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不好的预兆
91不好的预兆
“从仁皇创世到修罗神开启轮回，录天碑还真是记录了一些有趣的事情啊。”
——引子
“蓝，你有没有想过出去后做些什么？”一直沉默寡言的尘忽然有一天这么问他。
“这个问题你问过很多遍了。”蓝发少年擦着膝盖上的佩剑“寂宵”，回答，没有任何感情可言？
“我想听你的真实回答。”白衣少年眼帘微垂，眼里闪过一丝炙热，接着又飞快的消逝。
“看你这架势，看来我今天不告诉你是不能离开了呢。”蓝发少年轻语。
“你从没赢过我，但是你也从来没想过赢我。”白衣少年起身，拔剑出鞘，剑上刻着娟秀的楷书——“昼灭”，和蓝发少年的佩剑遥相呼应，发出轻轻的蜂鸣之声。
铿！
手中长剑和箭矢相撞犹如火树银花，火星飞溅，地上的干草被点燃，墨然的脚下瞬间出现一条环形火圈。
忽然，他意识到了某些不对劲的地方，右手一抖，将重逾千斤的箭矢甩开，却被后面如同晴天霹雳一般飞射而来的箭矢打了个正着，箭头扎入皮肤，几乎见血，墨然身体才猛然一震，旺盛气血爆发，将箭矢撞开。
停了一息的时间，陆溟幽才从隐匿的树丛间走出，带着些嗔怪的看着墨然道，“刚才你怎么分心了？不是说好要我帮你训练反应速度吗？现在怎么自己先毁约了？”
“没有，只是想起一些零碎的事情。”墨然捂捂脸，有些疲倦，“今天就到此为止了，我状态不太好。”
“那好吧。”也许是注意到墨然的不同以往，陆溟幽悻悻然的耸耸肩，也没多问，找了个干净的石头坐下了，周围翠绿的树林作为背景，把一身白衣的他衬托的竟有些脱俗出尘的味道。
“为什么我会看到这些东西。”墨然轻轻摇摇头，往远处走去，打算去看看牛奶兄的境况。
自从前些天把陆溟幽这个家伙坑进队伍后，墨然一行人便来到卡特大陆的北面，寻找那只龙族亚种的踪迹，平时闲着的时候，墨然也会和陆溟幽友谊切磋一下，相互印证自己的武道。然后牛奶兄就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动，如此好几天，他们三人之间无形的建立了些许羁绊。
陆溟幽这个家伙也不由自主的关心起墨然了，虽说有点小感动，但是墨然却没有那个心情去跟他打趣。
怎么说好呢？
脑袋总有点疼，这个症状在他于茧化之所里使用过度灵魂力强撑不睡的时候也出现过。那时，看过一些杂书的他就知道这是灵魂力使用过度的副作用，精神体会受到反噬，就像吃撑了一般。
可是现在出现的和灵魂力过度使用副作用一般的症状是怎么回事？
虽然识海还有些裂痕，不过他又不是念师，那个地方损坏，对他的状态不会有太大的影响，要不然他当初也不会那么狠心破坏识海。
那究竟是为什么？他的脑海里总是不间断的闪过一些似曾相识的片段，还有若有若无的疼痛？！
心中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像是有什么阴影似的东西在环绕。
刷！
墨然脑袋里忽然一空，一个血红的世界如朦胧的迷雾一般被拨开，渐渐清晰。
“你又输了，你好像分心了。”白衣少年拉起那个蓝发少年，淡淡的说，“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想在这梦魇之后干些什么了吧？”
“还能干什么？反正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倒是你，你当初为什么要来修罗域呢？貌似这世上还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你在意吧。难道，你在外面还有亲人？”
“差不多吧，我想回去看看，还有我的父亲。”白衣少年收剑入鞘，面色不变。
“真是好啊，还有亲人。”蓝发少年笑笑，带着莫名的味道，
“是啊，但也不尽然，”白衣少年抬头望了望暗红的天穹，“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放不下的夙愿吗？”
“还真是直言不讳。”蓝发少年轻笑，随即脸色渐冷，“我么……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对这个世界的现状不太满意罢了。”
