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赵老板的行踪

三人在一起一直待到快六点，周玲玲的母亲打电话来找她时才分别，廖玉阳跟周玲玲一块儿回丁字镇，丁浩则回单位宿舍，当然这个回宿舍是他嘴里说出来的。

实际上，在三人分别后，丁浩又成了一个孤魂野鬼。他在街上游荡着，飘零着，妹妹的事情落实了，他活着的依存也基本上宣告了结束。严莹莹的垂头浅笑，柔声软语，音容举止，一切的一切，一桩桩一幕幕都如同按下了循环播放按钮一下在他脑海里不停地重现着，拉扯着。他时不时的就心痛得有种无法呼吸的感觉。

已经无法再等到更晚了，丁浩来到昨天晚上消费过的地方，还不错，这家夜宵摊已经开门了。他二话不说，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先点了八瓶啤酒。

很快干完一瓶，丁浩摸出手机，想了想，拨出了一个号码。

大半年前，在祁阳调查了个把月时间，虽说波龙集团的人大多十分抠门，里面有两个刚参加工作的年轻小伙性格还是不错。一来二去的，丁浩和熊平等人跟他们混得相当熟，经常一起吃吃喝喝赌赌，也互相留下了联系方式。虽然自从丁浩回长沙后，平时与他们很少联系，当初的交情却还摆在那里。这次丁浩拨打的，就是其中一个的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了，传来一个豪爽的声音：“哥们，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来了？”

“再不跟你打电话，怕你都不记得我了。怎么样，最近在公司混得不错吧。”

“还不就那样，被这个领导那个领导呼来喝去的，哪里有事就顶上。我们可没法跟你们比，铁饭碗端在手里，怎么摔都不怕。”

“还不是互相羡慕？可以的话咱们换着干”，丁浩顿了顿，“不扯太远了，这次打电话给你，是想请你帮个忙。”

“这么客气做什么，有什么事情尽管说，能帮上忙的绝对帮。”电话那头的人答应得非常爽快，丁浩的心中不由得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我想让你帮我在祁阳打听一个人的行踪，但是又不能让这个人知道。”

“谁啊？说得这么神秘，不会是你丁总心仪的某个女孩子吧？这个应该不对，你都好久没来过这边了。”

“当然不是了。那个人叫赵德行，大约四五十岁，体型很胖，应该相当有钱，座驾是一辆奥迪，大概活动范围可能是在我们以前住的长城宾馆周边。”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苦笑：“我说丁总，你这描述的貌似挺详细，但我总觉得无从着手啊。而且，你打听这么一个人的行踪做什么？难不成要劫富济贫？那如果成功了，除了你自己外，第一个救济的对象可千万要想到我啊。”说到后面，对方说话的语气已经由苦笑变成开玩笑了。

丁浩心道老子可不是劫富，而是要索命，只是这话他当然不会说出来，拿起杯子喝了半杯啤酒后，忽然想起一件事，忙道：“对了，那个赵德行的司机下颚处有一道狭长的疤痕，这个特征应该挺明显吧。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具体什么原因要找他暂时还不方便告诉你，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不管怎么样，先麻烦你打听一下这个人吧，看能不能得到他的什么信息。”

“行，我有个朋友的表哥挺有钱的，据说在我们整个祁阳县也算得上一号人物，我要他帮忙问问。这事儿你急不？”

“可以的话当然是越快越好。不过你问的时候注意一点，别惹人怀疑。”

“那成，我现在就跟他打电话。先挂了，有什么情况过会再跟你回。”

“好的，多谢。”

挂断手机，随手放在桌上，丁浩继续开始喝酒。他不确定赵德行的司机是否记得他这个人，不然他会亲自去祁阳打探消息。那样做的话万一打草惊蛇可不好，还是先拜托别人打听一下试试吧。

“不知道还有多久会是你赵德行的死期。”丁浩默默的想着。虽然距离严莹莹的逝去已经有好几天了，他心里的恨意却没有减弱半分。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手机铃声响了。

丁浩一口气把杯里的酒喝完，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

“喂，丁总，你刚问的那个赵德行有消息了。我那朋友的表哥竟然认识他，这家伙以前是混黑道的，后来钱洗白了，开了好几个公司。据说安保公司，贷款公司之类的都有，还是几个大型棋牌室、台球室的后台老板。我说你没事打听这样的人做什么，跟这类人比起来，我们刚走出社会参加工作的几乎就是渣渣啊。”

“多谢了，我们可没必要跟这样的人去比较什么。对了，有他最近的什么动态吗？”

“这个还真有。那个赵德行据说10月9号在华铭大酒店办生日宴，奶奶的吃个饭都要去五星级大酒店，真他妈的奢侈。我朋友的表哥就在被邀请之列。”

“好的，非常感谢。哪天去了祁阳请你吃饭。”

“哈哈，又这么客气。你来祁阳当然是我请你，到长沙你再请我。”

“怎么都行。我先挂了，88。”

“好的，再见。”

再次把手机放到桌上，丁浩暗道：10月9号，生日宴，哼哼，小心我让你生日变祭日。赵德行，就让你再多活几天吧。

接下来的时间与前一天没什么两样，喝得晕乎乎，然后买两瓶白酒回宿舍继续喝，喝得全世界都不关我屁事了睡觉。

10月6日，上午11点。

丁浩从噩梦中醒来，只觉得口渴得不行，头也痛得非常厉害。这醉生梦死的状态，仿佛又回到了四月份那一段日子，只是那时候生活的主旋律是空虚，而现在，是伤心。

整个408房间充斥着一种奇怪的味道，不知道是酒味还是杂尘味。从窗外洒落进来的阳光里，无数细密的灰粒毫无规律地翻滚着，仿佛在无声地抵抗着什么。丁浩皱着眉头静静地观望着它们，不争气的眼泪又悄悄地滑落下来。

原本打算今天去祁阳探望严莹莹的父亲，但事到临头丁浩却又不想去了，真去了他也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要他再伪装自己的情绪他是真不想了。他妈的自己都这样了，还是……算了，反正过两天要去祁阳，看到时有没有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