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直捣黄龙？

第二天下午，鬼魅夏殇亲自到琼城外的一处庄园去接管天鹅吻园。隔着千米远的距离，浓郁的花香就从院墙中飘散而出，身临其中，令人神清气爽，耳聪目明。

夏殇浅笑，他果真感应得没错，这几日正是天鹅吻的花期。

他独自一人前来，整个园子都格外静谧，往里走三道门，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走过最后一道大开的门，眼前突然开阔起来，一片雪白映入眼帘，宛若大片软软的棉花，伴着清幽的香气，如梦似幻。

细细看去，每一株天鹅吻都是通体雪白，细白的茎上开一朵灯芯草般聚拢起来的小花，仔细辨识才能发现在外侧花瓣上有一抹血珠般鲜红的斑点。天鹅吻由此得名。

如果单独拿一朵出来，其实它的形貌并不十分出众，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株小小的花，竟然价值连城？

隔着天鹅吻的花海，皇后就静静站在对面，似乎在等鬼魅夏殇的到来。她一个随从都没带，同样是独自一人。

夏殇嘴角牵起一个弧度，漫步踱过去，微微躬身，“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凉淡道，“这园子除了我和皇上鲜少有人知道，鬼魅家主费心了。”

夏殇浅笑，“不费心，终究还得娘娘同意我才能拿到手。”他接着道，“娘娘身份尊贵，今日怎么亲自前来，还是独自一人？”

皇后不看夏殇，只盯着一株天鹅吻似在发呆，“鬼魅家主这般神通广大，不如猜猜我为什么过来。”

夏殇耸耸肩，“神通广大说不上，娘娘谬赞了，不过，在下倒确实是知道，娘娘此来，是为了这上万株天鹅吻的……花蕊。”

这下，皇后的目光才幽幽看过来，“你都知道了。”

夏殇随意道，“天鹅吻又不是大白菜，不是谁家都能种出来的。而且，我还知道，这些天鹅吻是您给小七公主准备的成人礼，只有吸收了花蕊精华，她体内的神圣天鹅血脉才能真正激活。”

皇后叹口气，“你到底是什么人？”

夏殇斜倚在身边的梁柱上，邪魅一笑，“在下只是个平凡的人。”

皇后目光转回凉淡，“你既然知道花蕊的用途，就应该知道无论如何我不会将花蕊给你。”

夏殇摊手表示无所谓，“嗯，那花蕊就留给娘娘好了。”

皇后有些许惊讶，想问为什么，却又想到以夏殇的性格一定不会好好回答她的问题，于是只沉默地看着他，似乎在审视。

夏殇咧嘴一笑，手腕一翻，手上立刻多了一玉质两银质三个器皿。

他将那个玉质的递给皇后，皇后脸色怪异极了，终于忍不住道，“你竟然把一切都想好了。那除了花蕊之外的其他部分，你也早有用处？”

果然，夏殇口风严得很，“也没什么特别的用处，就是花儿开的好看，带回去赏心悦目，还能熏屋子。”

“……”。

夏殇一抬手，黑色的袖摆闪出一道微弱的黑芒，下一刻，雪白的花海中竟凭空腾出一片“金雨”，竟是直接将所有的花蕊都从花心中剥离出来了。

他眉头一挑，示意皇后将玉质器皿打开，皇后照做，那些金色的小颗粒便像排好队一列一列地飞到器皿中，铺了一层又一层，最后一列花粉进入玉器的时候，本就不大的器皿都还没满，虽是万株花的花蕊，但终究花粉个头比较小。

然后，皇后赶紧将玉器的盖子盖上，防止灵气外漏。

紧接着，夏殇便分别打开那两个银质器皿，又是一挥手，这一次，成千上万朵花瞬间从天鹅吻的茎上脱离下来，进入到其中一个银器，然后，茎端在土地以上的部分被割离下来，进入另一个银器。

他那两个器皿的大小就和给皇后的玉器差不多，用来容纳上万朵花显然空间不够，奇异的是，花朵无止境地涌入进去，丝毫没有溢出来。皇后好奇地望过去，却发现根本看不到容器中的花，只能看到容器内似乎有一个黑色的漩涡，源源不断将花朵吸入进去。她看一眼便觉得有些晕眩，连忙将目光收回来，心中暗叹，鬼魅夏殇果然有些好东西。

等鬼魅夏殇满意地将容器的盖子关上，刚刚满园梦幻的白色花海已经完全消失，甚至花香也在渐渐消散，似乎这里原本就什么都没有。

他勾勾唇角，“多谢皇后馈赠。我已经拿到了想要的东西，这个园子就留给您吧。再等三十年又是一场烂漫。”

说完，就行个礼悠然离开了。

皇后心中一片复杂，不知该用什么样的心情看待眼前这个男子。他先是设计拿走整个天鹅吻园，却又将最珍贵的花蕊和种子都留了下来，让人捉摸不透他究竟要做什么。

不过，这个答案她很快就清楚了。因为她回宫的时候正好碰上急惶惶赶来找她的苏喜——

“娘娘，您已经将天鹅吻园给鬼魅家主了？”

皇后眉头一皱，“嗯，他刚刚直接将所有的花都带走了，怎么了？”