“哦？”白衣少年不置可否的耸耸肩，旋即在一块血色岩石上坐下，慢悠悠道，“被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修罗域里的生活倒也不错，与世隔绝，在我们的约束下，也不必互相猜疑，有时候我就在想，抛开这个地方一点艺术感也不可言的外观，也许就是那些所谓圣教的天堂不是吗？”
“你今天话怎么忽然多了，你是在担心，还是说不信任我？”蓝发少年没有跟着坐下，依然站着，显得格格不入。
“你貌似比我更直接吧。”白衣少年看着蓝发少年沉吟。
两人许久无语。
最后还是蓝发少年打破这诡异的宁静，“你是在怕死？”
“何尝不是呢？”白衣少年想起来，手搭在蓝发少年的肩膀上，红色的眼瞳直视那双看似是一道清澈潭水实则深不见底才更可怕的眼瞳，一字一顿的说道，“人一旦怕死就会多话，虽然一直引以为戒，但是我们从根本上还是人类，人性的劣根始终种在我们身上，没错，我是怕死，我怕修罗域破碎的那一刻，我们中会有人死去，而且从这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相见，权衡之下，你认为我们会有多大的希望看到未来？”
轻轻推开白衣少年的手，蓝发少年的眼瞳愈发深不可测，“也许看不到，也许看得到。”
“你总是模棱两可。”白衣少年好看的眉毛动了动。
“这也是人类的天性不是吗？”蓝发少年笑笑。
“是啊，不过等这地方终焉以后，我们可能就没有可能相见了。”白衣少年摸了摸座下的岩石，犹如白玉的手上染了些许血沫，“所以，我希望你能尽全力。”
“何时不是呢？”
……
扑通，回过神来的墨然一时没注意跪倒在了地上。
“我刚才看到的到底是什么？”墨然捂住左眼，那里有点火辣辣的疼。
“你到底怎么了？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陆溟幽上前把他扶起，“走路走到一半也能摔倒，难道是那些禁术的副作用？”
墨然的招数杀伤力实在太大，根本不像是普通修士能发出来的，陆溟幽会往这方面想也是正常。
“应该吧。”墨然敷衍了一句，也不否认，但实际上他的伤早就愈合了，龙帝别的不咋地，但是耐打这份上真的是小强级别。
两人在一块青石上坐下，墨然有些惆怅，最后还是陆溟幽先开口，“你还是不信任我？”
“不知道你什么意思。”墨然摆摆手。
“我是说你和那个……牛奶，是不是还对我有戒心，又或者是说，你单方面隐瞒了我们很多事情。”陆溟幽的右眼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虽然没有使用心灵瞳术，却依旧让墨然感到不舒服，就好像那不祥的预感，冥冥之中，好像有一只眼睛在盯着他似的。
“没有吧。”墨然有些心虚。
“你确定？”
墨然低头。
“我明白，那个牛奶把我们两个留下，一个人去追寻线索是为了防备我，话说，你们的目的真是在这个岛上随便杀一只龙族亚种了事吗？”在之前墨然就与陆溟幽有所交涉，按照皇甫流的提示，和他交换了一些信息。
结果是陆溟幽只是说他是来这里长见识的，而墨然和皇甫流也没有特意拆穿他，因为他们自己也只是提到他们来自某个家族，出来历练，顺便把这里做乱的那只魔兽干掉，没有提及他们来自圣空学院，就连一些必须的信息也是糊弄过去。
陆溟幽这样问也正常，虽然双方都心知肚明，但是就算点破了，也没关系，毕竟他们还不是真正的队友。
本来墨然也不打算深究，但考虑到陆溟幽确实是认真的，便不再跟他打太极，而是说起了实打实的，“我确实瞒了你们很多事情，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无伤大雅，我只是……有点落寞。”
“落寞？”
“是啊，也许说起来你不信，但前些天冲关时，我几乎要死掉，我的资质不算很高，这次出来也只是当牛奶兄的跟班，怎么说好呢，我这个人我自己都感觉奇怪，当自己卡在筑气境后期这个关卡无法前进我却死命想要突破，结果等突破以后，又想了想，总觉得自己做的那些事有点不值得，毕竟，人活着也不是只是为了变强，我那么执着力量是不是错了，人生还有其他光彩的地方，你说呢？”
“你说得对，人活着并不是为了爬到巅峰，因为爬的越高，可能摔得就越惨。”陆溟幽到了这个节骨眼，反而冷漠起来。
“那么，你是为了什么那么迫切的想要变强呢？”陆溟幽问出了和检考官无比相像的问题。
