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燃香，起!
“浮云子师弟，你可真难请啊！”
玄正真人看向天边踏鹤而来的浮云子，冷声道。
“哈哈，师兄哪里的话，外面的山水实在是太美了，耽搁了点时间而已！一切皆浮云，师兄又何须在意呢！”
浮云子哈哈一笑，一副无关紧要的模样道。
这就是自己的师尊吗？
柳尘看向天空之中，那脚踏白鹤而来的白衣道人眼中多了几分复杂之色。
万事皆浮云，一切在其眼中都不算什么，自己这个便宜弟子，他又怎会在意呢？
这一刻，柳尘的心，更加暗淡。
白鹤仙自天空之中落下，浮云子走到了柳尘的面前，伸手揉了揉柳尘的脑袋，慈爱地笑道：“乖徒儿，果然没有让为师我失望，双灵根的好苗子！”
“师尊，弟子是残灵……”
柳尘脸上流露出愧疚之色，若是一个落榜的书生看到了自己年迈的父母。
“你是我浮云子的弟子，为师说你是好苗子，那你就是好苗子！”
浮云子看向柳尘言语仍旧慈爱，笑道。
“师尊……”
柳尘心中变化，师尊莫非还不知道自己是残灵根，可如果其知道，他怎么……
“师弟，我等已经商榷过，此子将会被逐出宗门！”
玄正真人目光有些冰冷地看向了浮云子。
“哦？将我浮云子的弟子逐出宗门？”
浮云子仍旧淡笑模样转过头来看向玄正，接着却是目光如刀，言语骤然变得无比霸道：“我看谁敢？”
话语之间浮云子周身无比恐怖的气势瞬间爆发，那气势化为恐怖的蓝色气浪，在浮云子周围环绕，直冲天空数十丈高！
师尊……
柳尘身体猛地一颤，目光看着师尊那背影有些呆滞，一片灰暗的内心若是被一轮初阳闯入，温暖之极。
我看谁敢！
这霸道的言语响彻道场！
在场所有人，竟是没有一人敢应答。
所有人心中齐齐震动，眼中满是惊色，这还是他们认识得那个‘一切皆浮云，万事均不在眼中’的浮云子吗？
“天哪，大师兄，那是师尊吗？”
“太他娘的霸气了！”
“哇，师尊好厉害！”
……
雄安等人都是目光剧烈变化了起来，他们是第一次见到师尊如此霸道模样。
玄正目光变化，多年之来，他本以为浮云子在当年之事后已经颓废，却没想到其竟然还有这般实力。
即便是黑老，此刻看向浮云子眼底都是闪过一抹精芒。
浮云子转过头来，看向柳尘道：“莫怕，有为师在！”
柳尘一动不动，双目与浮云子对视，足足三息之后，眼中已有泪水闪烁。
“嘭！”
柳尘猛地双膝跪地，抱拳看向浮云子开口：“师尊在上，还请受弟子柳尘三拜！”
“嘭！”
随即，柳尘一头叩下，额头与地面的撞击之声，在这鸦雀无声的道场之上，是如此的清晰。
“第一叩，感师尊救命之恩！”
柳尘抬起头，额头已经红肿。
“嘭！”
“第二叩，感师尊授业之恩！”
柳尘第二次抬起头，额头血丝已经浮现。
“嘭！”
“第三叩，感师尊维护之恩！”
柳尘第三次抬起头，眼中泪水已经收敛。
其额头之上血水流下，但柳尘却感觉不到疼痛，这一刻，他找到了缺失的温暖。柳尘自幼没有兄弟姐妹，只有爹娘，如今爹娘不知生死，柳家人尽数被杀戮，柳尘本感觉自己在这世上已经是孤单一人。
浮云峰的师兄妹，让柳尘第一次感觉到了温暖。
而今日，在自己最为危急之时，自己的师尊，出现了！
柳尘重恩，这一刻，看向浮云子，心中之前所有的悲伤与凄凉之感全部消失，即便第一次相见，也不管之前是什么原因眼前这老者收下了自己，他将永远是自己的师尊。
三言三叩首，一世师徒情！
在场无数修者，为这一幕深深动容。
特别那些筑基期长老，一眼之下，便可看清柳尘这十二岁少年此刻心中的一切。
此子，重恩！
为人师者，谁不想拥有一个尊师重道的弟子？
可修仙界人情冷漠，弱肉强食，即便是师徒之间，甚至兄弟之间都可能反目厮杀，这是常有之事。
如此状况下，哪个修者收取弟子都会谨慎而为，若非十分看好，绝对不会倾囊传授。
