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城西之行

邢康的苏卫生涯，并不长。

但是如果把“苏卫式”的生活算在苏卫生涯里面，或许就很长了。

他一直在跟随着自己的偶像，那个被称为“屠龙的少年”的人——祁澄。

他没有见过当年的景象，他只能听起军队里的前辈们说，当年，祁澄站在地龙的尸体上，一抹金色的阳光倾泻而下，照射在破碎的铠甲上，祁澄仿佛全身都在灿烂地燃烧。

那个发生在十五年前的传说，在飞界的大地上简直就像是难以置信的神话一般，无数的孩子们，在那一天仿佛都有了加入鸢尾军团的志愿。

邢康的幼年，就生长在军旅家庭，所以他对于加入鸢尾军团的愿望极度强烈，他也比别人更加努力。

加入鸢尾军团的条件十分苛刻，首先是体检，这就要刷下一大批人，邢康以优异的成绩进入了鸢尾军团预备役。

邢康很快就在预备役中脱颖而出，在最终的考核之时，邢康终于见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人——祁澄。

此时的祁澄，已经步入了中年，但是依旧有着年轻人一样的活力，丝毫没有疲倦的样态。

邢康看着这个男人，眼睛里仿佛泛着光，当然她还看见了站在祁澄旁边的少女，但并没有小鸟依人得靠在祁澄旁，而是坚毅得站着，这个少女身子骨很大，对比那些柔弱少女完全是另一个画风，从气质上判断，很有可能就是祁澄的女儿，祁婧。

那一天，邢康是最耀眼的星。

但是那一天之后，这一颗星没有像太阳一样继续发光发热，而是忽然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因为他被带到了祁澄面前，祁澄坐在椅子上，满怀着期待的眼神看着邢康。

邢康用热烈的眼睛对望着，仿佛感受到了鼓舞和召唤。

但是祁澄说：“少年，我希望你能够进将军府，成为我的贴身侍卫。”

邢康听了之后，又感到惶恐又感觉迷茫。

祁澄继续说：“你可以不脱下这身戎装，但是你就要变成我几百个私军中的一员。”

将军府的私军，是为了保护这个鸢尾大将军而设立的，但是与之相对的，你将要保密自己的身份，不能频繁抛头露面，上战场建功立业的机会也少了许多，因为就算是战斗时刻，也是稳坐中军。

但是邢康没有太多思考，他只是说：“我愿意。”

邢康从回忆中收起了思绪，苏阳郡府，到了。

和彭顺约定的时间分毫不差，他躲到了一棵树上，侧身躺着，将身子用树叶遮掩起来，然后探下身向下望，就看到彭顺和徐励穿着像唱戏的人一样从厢房里走了出来。

“看看看看，都已经到点了，那个苏卫还不来，是不是放我们鸽子？”彭顺先吐槽道。

徐励来了一句：“人家是苏卫，神神秘秘得，别等下被人偷听了去。”

彭顺道：“我还给他准备了衣服呢，唉。”

邢康笑了，故意垂下了一只手好让他们看见：“你说准备了衣服，是么？”

两人抬头看见了邢康，却有些吃惊，邢康又垂下另一只手：“我早就到了。”

“怎么，装扮成这样？”彭顺看了一眼自己的商人装束，抬头看了看依旧坐在树上的邢康，没好气得道。

“你倒是悠闲啊，苏卫少爷？”徐励在旁边没好气得说。

邢康靠到了树杈上，“我看你不是扮作商人，而是套上了一件商人衣服，滑稽极了。”

“那你说，我们有什么办法，请少爷给我想一个出来啊。”

邢康在树上嘟了嘟嘴：“你真想让我说？倒简单了，来来来我来教你，脱下这件衣服你就换一件你常穿的便服就好。”

“为何？”

“装自己，是最容易的。”邢康抖了抖树叶，让这些翠绿的新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反正都会被戳穿，还不如最轻松得来。”

说完邢康落下地：“你去西城如何，能不能告诉我？”

“我？我想去问些东西。”

“何解？”

彭顺道：“这么和你说吧，杀手只是他们的职业，所以只要给钱，什么人都能杀，前些日子，他杀了一个人，名字叫做赵六爷，而这个赵六爷，乃是西城帮派的一个账房先生。”

“所以你顺着这条线，便能找到那个人，对么？”

“正是，而且还容易。”彭顺摊了摊手。

邢康笑了：“最好的办法就是抓一些人来，然后问出来，那些帮派分子的嘴巴可没有那么牢。我们这样微服私访，等下皮都不剩。”