变强吗？
“我只不过是想要把力量牢牢的握在手心里罢了。”墨然兴趣缺缺的说。
变得越强，反而觉得越迷茫。
“是吗？不过得到力量之后你又要干什么呢？”陆溟幽问，看似心不在焉。
“当然是彻底掌握自己的命运，然后守护想守护的东西。”墨然说，言语间透露着坚定的意味。
“掌握……”陆溟幽叹气一声，若有所思，不再说话。
“是啊，掌握，我想要身边的人不再因我的软弱无能而受伤，或者……逝去。”墨然苦笑一声，陆溟幽那颗右眼闪动了一下，又寂静了下去。
“不对啊，不就是聊个天吗？气氛这么凝重干吗？暝幽，不如你说说你的经历吧，我也挺好奇的。”墨然忽的抬头一笑，说道。
“我的经历吗……额！”陆溟幽先是拍了拍自己的腮帮子，后突然脸色大变，额角渗出冷汗，刚想行动，墨然的反应却比他更快，已经拉住了他的手。
他去看墨然的脸，异变过的右眼虽不及左眼那般神异，却也极其逆天，可以放慢墨然的动作，一切事物在他眼里都犹如乌龟爬一般，可媲美上古重瞳威能。
只见墨然竟违背了人体的常理，身躯一扭，膝盖反转，右脚有力的在他们刚才所坐的青石重重一踩，青石霎时化作齑粉，接近三万斤的气力可不是说笑的。
随即黑白二气对撞，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墨然略显单薄的身体中涌出，一道混沌气成型，径直将陆溟幽甩了出去。
嘭！
还没来得及离开那块青石所化齑粉的上空，墨然就被一道通天彻地的蛟龙虚影击飞到雨林空地的对面去了。
尘烟枭枭，墨然狼狈的身影从地上爬起。
“哦？没想到在这个中千世界还能有这么有趣的贱民呢，居然接下我一击不死，着实厉害，不过，”蛟龙虚影落在地上，水汽迷蒙，有模糊身影显现，傲慢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我正好心情不好，再加上连一个贱民都敢忤逆我，让我更不爽了呢。”
“你是谁？”墨然咳嗽着问，身边的烟尘已然散去，但是他的伤势确实极重，麻衣撕裂，右手到腹部之间有三道血淋淋的伤口，犹如血色的沟壑，显然是被那只蛟龙虚影显化的一种灵术所伤，好似真正的爪痕，且有寒冰之力在渗透，那块血肉已经有些地方被冻的坏死。
“我是谁也是你这个贱民可以问的吗？”水汽中探出一只虚无大手，水蓝符光照射，墨然竟有一种如坠冰窖的感觉，阴霾之意越来越严重。
“墨然！”对面，被分隔开的陆溟幽着急的大叫。
“混蛋！”看着那只虚无大手越来越近，时间都好像放缓，它的推进速度看似极慢，实则极快貌似极易躲避，实际上却不给任何活路，墨然被一股气势确定，这是……等级威压！
“青火眸斩！”陆溟幽冷喝一声，虽然他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刚才被墨然丢过来，手关节差点脱臼，现在又受到境界压迫，明明最好的选择是拍拍屁股走人，却又跟自己的良心过不去，心中一急，一道由他左眼发出的瞳术破碎精铁眼罩，欲要拦截那虚无大手。
“哦？还忘了你这个贱民。”一个蓝衣少年令水汽彻底散尽，方才显身，衣袍上祥云点缀，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少年谪仙，却带着一丝轻蔑张狂的笑容，手掌轻轻一抖，数道锁链摩擦着发出可怖的声响像是从地狱伸出，破了那道瞳术，就要将陆溟幽磨灭。
“切！”陆溟幽心中也有一股无名火，扯去残破的眼罩，一道骇人的光束竟然直接从他的左眼中射出，犹如天地寂灭，无数日月星辰陨落再神，竟让人听到奇异的荒古猛兽嘶吼。
显然比跟墨然掐架时强了不少。
“咦？那颗眼睛……”蓝衣少年显露些许兴趣，又大笑起来，“没想到神羽界域的贱民也有这种高贵的血统，真是让我捡到宝了！”话音刚落，他便不再藏拙，几个犹如大海汪洋无尽的元天从虚空破出，数条锁链从中伸出，纠缠着演变蛟龙之形，生生将那光束锁住，拖回了元天内，一切都就此消失不见。
更可怕的是，从头到尾，蓝衣少年都负手而立，从容淡定，天知道他还有多少底牌，令人没有战意。
“至少八个元天？！”陆溟幽的右眼捕捉到了蓝衣少年映入虚空中的一些端倪，很是诧异。
开辟元天是凝元境才能办到的事，而且一般人还感应不到这种玄奥的天地造化，那就跟心域一样，是这个纪元天道对修炼者的恩赐，若能开辟出元天，也算个小天才了，要知道，诸如青老和检考官这样的凝元境修炼者大多数是没有开辟元天的。
