，发现石堆已经完全崩塌，散乱地堆在地上，三重八卦阵的石块都被掩埋了，原石堆之下，隐隐露出些墙壁，但都被小石块塞得满满的，看样子也不可能下去。
“下面那些石房，一定有古怪，说不定是可以连通这里的！那些英国人，不一定是为了躲避我们才藏进房中，极有可能是守住里面的一些通道！”范同说完，飞身一跃，整个人便向下面扑去，几十级的石级一掠夺而过，落在大平台那些石房子旁边。
那是流影秘技，他能完完全全使用了！
我惊讶于他怎么忽然变得强大了，也借势一跃，落在他身旁。
“进去看看！”范同一挥手中的鼓槌，便钻进其中一间石房，我拉也没拉住。
石房子很小，里面倒下了两个人。
范同掩着鼻子，皱着眉：“好臭！相信这两个英国人，被电死了，屎尿横流！”说完钻出房子，仰天吸了一大口气。
看来除了被敲碎头部外，这里的人，还是会死的。
连我和范同都被“电”得魂飞魄散，这些英国人当然难逃一劫了。
大平台上有几十间这样的小房子，我们依次都走了一遍，里面横七竖八的分别倒下了不少英国人，没有一个能活着的，而其中有几间房子，墙角都有能钻进去的小圆洞。
“这些英国人，这回真的遭了天谴。”我叹了口气。
“或许有不少钻进了圆洞里面，保住了性命，我们也要钻进去看看！”范同又要往里钻。
我这回拉住了他：“看看这个观天台，庞大无比，如果里面有些秘道，又怎会简单。这里大有可能是依据一个结构复杂的石山改造而成的，神族以前安排了部落在此守护，现在又有方腾浪的八卦设置，我们不能贸然进去。”
范同摇头道：“这些小圆洞，很凌乱，边角虽然平滑，但看来并不是早就设置好的，多半是后来才崩塌出来的，这些英国人一直在此活动，他们可能知道上面那个大石堆的凶险，但不懂也不会利用这些设置，以至于视之为天谴。小圆洞里面，一定还有些更深奥的设置，还得要我跟你去探索，现在上面那个八卦破了，正是这里露出真容的最佳时机，一但错过，只怕再无机会！”
我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在前，你在后，互相照应，不能妄进。记住，我们最终的目的，是要回去！一起回去！”
——
墙角的洞很小，里面漆黑一片，侧耳细听了一会，也没有听到什么，如果真有英国人钻到里面去，只怕也被“电”死了。
范同说得也对，如果里面有什么危险，英国人怎么敢钻进去？
背包里还有电筒等物可用，但不到最后关头，这些现代物品，也不能随便使用。我与范同弄了些带着油脂的树枝，点着了，权当是火把用着。弓箭拿着不方便，便暂时放在外面了。
将火把伸到里面看了看，看到一条残缺不全的地道，不象是人工开凿的，真的象是石山崩裂出来的一条大裂缝。
钻进去后，看到这条所谓的地道，比较狭窄，挤着身可以前去，看看周围的岩石，很平滑，相信是英国人长期进进出出给磨平了。
“这个地方，遭遇过一次强大力量的冲击，才会出现这样的裂缝，或者，顶部那个大石堆碎掉是受到同一样的冲击。”我在前面慢慢走着。
“很有可能是这样。因此，才令这个观天台被放弃了……”范同跟在后面。
裂缝越来越大，但地上不是平的，有凹凸不平的岩石，虽说被英国人踩踏得很光滑，但走起来仍不容易。
走了不远，地上又出现一个英国人的尸体，又是屎尿齐流，臭不可闻，尤其在这狭窄的裂缝内。
范同心惊地说：“幸好咱们没被电死，否则，死的模样，比这些人好不了多少。”
裂缝不止是一条，周围还有好几条，是互相连通的，我们在这些裂缝中钻来钻去，不时又碰到英国人的尸体，其他则一无所获。
“难道这里并无什么特别，这些人，真的只是为了躲避我们才钻进来的？”范同有些疑惑了。
“这可不好说，要是再找不到什么有意义的线索，我们还是到外面看看，说不定底部会有些什么提示。既然方腾浪能在上面留下一个八卦阵，那么，里面一定有些什么！”这个倒是可以确定的。
范同嗯了一声，发狠地用鼓槌往岩石上一敲，“那就先出去吧！”
“当”的一声，声音久久不散。
我往回走了两步，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这时候，范同也停了下来。
“里面是中空的！”我们同时叫了起来。
不错，刚才那一敲，声音久久不散，那就是说，里面有个大空间，声音才能传递得很远，才不会一下子就消失。
“正好试试这怪手的力量！你让开一些！”范同沉声道。
我闻言挪开一点，让出他能发力的空隙。
范同先用鼓槌在四周敲了一会，找了处听起来薄脆的岩壁，用拳掌在上面试了试，然后：“如果我能用拳掌将这块岩壁砸了，也可算是一个武林高手了吧！”
我心里发笑，但对他说：“你要用浪底藏雷的连绵掌力，一波连着一波地推，这样更有效。”