“毕竟也得弄好关系嘛。我调查了一下，现在城西比较大的帮派有三个，一个叫做飞猫帮，一个叫做逐豚帮，还有一个就是赵六爷所在的烈马帮。”

“这些人都是动物么，怎么取这样的名字。”邢康哼了一口，“对啦，你们的线人呢？”

“他在城西等着呢。”

邢康拍了拍手：“行啊，那我们就扮作一般的苏阳居民，然后去找那个线人好了。”

三个最后都准备完毕，就从苏阳郡府出来，一路向西，去城西探一个究竟。

刚开始三人想赶车去，最后因为谁都不想赶车，便最后决定凭着脚力，三人先越过了好几个坊，终于来到了城西。

城西其实也算是一个坊，但是比起其他的坊要大的许多，甚至更像是一座城。几百座房子野蛮生长，错综复杂，这些都是流民在这里新建的违章建筑，等到无法避免却又不敢花大力气去拆迁的时候，苏阳郡府能够做的，就是筑起一道坊墙，将这些和苏阳格格不入的建筑全都围起来，久而久之，这里逐渐成为了自成一派的小社会，一些没有苏阳户籍却滞留在苏阳的“苏飘”，全都驻扎在了这里，每天为些许生计漂泊，这些人失去了田地和户籍，只能在苏阳做点小生意，或者打打下手，还有些人已经在城西扎根，因为这个城寨，已经有了生活一切要素，完全能够在这片小天地生活下去。

只不过作为苏阳的本地人，都不能认为城西坊的人能够成为苏阳人。但是他们就趴在苏阳这匹骏马上。

三人走着走着，来到了一座高耸的城门前，上面写着两个大字：“西门”

三个人都不愿意装傻，问一句：“为什么这里叫做西门，是不是要出城啊。”

要是有一个人问了，另外两个人就会回答：“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出了西城门，才是苏阳城西，现在的城西寨，就像苏阳的瓮城一样。”

但是三个人谁都没有说，因为这样就显得自己见识短。三个跨过城门，就觉得眼前大的景色变了，原本干净整洁又宽大的街道。变得破碎、脏乱、歪歪扭扭，就连空气也沾染上了一股难闻的气味，街道也也因为占道，变得有些歪歪扭扭，两排的建筑好多都是像临时搭建的大棚子，就算是土胚房也多了许许多多的配件，摇摇欲坠。

“果然不一样。”三人心想。

彭顺四下看看：“奇了怪，小猴呢？”

刚有这个疑惑，就看见远处一个人影跑了过来，就是小猴了，他跑到面前，看了一眼邢康，问彭顺：“这个人是？”

徐励连忙解释道：“这个人也是我们苏阳郡府的捕快。”

“行……行吧，跟着我。”小猴勾了勾手，走在了最前面，“那个赵六爷仇家还挺多，所以我就带你们去见赵六爷的老大，烈马帮的帮主马帮来。”

“我在想，既然烈马帮帮主姓马，那么剩下的两个帮派的老大，是不是一个姓毛一个姓朱？”邢康忽然说了一句。

“喂！这种事情可不能随意猜测。”彭顺连忙打断了这句话，“对了，这个马帮来，是怎么样的人，需要引见么？”

“唉，我只能带你们到他的帮派外面，剩下的就好看你们了。”小猴显然相当害怕口中的帮派老大，就连言语也是轻声细语，怕不知道会被谁听去，像极了叫做窸窸窣窣的老娘们。

四人在破烂的城镇中走了片刻，出现了一处砖瓦结构的房子，虽然也有一些配件，但是和这个大建筑很是契合。

“看起来这像是以前的祠堂，如今被鸠占鹊巢，成了烈马帮的据点。”彭顺面色凝重，他觉得这栋建筑散发着肃杀之气。徐励也是这样的表情，他不知道里面有些什么，只能记住来时候的路，能够快点逃跑。

“唉。”邢康叹了一口气，“城西的帮派其实都是小帮派，触角连苏阳城都没办法覆盖，更不要说和江湖上的帮派媲美了。”

小猴子扭头：“你这人怎么说大话。”

邢康本想说：“我已经身经百战，见的多了。”但是想想这些人又不懂，只能抿抿嘴。

彭顺摸了摸鼻子，走到了最前面，这里门口站着的几个人，没有好好管门，而是在门口的石猫的脑袋上打牌呢。

彭顺走了上去：“请问你们的帮主马帮来在不在。”

那群人一停，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木头牌，一个个歪着脑袋斜着眼睛看向了前来的四个人，最后大拇指往里面一指：“干什么的，想见我们的帮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