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凤鸣星象

“凤鸣星象？”

巫重渊一语落地，清上陌华清冷的眸里，在那片刻间陡然有一线冷意微微一凝，只是，那寒霜般的神情来去匆匆，快得几乎连巫重渊都捕捉不及，而唯有净空动作一顿，若有所悟地抬起眸，目光平静地看了清上陌华一眼，再缓慢地收回视线。

随后，只听清上陌华状若无意的又重复了一遍，凤眸一掠，唇角微勾，转而慢条斯理的问起巫重渊：“凤鸣星象的传说，本世子自然听过，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巫重渊眼眸眯了眯，负在身后的一只手慢慢垂下，而另一只手依旧紧紧贴着后背，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清上陌华平静的神情看了半晌，身后的食指、拇指不自觉的捻揉了起来，不疾不徐道：“凤鸣，凤鸣，凤于九霄，锵锵声鸣，凤鸣星象，顾名思义指的便是凤凰之星，那颗在传说中能给世人带来祝福和吉利的凤星……”

说着，不知他想起了什么，眸色一闪，转而冷笑了一声，“只是，古人将彩凤的地位抬得极高，名字也取得极好，可在本国师看来，但凡若真的有所谓的传说中的凤星出世，不外乎是祸国殃民，惹得天怒人怨，什么政通人和，祥瑞之兆都是古人编撰而来……”

他刚一语落，便见清上陌华冷着一张脸，寒冰般的视线直直盯着他看，盯得竟让他只觉得如芒在背，一时间心里都有些发毛。转而，他脑海里倏地有灵光一闪：“不知世子阁下对凤鸣星象，有何见解？”

“巫重渊，本世子就好奇了，怎么提起凤鸣星象的人是你，如今反过来问起本世子的人，又是你？”清上陌华神色稍敛，须臾，薄唇微一勾，转而似笑非笑说道，“本世子倒想问问国师大人了，莫非是你对凤鸣星象，有什么独特见解不成？”

见清上陌华面上的神情似乎有些不以为然，巫重渊唇角抿了抿，状似稍稍思忖了一下，冷眸微阖，随后，这才幽幽地开口说道：“早在乾龙一朝有史记载之前，在一些古籍旧历之上，对于古老星象一说，便有十分特殊的记载，其中有曰：上古奇星无数，遥遥散布天际，其中，紫徽者，有昭告天运一说；天将者、有录力司战之职；赤徽者，传闻入主帝宫……至于凤鸣……”

他语气一顿，抬眸，高深莫测的眸神，对着寂静的虚空盯了许久。

自古奇才，上应天象，一颗天星，即代表了这块大陆上的某个人。

只是，上应天象的那些人……都会是谁呢？

自从十四年前，强秦将崩大厦将倾之前后，那时，凤鸣星象在某一刻便隐隐初现了一丝端倪，那一刻天象的变动几乎是当即引起了他的注意，刚开始他心里虽有些犹疑不定，但又实在放心不下，于是在那之后，他一直是锲而不舍的在追踪着凤鸣星的踪迹，可谁知道那星象实在太过微弱，他始终确定不了凤鸣星的位置……终于在几个月前，蛮荒的方向微有异动，也就是那一次，他生平第一次约莫探到了凤鸣星的踪迹，他欣喜若狂，立刻派人去寻，最后虽无功而返，但起码有了一丝线索……

而在这一次……

他冷笑。

这一次，凤鸣星低调尽敛，瞬时间大放炙芒，便连天将，赤徽都一时汇聚一隅，像是风云勾动了雷电，白日间星光大亮，乾坤扭转，只在瞬间便改动了十几年来，这块大陆上的整个星象图的走势，真不可不谓之为“壮观”。

东陵黔州！他追着天象而来，十几年了，此番，终于让他接近了真相。

这些各国的英才青年汇聚了一处……就他所知的，有东翎氏那位不知名的皇九子，西楚国的那位战神五皇女，他们南越的锦凌太子，墨氏那位神秘的小公子也算了一个，当然，还有眼前这位未来的瑞王府继承人……

他盯着面色不变的清上陌华，犀利的眸子眯了眯，骤然却神思一动：若他猜的没错，上应凤鸣星的人，许是一位女子，那很大的可能性便是西楚的那位五皇女，而至于清上陌华，他会不会是赤徽？抑或是说，赤徽星，是他们南越的锦凌太子和东翎氏的那位皇九子，两人的其中一个？

赤徽者，传闻入主帝宫……他抿唇思忖，过了须臾，模模糊糊又一个古怪的念头涌上脑海：既然是三星初聚，怎会不见紫徽星的踪迹呢？

“凤鸣，如何？”。

此刻，身前冷不防响起了净空十分平静的声音。

巫重渊心神一敛，神色古怪地看了净空一眼，好半晌，视线收回，这才不慌不忙的说道：“……其实对于凤鸣星的记载，古籍上一向是含糊其词，所以凤鸣之兆到底是凶是吉，时至今日仍无确切的定论……只不过……”他眼中掠过一丝嘲讽，“就本国师所知，在十四年前，大陆天象忽变，本国师曾在犹疑之下卜过一卦，卦象显示之中，似有凤鸣星象初成，而随后，历经百年辉煌的帝秦便一朝覆灭……只是，本国师也实在没有想到，凤鸣天象之乍现，竟牵动了紫徽、天将、赤徽三星同时应兆苏醒……”

