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走下去

聂素素说完之后，紧接着的是萧沐影的沉默。聂素素大气也不敢出，她内心中焦急地等待着这，面上却一点也不敢说出什么。一直以来，虽然萧沐影在很多方面都很听她的话，但是她终究是对萧沐影有畏惧感的。他掌握着生杀大权，又对她这般好，她还是有些担心的。

终于萧沐影开口了，“素素，其实我也正有此意。只是一直下不了决心。今日既然你提出来了，我也就不担心了。”原来自从萧沐影登基以来，他一直都备受朝中各位大臣都刁难，尤其在他后宫没有妃子，只娶了聂素素这一位皇后的前提下，一直想要把自己的女儿塞进后宫里，以稳固自己家族的势力，不至于因为这段时间里朝廷的不稳定而波及自身。不得不说，他们真是把女儿当做了为自己家族谋利益的工具，萧沐影打心底里看不起这些人，这些年轻的、不谙世事的少女要被自己的父亲亲手送进后宫这个吃人的牢笼里，不带一丁点怜惜，用一个一个鲜活的生命去编织一个无边无际的大网，每日仿佛行走在钢丝之上，努力地让自己活下去，去争宠，然后在无尚的荣耀和荣华之中，享受着无边的寂寞。

所以，萧沐影想起了萧清晏。如果说，那些大臣以当今圣上现无子嗣为由，让他充盈后宫的话，他本大可不必与他们争论，只是他担心聂素素听到这些话会感到难过。所以，为了此次的幸福，萧沐影就想起了之前暂时被自己遗忘的侄儿萧清晏，如果把萧清晏接回来，立为太子，一方面名正言顺，可以堵住悠悠众口，另一方面也算是了却了他的一个心愿，他总是觉得亏欠萧清晏。即使当日宫变的那一救，他已经仁至义尽。如今就算是不怎么样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可以今天聂素素既然提起了这件事，他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聂素素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觉得心里一直悬着的石头终于放下了，顿时放松了许多。这一放松就让她觉得有些疲惫，昨天劳累了一天，又睡得晚，就算今天醒的不早，也还是觉得很累。于是，聂素素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背过身去睡了。萧沐影知道昨天累到她了，就没有继续打扰她，只是看了一会儿她的背影，然后也闭上了眼睛。

聂素素再醒来的时候，没有摸到身旁的萧沐影，于是迷迷糊糊地醒来了。她张开惺忪的睡眼，看着身旁褶皱的床铺，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伸手稍微抹平了褶皱，然后就开始认真地观察起四周来。

聂素素首先发现了站在不远处一直沉默的一位宫人，聂素素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总觉得不知道说些什么，于是砸吧砸吧嘴，感觉口中唾液不太多，喉咙干涩。“能给我倒杯水喝吗？”聂素素也被自己沙哑的声线吓到了，不过本着都是自己的声音不能嫌弃这一道理，只能努力地调整自己的声音，“就是凉的热的都可以。”

还没等聂素素补充完，那宫人就已经走了过来，同时端着一杯水，聂素素接过，手掌里睡温暖的温度，喝了一口，竟然还是温的，刚刚好可以喝。聂素素以为是这位宫人的功劳，礼貌地说了声谢谢。然后把杯子递了过去。

这宫人也是个实诚的，没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只是说，“是圣上吩咐的。”而后就接过被子，行了个礼后回到了刚才的位置。

聂素素愣了愣，而后反应过来，这个人真是太好玩了，看起来很老实听话，行为礼数也很规范，可是聂素素却能从她的动作里读出一些变扭和傲娇来，果然就算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一个人自身的性格还是很难被完全的磨灭掉。聂素素了然地笑了笑，随后自己拿起放在一旁的衣服自己穿戴起来，从始至终那位宫人都无动于衷，仿佛聂素素跟她没有一分一毫的关系，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是失职了。聂素素只觉得这个宫人十分对自己的胃口，不紧跟着伺候自己，也没有诚惶诚恐的。只要聂素素不喊她帮忙，哪怕就是在她眼前，她也是能不动也不动。聂素素头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坐如钟、站如松。这个人可真是时时刻刻都在挑战着自己的极限呐，聂素素这样想到。