柳尘这般重恩的弟子，谁不想拥有？
只可惜，他是残灵根。
这一刻，浮云子那长久以来罕有起伏的心，也是被感动了，他再次想起了当年自己拜师的那一幕。
浮云子拉起了柳尘，收起了之前的霸气，再次化为了一名慈爱的长者，开口道：“徒儿，没事了，这宗门大典，咱们不参加也罢，跟为师回浮云峰吧！”
“慢！”
也在此刻，玄正真人冷漠的声音传来。
浮云子，面色一冷，看向玄正：“师兄，这是何意？”
“师弟，残灵根修者吸收灵气几乎全部都会消散，此生都不可能筑基，且要耗费无数天材地宝为其续命修行，你是知道的！”
玄正真人开口，他是一宗之中，为人最为公平正直，今日此事他不会放手。
“那又如何？”
浮云子冷漠一语。
玄正真人再次冷语：“那又如何？我道阳宗不养废物，资源也不可浪费，所以，此子必须逐出宗门！”
“我浮云子只有五个弟子，自养得起，不劳师兄挂念！”
浮云子声音冷漠。
玄正真人当即怒声道：“浮云子，宗门不是你自己的，莫要以为当年云师叔任你为峰主，你便可为所欲为！”
“玄正，你也莫要以为你是宗主便可安排一切，我浮云子想做的事情，从来无人可阻拦！”
浮云子声音更为冷漠，那霸道之气更浓。
“你……”
玄正目光变化。
从浮云子身上，玄正感觉到了其当年那股气势，那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气势。
对于浮云子，玄正很了解，按照其性格的疯狂，今日自己若是强行驱逐柳尘，那其恐怕要不惜一战，这样对宗门百害无利。但如果自己随着他的性子，宗门规则威严何在？自己今后还如何统领道阳宗弟子？
玄正的为难，浮云子自然也知道，但此刻让他放弃柳尘，绝对不可能。
玄正目光剧烈变化了数次之后，咬牙下了决定，就要开口：“师弟……”
而也在此刻，柳尘自浮云子身后一步迈出，看向玄正道：“敢问掌门师叔，你口口声声说师侄是废物，敢问怎样的人算是天骄？”
“新人弟子中的天骄，起码要有双灵根资质，同时新人斗取得前三！”
玄正看向柳尘，淡淡一语。
“既然如此，掌门师叔可敢以新人斗与弟子一赌？”
柳尘看向玄正，目光对视没有半点畏惧。
“你加入道阳宗不到七日，无人教导，连先天灵气都没有炼化，又是残灵根，也想在新人斗上取得名次？”
玄正感觉柳尘有些不自量力。
“掌门师叔，莫非你不敢与师侄一赌吗？”
柳尘看向玄正，再次开口。
整个道场一片死寂，之前和玄正言语对决是靠语言的犀利，但如今这柳尘先天灵气都没炼化，估计一点修为都没有，如何有这般信心？
这小子疯了吗？
“疯了，疯了……小师弟疯了啊！”
雄安小声说道。
段清诗几人，也是一脸苦涩，小师弟这是真疯了，安安稳稳被师尊罩着回浮云峰多好啊！
黑老一直没有言语，看向柳尘目光却是逐渐变化。
浮云子也没有多言，不过脸上霸道之气却早已消失，又是化为了一切皆浮云的平淡模样。
接连几次被小辈弟子顶撞叫板，玄正也是有了火气，道：“好，你若自取其辱，本尊不拦你，你也不用进入前三，只要你能进入新人斗前十，今后便可留在道阳宗，且本尊下令，任何人不得再称你‘废物’。但你若不能进入前十，那便将被驱逐出宗，永远不得踏入青阳山脉半步，你可敢？”
“我柳尘有何不敢？”
柳尘开口，随即又道：“口说无凭！”
道阳真人一听，随手一点，一块玉简浮现，当即手指灵力浮现，写道：
柳尘若能进入新人斗前十，则今后其便是道阳宗天骄，凡有人敢提‘废物’二字，执法堂棍责三十！
“师叔，等等！”
柳尘突然开口。
玄正皱眉：“你又有何事？”
“师叔，‘棍责三十’太严重了吧，恐怕要修养好久才能好，不如改成‘三块灵石’，谁敢不遵从掌门师叔的话，就罚三块下品灵石给师侄便好了！”
这个时候还想灵石？
你认为自己稳稳进入前十了吗？