“十四年前？天星应兆苏醒？”清上陌华眸色微一掠，冷眸中带着一丝莫测的幽深，还有一种难言的安定从容，“看来，你是想找，在十四年前，同时降生于这块大陆上的四名婴儿？”

“非也！”巫重渊语气冷静，“古之天星苏醒，与天星降生于世不同，就本国师猜想，事实上这三颗天星应该是很早便下降于世，只是……”他陡然冷眸一眯，语气微沉，“兴许是星象图上出了一些意外吧，千百奇星，漫天分布，总会在某些时刻，明光耀眼……却偏偏，只将紫徽、天将、赤徽这三颗原本应该最耀眼的天星的光芒掩盖……然而却因为百年难得一见的凤鸣星的现世，恰巧成了这三颗星辰彻底复苏的一个契机……”

说着，巫重渊倏地眸光一亮：“古人说，星象之间会相互牵引，看来并非只是传闻。”

看来，此番天星之聚，冥冥中，自有天意。

“哦？那按照所说，凤鸣星牵引了三颗天星的苏醒，”清上陌华静若明渊的眸神微微一抬，本就语气淡漠，此时的神色更加冷然，“那不知你觉得，上应凤鸣星象的人，会是谁呢？”

“虽说，凤鸣星象变幻莫测，但世间万物，终究还是有迹可循……”巫重渊眸中掠过丝丝光泽，眼底的幽暗又深了几分，他一瞬不瞬的盯着清上陌华的眼睛，几乎是以肯定的语气一字一句道，“本国师认为，上应凤鸣星象的，最有可能便是——西楚五皇女，西楚连蓉。”

一闻此言，净空平静的脸庞上似乎有一瞬间的怔然，转而他一回头，若有所思的朝清上陌华看了一眼，之后却即刻垂下眼眸，淡淡发出了一声似有若无的轻叹，巫重渊余光瞥了净空一眼，眼皮子微微一跳。

“西楚五皇女？”清上陌华剔羽般的长眉向上扬了扬，语气颇为意味深长的重复了一遍，随即他眸光一闪，“你为何会认为，上应凤鸣星象的人，是西楚连蓉？”

“正如本国师之前所说，本国师追踪凤鸣已久，自然要对凤鸣星象的去向变动有所了解，之所以猜测西楚连蓉便是凤鸣，正是因为西楚连蓉这近些年来数次的行程，与凤鸣星象的数次变动，恰好对应上了……”

清上陌华琉璃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微黯，半晌，他神色淡淡的开口：“原来如此。”

说完，他凤眸微阖，双手负在身后，面无表情，薄唇淡抿，一副不想再开口的模样。

巫重渊不动声色地蹙眉，贴着后背的手微微抖了抖，食指和拇指依旧不自觉地搓揉着，静默了片刻后，不知发生了什么令他的眼皮子倏地重重一跳，霍然抬头望天。而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净空静默地抬起了眸，目光幽幽的望向了虚空。

苍天白日，亮光之中，乍有彗星初现，忽明忽暗。

“孛星贯日？”巫重渊面色一时间变幻不定，不确定的喃喃低语，倏地他神色一顿，狭长的眸子眯了眯，自顾自的说道，“看来，中原四国之内不日将有战事发起……”

净空低喃了一句什么，转而见清上陌华猛地睁开眼，冰雪般的眸子在巫重渊身上似乎微微一凝，巫重渊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视线交汇时，各自眸色微寒，清上陌华薄唇一勾，似笑非笑的开口：“看来，国师大人对于天象的确颇有钻研……只是这回你觉得，该是哪一国发起了战事呢？”

巫重渊皱眉，稍一斟酌后，这才不急不忙的诉来：“孛星偏南，便排除了草原部落入侵中原的可能，而东陵与北齐，北齐和南越，西楚和北齐，到目前为止算是各自相安无事，至于南越和东陵，东陵和西楚，倒是……”说着，不知想起些什么，他语气猛地一顿，眸色转而变得深邃了几分，“西楚连蓉……西楚国？呵！有点意思。”

“西楚会对南越宣战。”清上陌华神色微敛，淡淡道。

语落，巫重渊神色阴沉地剜了他一眼，冷声道：“看来，世子阁下竟是胸有成竹，现下便可以确定西楚会对南越宣战？”

“这有什么难猜的？”清上陌华的神色似嘲似讽，“西楚连蓉和你们那位南越太子此番在东陵的国境之内两相对峙便险些擦枪走火，难不成出了国境，倒会成了以礼相待吗？”

“你我都知道，西楚国此时若对南越宣战，绝非是个好时机……难不成你觉得，西楚皇会仅仅因为一个五皇女便率先对外发动战事吗？”

“这个问题，国师大人应该去问西楚皇他本人吧，再说了，你们两国之间的战事，本就不是本世子该管的。”

这不是……还没打起来吗？巫重渊静默了片刻，倏地，嘴角一咧：“本国师真的越来越觉得，世子阁下实在是个有趣的人呐。”

“彼此，彼此。”清上陌华薄唇勾了勾，想了想，突然似是善意大发，没由头便提醒了一下巫重渊，“国师大人此去，可要保重身体啊。”

“先不说此时战事未起，若是南越真有战事……”巫重渊顿了顿，饶有兴趣问：“世子阁下怎么就觉得本国师会特意赶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