苗疆。

萧逸匆忙地从寨子外的树林里走出来，手里多了一封信。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无人之后，轻轻推开了屋里的门。屋里知画刚哄睡了两个小婴儿，她怜惜闻书这些时日里的奔波，把萧清晏抱过来自己哄着，让闻书在隔壁休息，此时应该已经睡着了。

萧逸看到知画在旁边坐着，也做到旁边，用眼神示意她过来。知画会意，把两个孩子盖好之后，就起身了。

二人来到桌前，知画一脸疑惑地问道，“怎么了吗？你一脸凝重的样子。”

萧逸也没说什么，只是把手中的音放在桌子上，知画顺手拿起来看。待她看完以后，喜笑颜开起来，但是始终压低着声音，不让自己吵醒两个睡觉的孩子。“这不是好事儿吗？太子殿下回宫，闻书也不用躲躲藏藏，兴许过了几年还能嫁个好人家呢。”

萧逸无奈地看着自己娇妻天真烂漫的神情，吸了口气，准备好了解释给她听，“如果萧沐影真的是想让萧清晏回宫，继续当太子，那当然是好事儿。只不过，单凭这一纸书信，怎么说都很难让人完全信服。万一他存了一丝歹念，把清晏找回来只是为了更好地控制他，为自己所用，更有可能是抓住他，达到斩草除根的地步。真是这样的话，我们可要笑不出来了。”

听完萧逸的一番说辞之后，知画深知自己想得太简单了，殊不知这世上还真有这样心肠歹毒的人。可是她依旧有一点不明白，于是趁机向萧逸问了出来，“那他之前为何要帮闻书呢？太子殿下的安危，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萧逸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认真地说道，“我也一直在想这件事，可是最终也没有想清楚，可是只有当面问他，才能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吧。”

知画点了点头，同时皱了眉头，“这件事儿和闻书商量一下，看看她的态度如何。如果萧沐影说的是真的，我们不能因为自己的疑惑而影响到太子殿下。公主临终之前将太子殿下托付给闻书，闻书有权利决定之后应该怎么做。”

这晚，闻书哄睡了萧清晏后，正要准备睡了时，房门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谁啊？都这么晚了。”

“是我，知画。”知画低低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闻书连忙套上外袍，紧接着就打开了门，“知画，有什么事儿吗？”

知画见闻书开了门，挑了挑眉，“进屋说吧。”

闻书让开身子让知画进来，知画跨进门后，闻书就关上了门，还锁了一下。

闻书知道知画这么晚来找自己，一定是发生了大事，于是也忐忑地等待着知画宣布。却久久没有等到知画的话，这边困意涌了上来，闻书有些烦躁。最后看了一眼还是不做声的知画，内心的烦躁更盛了。就在这时，仿佛感受到闻书快忍不下一样，知画张了口，“闻书，如果有一个机会能让太子殿下重新回到京城，恢复太子之位，但同时也存在很大的风险，你会怎么做？”

知画睁大了眼睛，不想放过闻书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可是，闻书只是低头思考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变，不消一会儿，闻书抬起头来，坚定地说，“当然要试一试。”

“可是，万一有危险怎么办？太子殿下经不起一点冒险。”知画忍不住提醒闻书。

闻书轻轻地笑了一声，“不怕，有我在一天，殿下就不会有事。要想伤太子殿下一根汗毛，我死都不放过他。”

知画只觉得此时坐在自己面前的不歪是从小和自己照顾公主的温润的伙伴，而是来自地狱的使者，同时拼命地保护着自己的要守护的东西。知画觉得心疼，闻书本不是这样的，都是被他们逼的，被这个世界逼的。

知画压制住想要哭泣的冲动，对着闻书大大地笑了笑，“既然你信，我也信。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伺候公主。我打小就没你聪明，这次我也听你的。不过，这次你可不能把我丢下，天涯海角，我也要陪你去，你可不能嫌弃我。”可最终还是忍不住了，抽抽搭搭地哭了出来。

闻书掏出手帕轻轻地为知画擦拭起来，“我不抛下你，你愿意跟就跟，我怎么会嫌弃你呢？你是我一直捧在手心里的妹妹啊，如今都是娘亲了，还哭，真是不知羞。”闻书刮了刮知画的鼻子。

知画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打掉闻书作乱的手，慢慢地止住了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