可见这个家伙的强大，修为不下凝元境初期，甚至更高！
陆溟幽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想要逃走，又念及和墨然这些天建立的情谊，只好和蓝衣少年对视，刹那间竭尽全力，发出数十道瞳术，但都被破去。
也许是没有了玩心，或者是有点不耐烦了，蓝衣少年嘴角勾起一丝微笑，终于伸出一只手，手掌上空隐隐有可怕的气息涌动，他在把他的神通浓缩。
“大势已定，跟我回去做我的王……”
刷！轰！
蓝衣少年后方，也就是墨然所对的方向，一道巨响如同平地惊雷一般响起，居然让蓝衣少年有种不安的感觉，刚想回头，他就被一道杀气锁定，锋锐的剑气袭来，他的背上衣物撕裂，有疼痛感传来。
“贱民，你竟然敢……”蓝衣少年几乎吼了出来，天地间都充斥着他的威严，但他的背后依然有那种如芒刺在背的感觉在。
原来是墨然以那道瞬间混沌衍生的混沌气挡住了虚无大手，然后再以最快速度重新凝聚，随后打出两仪化生咒，再修混沌气。
此时的墨然杀气绕身，如一道利剑破空，手上握着由两仪化生咒引发的混沌兵，原本是死命之矛的形象，如今却在墨然有意的控制下变成了剑形，不但破除了那境界压制，还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锁定了蓝衣少年，让他不能动弹，只能以神识探查，眼睁睁的看着墨然握着那把缭绕混沌气的白色长剑，人还未到，他背上的衣服就已经出现了不少破痕。
“剑形么……看来我已经快要触摸到剑道的门槛了，这一击……绝对能伤到他！”心中这般想到，墨然的眼神愈发锐利，竟好似人剑合一，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如剑气一般锋利，仿佛他就是一把剑似的。
哧！
两人的身影在漫天落叶飞舞间碰到了一块，顿时无数棵大树被余威波及，轰然倒塌，墨然和蓝衣少年就那样站在那里，无形威势散发，令陆溟幽也不得不回避开来，心中暗道，“虽然之前早有预料，他可以脱身，并且有必杀可以伤到这个臭屁的家伙，所以才拖延了这么多时间，就是没想到，墨然他的修为又精进了些许，招数的威力也是强了一大截，现在我和他打，恐怕是没胜算了吧。”
得等诸神黄昏下一次异变了。
叹了一口气，陆溟幽连退十数丈，同时，墨然和蓝衣少年也从攻击的震荡中脱身，有了结果。
飒！
水汽大涨间，只见墨然脚下雷电和混沌气缠绕，速度大增，率先退出几十米，脸色大变，引得陆溟幽动用左眼威能，洞破虚妄。终于从浓稠的水汽中，看到了蓝衣少年。
“竟然毫发无损！？”陆溟幽惊诧，刚刚那招威势之强，就算不敌凝元境，好歹也可以伤到他吧，居然这么强？
不过想到这个少年年岁不过十六七，就已经有了这种修为，本身就不能用普通的标准来衡量，是一个妖孽级的人物，遇到墨然这样的，此消彼长，还是他更占优势。
“嘁，贱民的攻击……我怎么会让你这种低贱的物种碰到我。”水汽化作匹练流光悬浮，蓝衣少年从中走出，身后的元天正在收回那些锈迹斑斑代表惩戒的锁链，刚才他就是以锁链包裹元天挡住了墨然的两仪化生咒。
“像你们这种贱民，就应该在地上匍匐，给我跪下吧！”蓝衣少年身上突然霞光大作，天灵盖上空隐约有一条蓝色蛟龙在盘旋，水汽化作的匹练流光就这样随着一股熟悉的龙威发散出去了。
“小心！”陆溟幽大声叫道，“千万别让龙威击中，那会让你被迷惑！”
“懂得还不少。”蓝衣少年回头，弹指又是几道锁链从元天发出，显然是想生擒陆溟幽，让陆溟幽自顾不暇，不得不一直激发瞳术抵抗，无法支援墨然。
“切。”墨然轻哼一声，已经被刚才的攻击反震得血肉模糊的右手一放，混沌兵不见其形，接着一把朴实无华的阔剑出现，墨然身上亦是有一股威势爆发，竟同样是龙威，不但无视了蓝衣少年发出的威势，隐隐间甚至有扶摇直上，想要把蓝衣少年吞噬殆尽的倾向。
伤口不停愈合着，龙帝血统强大的生命力也在发挥着作用，这也是墨然第一次体会到这个血统的霸道，对待同等龙族血统几乎是碾压的存在，让蓝衣少年一阵愣神，好久以后才反应过来，差点中了陆溟幽的一道青火眸斩。
而这时，墨然也已摆脱攻击，蕴含剑之意境的步法一出，整个人仿佛化作一把蒙尘宝剑，显露锋芒，手中阔剑横扫向蓝衣少年。
铿！
