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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人员到位
崔茂听到李弘益有意去拜访熊乐玄,心中高兴,他学的是明经,对《礼记》很是精通,因此被选入了礼曹。他敬佩熊乐玄的文采,只觉得这位朋友若能出仕,那便是极好不过了。
李弘益换了套常人的服饰,身边跟了十多个亲卫,便由崔茂带路,前往熊乐玄所在的常家。崔茂见李弘益随和而且随性,身为河西镇最高领导人,竟然毫无一丝的官威,心里愈发地佩服。
他引着李弘益等,来到了一处不大的小院,恭敬地说:“使君,这里便是常元德先生的宅院!”说着抢先敲了敲大门。
不一会儿,有个人开了院门,正是那日所见的熊乐玄。他看到崔茂,脸上露出了笑容,正待开口说话,看到李弘益和十多名亲卫跟在后面,不由得一愣。
崔茂看了李弘益一眼,小声说:“大树兄,这位便是河西节度使、凉州刺史李使君!”熊乐玄楞了一下,顿时反应过来,脸上有些不情愿,就要弯腰施礼。
李弘益看他腰弯得很不明显,知道这人估计对官员一向没有好感,也不去扶,微笑着受了他一拜。
熊乐玄施了一礼,皱了皱眉,对崔茂说:“是你引他们来的么?”崔茂说:“是啊!前几日在大街遇到大树兄,李使君恰好路过,听到咱们说话,今日见了我,特意问起,便叫我引路,前来拜访熊兄!”
熊乐玄顿了一顿,说:“我师父家宅狭小,师母卧病不能受扰,使君请进,只是随从亲卫人等,还请在院外等候!”李弘益的亲卫头领俞长元顿时不乐意了,松孝德、应进思等被调往他处后,李弘益的安全一向都交给他。当下说:“将军亲来见汝,你一介草民,见官不拜,还有这么多事?将军的安危,你保护得了么?”
李弘益笑着摆摆手:“就依他的意思!长元,你随我进去便是,其余亲卫,就守在院外吧!”熊乐玄很是诧异,不由得多看了李弘益一眼,侧过身来,说:“使君请屋里坐!”
于是李弘益、俞长元、崔茂三人进了屋,在席上跪坐下来,熊乐玄招呼了一名侍女端上茶汤。俞长元说:“我家将军喝不惯茶汤,请换了热水冲泡的清茶来!”那侍女有些为难,俞长元说:“只拿茶叶和热水来便是!”
李弘益笑笑:“吾一向是喝不惯茶汤的!”待那侍女端来了茶叶、热水并茶碗,俞长元仔细检查了一番,给李弘益沏了一杯茶,然后挎着横刀,站在了李弘益身边不远。
崔茂和熊乐玄好奇地看着李弘益,李弘益说:“二位也可以一试!”这两个人当真试了一下,喝了一口都皱起了眉头。
李弘益笑着说:“我这种喝茶法需要炒制茶叶,时下的茶叶沸水泡了,味道勉强,虽说入口苦涩,若是细细品来,苦中带些许茶香,可谓是回味无穷!”
他一直想将大唐复杂的喝茶之法改良,换成以后的那种简单的冲茶之法,毕竟大唐人喝茶,还讲究一种“斗茶”,恰好是李弘益最不擅长的。
他看两人小口细细品尝,仔细将屋内打量了一番。常家的院子虽小,这处前屋里的布置摆设却颇有富贵气。他看着熊乐玄,这人身材有些瘦,并不十分高大,典型的南方人长相,下巴蓄了短短的胡茬,身上穿的也是绸缎,颜色虽不鲜艳,李弘益却认得这料子,一匹八十贯,可不便宜了。
看来这个熊乐玄出身富贵之家,他看到两人饮了一小口冲茶,微皱起了眉头,然后渐渐舒展开来,显然是体会到了李弘益所说的苦中有香。
李弘益笑着说:“咱们唐人的饮茶,太过于繁琐,若能改进一番,只怕要受读书人的欢迎和追捧呢!”
熊乐玄不住地点头,文人嘛,就喜欢这种淡雅的调调。他开口问到:“使君所说的炒茶之法,能否告知在下?”他犹豫了一下,说:“在下家中世代在江南经营茶叶买卖,使君若有意,可否将这方法卖与在下?”
李弘益大笑,说:“这事却不急!我听崔茂说,你懂得天文之学,可是真的?”他哪里懂得怎么炒茶叶,于是连忙转了话题。
熊乐玄面无表情:“若是董仲舒天人感应那一套,在下却是不会的。某只学了点儿观星看云识别天气的微末知识,实在不值一提!”