苏喜一愣，“那茎还在吗？”

皇后抬眸，突然想起刚刚夏殇将花和茎分开装放，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苏喜下一句话道破天机，“红瑶郡主从江城传来的急报，治疗疫病的有效手段，是天鹅吻的茎！”

屠龙城。

接到旭日城方面的疫病急报，顾千夜立刻派遣蝴蝶携毒理堂的部分精英前去支援。

日升国出其不意利用水道开通的便利将疫病源释放在尚未开战的旭日城，似乎已经放弃屠龙城这个突破口，说来也是，前几次信心满满的进攻接连遭受挫败，小王子都成了俘虏，大概他们对屠龙城已经有阴影了。

城楼。

顾千夜独自站在城墙边，眺望着远方日升国的方向，面沉如水。日升国散播的疫病造成的死伤太过惨重，纵是一向不喜形于色的顾千夜，都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

他突然想起他的小丫头，这边已经接到线报，红瑶直接受命前去疫病区，如果疫病不尽早解决，他可能有很长时间见不到他了。

正想着，突然一道温润的声音从身边传来，“三哥。”

顾千夜转头看他，嘴角漾起浅淡的笑意，“小四。”

顾淇玉心中一动，他不在琼城长大，所以和哥哥们见面并不多，不知怎么顾千夜到屠龙城之后似乎对他和淇洛都格外亲切，就像所有普通的兄弟一样。比如现在，每每没有别人的时候，他都称呼他和淇洛小四小五，让他心中暖暖的，有些感动。

似乎察觉到顾淇玉的疑惑，顾千夜主动解惑，“我母妃在世的时候与你母妃要好，她离世之前一直叮嘱我让我顾看你们兄弟两，但相隔两地，一直没有尽到做哥哥的职责，我很抱歉。”

顾淇玉的眼眶一下子红了。虽然早已练就沉稳的心性，他还是忍不住为那个“哥哥的职责”动容。在三嫂之后，这位三哥再次让他感觉到亲人的温暖，他慢慢觉得，似乎琼城也不似他想的那般冰冷，只有勾心斗角。

他垂下眸子，敛去不好的情绪，轻笑道，“没关系，这些年我们的生活也很平静喜乐，这次在边城见到三哥和三嫂，感觉很好，想必那边的那个‘家’也很温暖。”

顾千夜讶异，“三嫂？”

“怎么了？”

顾千夜这才反映过来他指的是李珊珊，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各种纠结，索性岔开话题。

“没什么，只是很少听到这个称呼。”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城墙上有规律地敲击几下，“小四，你觉得旭日城疫病爆发，我们这边应该做什么？”

顾淇玉严肃道，“我正想来和三哥商量这个问题。”

顾千夜饶有兴味，“说说看。”

顾淇玉顿了顿，缓缓道，“我觉得，疫病并不是人多就能控制的，所以我们这边的兵力就算调过去也没什么用处，而大军驻守在这边只是守城没有作为又太浪费，不如主动进攻。”

顾千夜眼前一亮。

顾淇玉又继续道，“从交战开始到现在，我们都只是被动地防守，兵部尚书率领大军过来支援后，又赶上旭日城那边疫病爆发，所以我们的惯性思维是先救疫病燃眉之急然后再考虑对战的问题，但实际上，等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这个时候，正是日升国志得意满觉得我们已经在疫病的阴影笼罩下丧失斗志的时候，他们对我们的防备必定不会太强，所以，如果我们抓住这个时机砸一记猛锤过去，很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削弱他们嚣张的气焰。试想，如果我们直捣黄龙拿下他们的皇城，将他们的皇帝擒在手上，还怕他们不给出疫病的解决方法吗？”

说完，他立刻看向顾千夜，想听他的意见。

顾千夜沉默片刻，醇厚有磁性的声音娓娓道来，“从屠龙城到日升国的皇城日月城，一共会经过十三个大型城市，其中包括他们的边城卡拉城在内的五座城池兵力较重，现在两军刚刚交战，驻守卡拉城的兵力大概有六万，包括两万骑兵，其他五座城池分别有一万兵力，都是轻兵。而屠龙城现在共有兵力五万，其中包含骑兵一万，即使倾全城的兵力进攻，胜算仍然不大，但如你所说，现在正是日升国防备空虚的大好时机，只要攻下卡拉城，即使剩下的城市再增加防范，兵力上也不能与卡拉城相提并论。也就是说，只要近在眼前的这一仗能够大获全胜，那么直捣黄龙并不那么难以实现。”

顾淇玉惊叹，他只是提出了一个极限性的假设，顾千夜竟然如此清晰地将形势都分析的清清楚楚，可见他早有出兵进攻的打算，并且，他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日升国的皇城！

他对这个三哥的崇敬之情更盛，追问道，“三哥已经有了取胜的计划？”

顾千夜轻笑着摇头，“没有人可以制定出百分之百成功的计划，只能说胜算很大，看对方怎么应对吧。”

“什么时候出兵？”

“不急，”顾千夜的脸在夜色中更显妖冶邪魅，“之前他们不是想烧我们的粮草吗，我们先讨要点利息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