在德夯时我试过这办法，范同没有我身上的内力，不知道能不能做到。
范同深吸一口气，“嘿”的喝了一声，双掌往岩壁上一拍，发出一声“嗡”的暗响，然后不断在上面推动着。
我拿着火把，看到他那双怪手上的筋肉，扭曲得象秦岭神宫外面那些核桃树的树根一样，上面血管虬突，十分怪异。
“喇、喇，喇喇、喇喇……”
声音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大，感到岩壁有裂开的迹象了，范同鼓着气在用力推着，却就是差那么一点，眼看他呼吸渐粗，看来是力竭了。
“我来帮你！”我将两支火把交到左手上，走上前去，右掌一拍一推！
“轰”的一声，前面，还有脚下，忽然一空，站也站不稳，同时，听到范同一声惊叫，耳中生风，我们竟然掉了下去！
想过岩壁后面可能是一个更大的裂缝，也想过后面是一个人造的空间，但却没有想到，这个石山，中心部分，竟然全是空的！
耳中“呼呼”风响，身边空荡，无处着力，这一刹那，脑中想起了在秦岭神宫里被阿云峰击中，与小五掉下去的情形，心里顿时一阵激荡，双手不断下压，希望用荡气的秘技去阻缓下坠的势头。
这时候，感到范同的手从旁抓住了我腰部，用力拉扯着，这样一来，两人坠落的势头更猛，我心里一凉。
“完了！”
那种在冷冰冰地面上直挺挺的躺着的感觉涌上心头，全身又发热了，体内的热气升腾上来，布满全身。
“我或许能受伤不死，但范同呢？他一定比当日的小五摔得更惨……”我心里充满了悲哀。
耳中风声“嗖嗖”飞逝，背上已经感觉到了地面的味道，却就在这时，范同扯着我的那只手剧力一扭，我的身体被这股力扭得摆动了一下，范同大喝一声：
“起！”
我马上意会到他要干什么，他在我俩快要跌落在地的时候，凭着那双怪臂的力量，硬生生与我互相扭动，借此消除下坠的力量！
心中顿时一振，借着他一扭之力，拚尽一口气，双掌朝着地面狂拍而下，一股巨大的风流马上倒翻上来，这时候，范同又是将我用力一抛，我也借抛将他一拉，两个人牵着手，在空中旋转着，竟然慢慢地降落在地上，毫发无伤！
“小涵哥！”
“饭桶！”
我们两人禁不住大声叫着对方的名字，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涌上心头。
“我终于不是再拖你的后腿了！我跟仡雄吾学了很多搏斗的技巧，想不到能用得上！”范同激动地说。
我拍了拍他脑袋：“我们从来都是各尽所能，没有谁拖谁后腿的！”
“看来这双怪臂不但不怪，还是宝贝！”范同喜滋滋地说。
真想不到，在这种情形下，救了我的，反而是范同，真是“世事无绝对”。
我还想说什么，耳中传了来几声呼啸。
“飞矛！”
这次我不躲了，双手迅速在空中乱抓，凭着心里的感觉，将飞过来的几支飞矛抓在手中！
“英国人！”范同大怒，碰的一下敲响了雷鼓。
“别敲！”我大声叫着，脚下一蹬，借着微弱的光线向着飞矛响处纵过去，浪底藏雷的掌法使出，碰碰碰几下，便打翻了几个人。
很快，范同也跃了过来，打开了电筒。
电筒光线一起，几个英国人吓得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双手上举，打着古怪的手势，还号凄厉地叫着：
“神赐光明于世，万民服拜……”
“他们说什么？”范同听不明白，我解释了一下。
范同狠狠地朝着地下的几个英国人踢了几脚：“差点害死老子，现在又拜又叫的，原来是怕死！”
“不，他们不是怕死，是以前见过这种情形，可能是神出现的情形，带着亮光，就是手电筒这类的，在黑暗之中随时能亮起的光线！”我心中猛一醒。
“早说啊，你妈的！”范同举起鼓槌，又放下了。他这鼓槌，是雷兽的前腿胫骨，半臂长，其硬无比，如果敲下去，只怕除了我的脑袋，也没有谁能受得了。
“范同，点着我们的火把！”
户外那种充气火把点了起来，四周顿时便亮堂了。
“这是一个祭坛！”我叫了一声，这种祭坛，在西安见过，就是龙归会那种，几乎一模一样！
我心里顿时便想起蒙媚在西安的种种怪异情象。
“她跟神族一定还有某种重要的联系！”
关于蒙媚的事，我不敢跟范同再提，知道他心中还非常记挂她。
这祭坛极大，可能占去这观天台内部中心的整个上半部分，周围非常多古古怪怪的设置和物品，一时半刻也看不清了。
“英国鬼子！老子现在就是神，要问你们些话！首先，这里有没有出口？！”范同举着火把，还真有一股神气。
他本来就不熟悉粤语，可能见我跟孙偌平时说多了，所以能听得清楚，又能说上几句，加上粤语流行曲盛行，他也能唱上不少，但说出来就不行了，连我都只是勉强听明白，地下那些英国人更听不明白了，只伏在地下，可能以为在谴责他们，不作一声。
