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不舍

魂魄鲜美，到嘴的美食岂能轻易放弃，它懒懒洋洋的伸伸爪子，后腰拱起，“喵”的轻声叫了一声，接着越上屋檐，靠着猫爪下厚厚的脚垫无声无息的消失在阴雨霏霏的夜色之中。

王沙沙脚步蹒跚的跑到了巷子口，魂魄虽然回到了身体，但还是受到了一些损失，他感到有些晕厥，也许刚才就是做梦，但梦里的感觉太过真实，真实的可怕，就像灵魂出窍，差一点回不到身体之中，心里面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实在难受。尤其是怀里的那只黑猫，竟然会笑，笑起来的样子十分诡异，也许是自己看错了，这几天没休息好产生的幻觉，他这样安慰着自己。

恐怖是滋生在心底的种子，一旦发芽就无法阻止它的茁壮成长，幽深的小巷、连绵的阴雨更是恐惧的催生剂，王沙沙感到全身发冷，此刻他希望能遇到一个人，哪怕是警察也好。

也许精神病院是最好的归宿，王沙沙想到了李土地的选择，他决定效仿，这是目前最好的出路。

黎明前最是最黑暗的，寒冷刺入皮肤，恐惧从内到外开始滋生蔓延，王沙沙神情惶恐，抱住了街道上的站牌再也不肯撒手，他知道这趟公交路过精神病院，只要登上公交车，到了医院，往床上一躺，就能远离恐怖，进入美丽梦乡。

他头顶后方的屋檐上，黑猫乖乖的趴在那里，神情委屈不甘。

等待的时间很是漫长，半个小时的长短，却让王沙沙好像捱过了整个世纪，车终于来了，王沙沙健步如飞冲上了车厢，头班车里乘客很少，尤其是这样的小镇，整个车厢算上司机、售票员也不过六七个人。

王沙沙凑到离售票员阿姨最近的座位坐下，即使这个座位因为车窗没有关严，椅背上全身飘进来的雨水，售票员阿姨再三提醒，王沙沙却执意不肯另换座位，挨着人的感觉真好！即便是湿漉漉的座椅也让他感到了温暖。

‘神经病’，售票员阿姨嘟囔了一句，这个身穿红绿棉袄的杀马特青年长发披肩，浑身上下脏兮兮的，一双眼珠子停在自己身上不转分毫，自己可是四十好几的大婶，不需要这样的粉丝。

后排座椅上的年轻人却露出了一丝微笑。

他看到了屋檐上追着公车奔跑的黑猫，梦里寻她千百度，得来全不费工夫。

姜姜将刚到小镇的第一天，幸运就降临到了他的头上，跟着王沙沙就可以捉到这只噬魂兽。

公交车咣咣铛铛慢慢悠悠，它要绕城一周，司机回去早了，还要继续进行下一班的操作，没有绩效考核，司机才不会这么傻，慢节奏是这个小镇的特点，有着与众不同的魅力。

精神病院在小镇西南的郊区，两个多小时后，公交车驶到这里，王沙沙匆忙下了车，小跑几步冲进了医院的大门。

姜姜将也尾随他下了车，不过他可不会像王沙沙这样鲁莽的冲进精神病院，不是每个神经病医院都会接受的。

王沙沙的死皮赖脸、语无伦次，连让看门的大爷都认为他是在蹭热度，想跑到医院白吃白喝，几个门卫将王沙沙抬出来扔在了路边，就是真的精神病，穿成他这幅打扮，医院也不会接受，又不是救济机关，谁愿意白白浪费资源。

王沙沙欲哭无泪，想进精神病医院都这么难？李土地他们几个怎么这么幸运？他忘记了，没有钞票垫底，特殊服务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享受的，他现在的样子纯粹就是个盲流，医院才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进精神病医院不成，那就只有第二条出路了，自己报警把自己抓起来，自首的待遇会好一些，但是他是葬爱家族的二把手，犯下的罪孽够毙上一两回的，况且牛花花已经先进去了，戴罪立功、举报他人的机会已经没有了，一时间，王沙沙踌躇不已，拿不定主意。

他坐在马路牙子上，开始规划起未来，过去一直是醉生梦死、奢靡腐化，可惜没到想到如今会如此的落魄潦倒，王子变乞丐，反差太大。

身体虚弱到了极点，精神状态更是无比的颓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