众人听闻，当即一阵无语。
玄正面容有些抽搐：“本尊说什么就是什么，岂是你能左右的？”
柳尘开口：“前三，师侄若不进前三，便是师侄输了，掌门师叔可敢？”
在场众人再次震动，
残灵根，没有修为，前十已经不可能，他说要前三？
“好，本尊看你今日，如何收场！”
道阳真人在玉简之上按照柳尘所说写完。
随即，其看向浮云子道：“师弟，你如何看？”
“哈哈，一切皆浮云，这些小事，按照我这徒儿所说便是了！”
浮云子微微一笑，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柳尘本以为师尊会为自己担心，没想到其对自己这么有信心。
今日并非柳尘鲁莽，别人说柳尘是残灵根的废物，他就要用实力狠狠打他们的脸。只有这样，才会对得起浮云子今日这般维护柳尘。若是直接跟浮云子回去，那么即便可以留在浮云峰，日后也要遭人话柄，柳尘不想成为师尊的羞辱，而要成为师尊的荣誉。
而这三块灵石之事，一是柳尘自知胜负在此一举，不如将自己利益最大化，同时前三也是他对自己的要求，玄正说前三是天骄，他便要证明自己就是天骄。
这一下，整个道场之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柳尘的身上了。
不管结果如何，今日柳尘成了十足的焦点。
浮云子看着柳尘笑了笑，一挥手，柳尘额头那伤口便是消失，就连脸上的疤痕也是淡了一些，浮云子开口：“你脸上这疤痕还需几日才能恢复！”
“多谢师尊！”
柳尘抱拳。
浮云子不语，脚踏仙鹤朝着浮云峰所在石台飞去，同时柳尘耳边浮云子的声音响起：
“即便不成，为师也不会让你离开浮云峰！”
柳尘心中暖流划过，眼中之色更为坚定。
“祭祖开始！”
黑老开口。
宗门大典，最为重要的两件事，一为祭祖，二为七峰比斗。
祭祖之事，三个太上老祖与黑老不必参与，其余之人，均是要参与。
七峰峰主与诸多筑基期长老先到达道场之上，分别点燃一根香插在香鼎之中，随即各自跪地叩首。
随即，便是七峰的核心弟子，分别上前上香。
最后，是新人弟子中的七个备选玄子。
小胖子走到了宝玄峰老祖的香鼎前，手握一根点燃的香，插在了香鼎之中。
当即，那燃香之上，烟雾升起，足有五丈之高。
同时，那烟雾之中，一卷古籍浮现。
其上清晰撰写着三个大字：
金刃术！
“燃香五丈，奖一阶上品法术，金刃术修行之法！”
黑老开口。
“金刃术，这是炼气千术中，排名一百二十三的法术，极为不凡！”
“这小子造化不俗啊！”
“狗屎运！”
……
有人议论。
在道阳宗，法术不是随便学习的，如炼气期修者所修的一阶法术，道阳宗有一千种，诸峰峰主只允许传授排名三百以后的法术给自己的弟子，至于排名前三百的法术，只有对宗门有贡献，或者完成一些任务，才可以获得。
筑基期的二阶法术，道阳宗有三百六十九种，对外开放的也只有排名一百以后的法术，排名一百之前的法术即便是筑基期长老也需要作出贡献才能获得。
道阳宗宗门规矩森严，作为楚国之中藏有法术最多的宗门一直如此。
炼气千术中，排名三百之前的，都是上品法术，那排名前三十的，更是极品法术，而第一次得到上品法术的机会，就是祭祖。
九座香鼎，对应着九个老祖塑像，每一个香鼎之内，都有一个老祖残留的一道意志。
只要得到这意志的认可，便可得到法术，当然认可的高低不同，得到法术品阶也是不同。
“这是一场造化！”
看到此幕，柳尘眼中微微一亮。
那金衣少女走上前去，燃香插入**峰老祖的香鼎之中。
当即，烟雾弥漫，竟是升起了足有七丈之高。
那烟雾中，古籍浮现：
‘水蟒术’
再次有人惊呼，这水蟒术的排名还在金刃术之前，为炼气千术中，排名九十九的存在。
锦衣少年看了柳尘一眼，一步上前，插入燃香！