“到了这里，你有没有见过人伏拜在地上的？这可能是这里的人对神的一种特有礼节！”我联想到很多细节。
“什么狗屁礼节，跪，就是一种侮辱，老子拜天拜地拜祖宗，除此以外，就是不跪任何人！”范同哼了一声。
“说得好！”我忽然觉得范同正变得陌生，但又熟悉，他从以前那个弱势的小混混，那种可有可无的人物，变得自信了，有豪气了。
“此处有何用？出路如何？尔等如何进入？找个人起来说话！”我放缓声调问，但心知也不是咬文嚼字的料，只希望他们能听得懂。
幸好他们真听懂了，马上有人站起来，低头说：“本人英国首领，英之。此处仍神族观天控天之台，英国有幸，得守此处。此处出路只有一条，于祭台之下。”
观天，是指观测天象，控天指的是什么？
原来这人就是英之，地下伏着的，还有十数人，还好，他们没全被电死。在我们那个世界，汉朝开国名将英布，应该便与这英国人是同一祖宗的。
“何为控天？”
英之疑惑地看着我们，侧头想了想才说：“据上古之说，神来往于天外，亦有其道，此处乃神通行天地间的居所。”
大概就是说，这里是神族停留的一个站点。
“你见过神？”范同插嘴。
英之脸色马上一整：“上神曾在此停留，重置要害，指示吾等守护，示意观天台必会重修，彼时一同归去，同归故里！”
归去？跟龙归会一样？
我心中一动：“此事又是上古之说？”
英之摇头：“非也，吾亲眼所见……上神以凡人之形现世，亲口语于吾等。”
“你见过的上神，便是本神！”我将脸凑近火把。
英之闻言定神往我脸上看去，仔细看了一下，忽然跪在地上，不停叩头：“上神变化无穷，若非大神之力，又岂能避过天谴，吾等无知……”
他见到的，必定就是方腾浪了！容貌与方海有相似之处。方腾浪真的到过这里，还布置过什么。
“我且问你，观天台顶部为什么崩塌了？你可还记得？！”我提问声音问。
“这……吾不敢妄言神事。”
“说！”范同喝了一声。
英之犹豫了一下，说：“闻上古之时，天上有光，有日星，自可观天，忽然天事变动，日星无光，但凡神物，无不尽毁，观天台顶部，便是如此毁掉！”
范同咕噜了一句：“说得好象这个神的世界忽然受到袭击一样，什么与神有关的东西都被弄坏了。”
我大约也明白了英之的话。
“去吧，从此英国之人，不必再守护此地……”我挥挥手。
英之好象吓了一跳，想说什么，范同瞪了他一眼，他才招呼地下的人，快速离开了。
——
到目前为止，大约能知道，这个号称是神的世界的地方，可能经历了一次重大的事件，忽然受到打击，从此日星无光，很多设置都毁了，不但如此，它们自身的能力也受到了损害，再也管束不了各个部落。
“你说得对，如果按如花子所言，以及雷八的记忆，那个时候，神的力量是很厉害的，我们只怕现在已被捉住了。就不知道那个方腾浪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范同点头道。
“这个观天台，可能是以前神与天外的一个联系点吧，或者有些设置对方腾浪有用，所以他利用了？还是他一直在寻找什么？”我猜测着。
范同听得不明白：“他是什么时候到这里的？他能利用神的东西？这倒是稀奇得很。”
这个，我也说不清，只能说这个想法，是目前看来最有可能的。
“我们看看这里，看他还有什么痕迹留下。”
忽然想到英之说及的归去，还说神会将带着他们归去，“一同归去，同归故里”，这话说得很耐人寻味，与蒙媚和步云青在西安那些话，有些相通之处。
“神要归去，自然是神话，但英国人是人，他们不是生于斯，长于斯吗？同归故里？难道他们也不是人吗？是神？”我心里很不明白。
“范同，你说，你的故乡是哪里？”我轻声问范同。
“故乡？籍贯？出生地？居住地？谁都是在某个地方出生，自己的祖辈父辈，可能在某处搬迁而来……”范同有些不明白。
“无论怎样，我们所有人，总是从一个地方来的，这个地方，才是我们最终极的故里，故里，在哪里？！”
范同好象明白了：“你莫非是说，神族和所有人一样，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因为这样，所以它们都想归去？！按你所说，我们那个世界的人，想尽千方百计到这里，最终目的并不是长生不老，而是要跟着神回归故里？”
这可能是西安的龙归会，还有终南山上很多人的最终目的。
“人不是从猴子慢慢变过来的吗？”范同侧头看着我。
“你相信吗？”我也看了他一眼。
你相信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