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各持己见
世上无不透风的墙,只一夜功夫伊莎之死便传遍偌大的浮厝城与淮城。
浮厝城的百姓们对自己以往无比信任的胡尔耶特失望至极,皆道他是一个贪生怕死、胆小如鼠,欺软怕硬的小人。
淮城百姓一大清早便开始议论纷纷,按理说浮厝城的事情是不会轻而易举传到淮城之中的,更何况还是浮厝城城主的宅邸之事。
此事之所以迅速传至淮城并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散播开来的重要原因便是有人在后助波推澜。
此人便是近日来沉迷女色的寒盐君。
营帐之中盐君难得放声大笑,他举起一坛酒一饮到底。
“痛快,已经许久没有这般痛快过了,近来本将军只能日日做那缩头乌龟,都快憋屈死了。”
“没想到我们还未出手,浮厝那处便已经乱作一团。”
辛悠规规矩矩地坐在自己的坐位之上,他免去繁杂的礼数,言之:“伊莎之死给胡尔耶特的夫人山河夕瑶带来了不小的打击。”
“听探子来报,那山河夕瑶自小与伊莎一同长大,两人情同姐妹,胡尔耶特鲁莽地将伊莎送给刀切瓜尔,无非是要了山河夕瑶的命。”
“想必眼下...两人正闹和离呢!”
辛悠语毕,盐君便放声大笑:“哈哈哈...看样子不必我们动手,胡尔耶特这次也骑虎难下啦!”
承欢一袭青衣袅袅掀开帐帘而入,方才她在外面之时便听见了寒盐君的笑声响彻天霄,心中有无数问题坐等解答。
“你们两个笑什么呢,笑的这么猥琐。”她毫不客气地坐到了盐君的身侧。
从始至终承欢未曾看过寒盐君一眼,却对辛悠体贴入微。
“辛悠,我听别人说你受伤了,怎么不在自己的营帐内休息,跑到他这里来了。”
“伤口并无大碍,眼下攻城在即,与将军商量计策才是重中之重!”辛悠轻微垂下脑袋,不与承欢对视。
承欢嘟了嘟嘴,没好气地开口:“商量计策是件好事,可是你们商量什么计策,才会笑的那么惊天动地?”
辛悠缄默,盐君见她无视自己,便也无心回答她的问题。
“好啊,你们都不理我是不是?”她猛地站起身来,可两个彪悍男子依旧沉默。
承欢扬起袖子、迈开步子那瞬间,盐君嗖地站起身来一把拽住承欢的手腕,不得已地开口:“探子来报,昨夜浮厝城胡尔耶特的府邸因为一个婢女闹得鸡飞狗跳。”
“我看你就是在忽悠我,婢女终究只是婢女,一个对于你们而来微不足道的婢女怎么可能让偌大的府城翻天。”她迅速回击,说话流畅,似是早有准备。
盐君上下打量了承欢一番,轻轻地吐了一口气:“虽只是一个婢女,却是胡尔耶特夫人的婢女。”
“刀切瓜尔,也就是将辛悠砍下马的那个将士。”他停顿了一下,接着扭头轻轻地瞟了辛悠一眼,见辛悠无恙,便补充道:“一个出了名的好色之徒,大战而归后向胡尔耶特索要他夫人的贴身婢女伊莎做奖赏。”
“胡尔耶特无法拒绝刀切瓜尔,只得去请求自己的夫人山河夕瑶,谁料山河夕瑶不论如何都不愿交出伊莎,又哭又闹。”
“最后,那个叫做伊莎的婢女为了山河夕瑶自我牺牲,连夜被送到了刀切瓜尔的营帐之中,折磨一夜,今晨咬舌自尽。”
全程寒盐君都是用极其平静的语气诉说着这番话,像是诉说着一个很久以前的故事。
听完这件事情承欢只觉得心中抑郁,像有千斤巨石落在胸口一般。
“人命在你们看来就这么无足轻重嘛,伊莎虽然只是一个婢女,但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以想把她送人就把她送人!”
盐君沉默僵在原地,大帐之中承欢仗义执言:“如果我是山河夕瑶,我也绝对不允许胡尔耶特将伊莎送给那个色鬼刀切什么什么的。”
“妈的,害的我都忍不住想要骂脏话了!”承欢双手叉腰,怒火冲天。
盐君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心道:你不是已经骂了嘛。
‘“这个伊莎也是傻子,人家都要把她送人了,知道了也不跑,主人拦着她还自己冲上前去,真当自己是什么巾帼英雄啊!”
听闻此言,原本坐在一旁的辛悠却忍不住插嘴:“叶姑娘此言不妥,就算伊莎想跑,又能向何处而去?”
“若将辛悠置于伊莎的位置,辛悠也会甘愿牺牲自己,保将军平安。”
承欢被怼的哑口无言,都说三岁一代沟,她与他们之间存在的代沟不止一个,是成千上万的代沟,是思想上的距离,是自我存在价值的不同。
在赤炎,有些人自生下来这辈子便只能为奴为婢,有些人则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生下来只为享受一世安乐。
在这里,想要改变自己的出生,掌握自己的命运难如登天,这一刻承欢觉得自己生在二十二世纪实在是最幸福的事情。
“懒得和你们争辩,一个个都是榆木脑袋,思想层次不同,没办法和你们沟通!”她揪起裙摆气呼呼地朝着营帐外而去。
辛悠有些愧疚地垂下自己的脑袋,轻问:“将军,辛悠的想法当真有些不妥吗?”
“并无不妥,身在寒家军你自当效忠于本将军,便如本将军身在寒家,自当效忠于南游国一般。”盐君望着承欢离去的背影微微蹙起眉头。
“那为什么...叶姑娘...”
“欢儿的想法有些奇特,但是这样的想法却不会得到他人的认可,这样的性子将是怕是会吃莫大的亏啊...”
盐君不知自己该自己疏导承欢,有些想法在脑海深处根深蒂固,岂是说弃就能弃的。
很显然这个话题已经到了该结束的时候,就算他们再往下议论,也得不出什么更好的见解。
“派出探子,再探!”他提起冷冽剑挺直地朝营帐外走去,一肚子的窝火与狐疑无处释放,他只得去找萧镜生练剑、去火。
辛悠望着他寂寥的背影,闷闷不乐地开口:“将军以后恐怕无需辛悠常伴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