一时间，烟雾咆哮而起，竟是足足有十丈之高。
立刻古籍虚影浮现：
‘火铠术！’
“十丈烟雾，这小子好生厉害！”
“火铠术可是少有的能攻能防的法术！”
“此术在炼气千术中排名四十六，乃是一阶上品法术中极为凌厉的存在！”
……
这一下，众人震动。
排名前三十的，可就是极品法术了。
只要这火铠术修成，可以说炼气期修者中，莫少风将是极为强横的存在。
小胖子和金衣少女立刻向莫少风投来嫉妒之色。
接着，另外几个备选玄子先后祭祖，但燃香烟雾都没有超过五丈的，所得均是排名二百之后的上品法术。
只剩柳尘一人。
“残灵根，恐怕不会引出烟雾！”
“即便引出，也不会超过一丈，不可能被赐予法术！”
“自取其辱罢了！”
……
众人此刻纷纷议论。
柳尘没有多言，手握燃香走到了浮云峰一代老祖的香鼎之前，插入燃香。
“后辈……”
在插入燃香的瞬间，柳尘隐约听到了一句虚弱之极带着几分阴森的话语，整个人一个激灵，立刻收回了手。
也在此刻，玄正，黑老，浮云子，众人目光汇聚。
下一幕，震动了全场。
只见那燃香之上的烟雾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疯狂冲起！
一丈！
两丈！
……
很快，便是超越了小胖子的五丈，并且还在增长。
小胖子眼珠失去了旋转能力，死死盯着烟雾。
七丈！
已经追赶上了金衣少女，金衣少女咬牙，那眼神恨不得立刻切断那烟雾一般。
在场众人目光齐齐变化，一个残灵根弟子，怎么会有这么强的法术天资，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莫少风目光死死盯在烟雾那里。
今日他十分憋闷，本来宗门大典的主角应该是自己，可是柳尘却是夺走了所有的光芒，这让他对柳尘已经产生了恨意。
八丈！
九丈！
“不会的，他不会追赶到我！”
莫少风在心中念叨。
然而，他失算了。
那烟雾，直接升到了十丈！
在场众人，目光剧变，这柳尘在术法之上的修行资质已经与天骄莫少风一般了吗？
柳尘目光也有些呆滞，这一切出乎了他的意料。
还没完！
十一丈！
超越了莫少风！
众人瞪大了眼睛。
然而，这一切，仍旧没完，那烟雾还在升腾。
众人目光变化了起来。
大家均知道，七个一代老祖香鼎烟雾的极限是十三丈。
只要达到十三丈，便会有祭拜两位通天老祖，道阳老祖和云老祖的机会。
但十丈到十三丈之间，是一个极大的跨越，多少弟子，难以达到十三丈，在道阳宗如此悠久的历史上，达到过十三丈得到一代老祖完美认可的弟子只有七十六个。七十六个听起来很多，但对于每五年收徒一次，经历了数千年沧桑变化的道阳宗来说，却当真太少了。
燃香没有丝毫停止的趋势，仍旧在疯狂上冲！
十二丈！
达到十二丈之时，所有人的呼吸都是有些急促了起来，莫非此子真能冲到十三丈不成？
“小师弟逆天了！”
大师兄等人目光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浮云子淡笑，脸上一片平静。
玄正只感觉自己的脸无比之疼，自己刚刚还说其是废物，但现在其竟然能引出十二丈的烟雾！
也在此刻，烟雾再次弥漫。
十三丈！
历史上第七十七个获得一代老祖完美认可的弟子出现了！
只见那十三丈烟雾，在天空汇聚，化为了一个异兽虚影，其开口便是一声大吼：
“吼！”
吼声震天！
这异兽虚影，是浮云峰一代老祖猎杀的一只金丹期异兽残魂，当年封印在香鼎之中！
异兽出，香鼎极！
柳尘不仅仅得到了浮云峰一代老祖的完美认可，并且还获得了祭拜道阳老祖和云老祖的机会！
这一刻，那烟雾之中，漂浮出了足足七本古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