崔茂在一旁着急得不停地偷偷使眼色,熊乐玄只当做没看到。李弘益说:“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我问的便是这个识别天气的天文之学。”
熊乐玄的脸色稍缓,说:“这些道理,田间的老农最是懂得,使君何必来问我呢?”李弘益见他大有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越发觉得这个人有趣,于是说:“听闻你曾数次参加科考,替人捉笔,可是要学温飞卿么?”
温庭筠字飞卿,多次参加进士科不中,勉强考中了府试,混了个秀才出身,他性格放浪,于是就参加科考,然后四处给人传递答案,搅扰了大中九年的春闱,得了“温救人”的绰号,结果就被贬到地方任小官。
熊乐玄呵呵一笑,很是得意地说:“吾志不在科举,我师父才华横溢,一生不得中进士科,无奈只得沦落地方为小官。我不过考了几次举人科,帮了几个人而已。若我有资格考进士,定然也要学一学飞卿先生!”
他既然能在举人科给人替考传答案,就说明他现在已经是过了州试。李弘益听他言语,看来这位对科举制度很是不满啊!
其实大唐的科举考试还不像宋朝及以后,毕竟还分了五十多种科目,没有完全坠入四书五经的八股文范围,虽然很多科都被取消了,相比之下李弘益还是挺欣赏的。
唐朝的科举考试有两种,每年定期举行的称常科,皇帝下诏临时举行的则为制科。常科的考生有两个来源,一个是生徒,一个是乡贡。由京师及州县学馆出身,而送往尚书省受试者叫生徒;不由学馆而先经州县考试,及第后再送尚书省应试者叫乡贡。由乡贡入京应试者通称举人。州县考试称为解试,尚书省的考试通称省试,或礼部试。礼部试都在春季举行,故又称春闱。
像熊乐玄这么年轻,就能参加州试,果然是个人才啊!李弘益看过这一次录取人员的履历,除了李珽兄弟,熊乐玄是他遇到的第三个能参加州试的,顿时起了招揽的意思。
于是他开口说:“如今我河西镇初立,正是用人的时候。你可有意入我节度使府为幕僚么?”大唐科举制度,常试登第成为进士后,还要经吏部选拔,成为选试,合格者方可授予官职。如果吏部考试落选,还有一条出路就是到节度使为幕僚,再得到正式的官职。
李弘益开口招揽,就相当于熊乐玄还没有春闱中第,就能够出任为官,给的起点实在太高了。崔茂羡慕极了,他现在连举人都不是,因此只能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参加李弘益的吏员考试,无奈地先当个吏员,说不定将来就能升级为官,也好过年年苦读,为了三十个名额的进士科费劲脑力和心思。
熊乐玄摇了摇头:“我若有心做官,早就去长安参加春闱,只是我师父学究天人,一辈子为了这个进士而不得,实在寒了在下的心。况且我师父病逝,留我师母卧病,师妹尚小,我作为弟子,必须扶侍左右。使君好意,在下心领了!”
崔茂口瞪目呆,这么好的机会就被放过了,他简直羡慕得要死,刚要出声劝阻,李弘益却站了起来:“人各有志,也罢,吾也不强求了!”
说着便扬身而去,俞长元瞪了熊乐玄一眼,冷哼一声,跟在身后,出了院子。崔茂急得直跳脚:“大树兄,你这一番话,难道不怕得罪了使君?多好的机会啊,为节度使幕僚,那可是进士才有的资格啊!”
熊乐玄微微一笑:“崔兄不必如此,我看这位李使君,不像个小心眼的人。倒是在下要恭喜你,此次吏员考试得中,以君之才能,三五年或许就成官啦!”
崔茂顿足叹气,不住地摇头:“我知你因常先生而不满科举,可是机会来了,总得把握在手里吧!君不闻终南捷径,如今这一条大路放在面前,为何你就不肯踏前一步呢?”
熊乐玄只是微笑,说:“天寒地冻,眼看就要过年,崔兄且坐,我叫仆人上了酒菜,咱们慢慢吃喝,权当为崔兄庆贺!”
李弘益怒气冲冲地返回了节度使衙,他可不觉得自己很大度,这个熊乐玄油盐不进,真把自己当作是个人物了!
他掀开布帘,就看到董一元正坐在火盆边,口中哼唱,拿着一卷书看。看到李弘益脸色不爽,董一元问:“十一郎,是哪个惹你如此生气?”
李弘益叹了口气,说:“你这个刑曹郎中、军情司主事,不去干活,跑来我这里作甚?”董一元苦着脸:“马上要元日,我便是一匹马,也好歹要休息吧!为了河西镇,我可是两天没回家了,也不知家中的几个小妾,是不是孤枕彻夜难眠!实在是罪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